傅宁珞感谢了包大嫂,想了想,换了一种问法问小阿念:“你知道你娘说的那个老爷家在哪儿吗?”
小阿念水汪汪的眼睛瞬间亮起,连连点头,忽然跳下长凳,往外面跑去,到了外面,他指着河对面说:“阿念听到娘说,何姐姐去了河对面。”
傅宁珞起身看向河对面。
那是三座青砖瓦房,幽静气派。
其中最大的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看不到全貌,背对着河这边,包大叔小声解释:“施家娘子说得应该是那边的窦老爷府上。”
“窦老爷?”
包大叔连连点头,“窦老爷是我们县最有名望的老爷,家中一子一女。女儿嫁的张县尉,还有一子没定亲。”
“窦公子远近闻名,是个才子。县里想嫁给他的姑娘能排到城门口,只是他一门心思考取功名,数年如一日的闭门读书,鲜少出门玩乐,窦老爷推拒了许多上门的亲事。”
“如果何姑娘去对面的老爷家,可能就是窦府。张屠和窦府是亲戚,赵四找张屠十有**是打听窦老爷家的事。”
包大叔也是个人精,知道什么是重要信息,也不东拉西扯地说闲话,给了傅宁珞很大帮助。
听说窦府和张家也有关系,傅宁珞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肉铺,结果正对上从门边往外看的张屠的眼睛,对方被她抓了个正着,面无表情收回视线,再次进屋不见了。
包大叔见了道:“可能是关心窦家的事吧,他小叔和窦娘子十分恩爱,和窦家公子也极为亲近,如果窦家出事,他小叔肯定难做。”
傅宁珞再次收回视线,“我听说张屠心悦何家姑娘?”
家长里短的事妇人知道的多,包大娘语调压得很低,“张屠以前确实看上何家姑娘了,后来可能死心了。如今正在相看其他姑娘。”
包大叔:“估计没成,从年前到现在,想看了两个姑娘都没成。每天脾气阴晴不定,时而高兴请我们吃肉,时而冷着脸像谁欠了他银子。穿着打扮也变了,以前喜欢穿一身绵绸长衫,不像杀猪的,反而像半个读书人。现在糙得很,就是个卖肉人的打扮。”
“早上不好好卖肉,也不知去干嘛了,半天不见人,好些定好肉的人找不到他,气得骂他不守信。”
“估计看热闹去了,不是说衙门来了个女煞星,抓了一伙贼么。”
听到这里的傅宁珞:“…女煞星?”抓几个贼还抓错了?成了女煞星?
傅宁珞想着施家夫妻有可能是被骗走的,一个时辰没回来,家里不见人,衙门也没去,也没回面摊,很可能是出事了。
不过是否因为何家案子出事还未可知。但小阿念虽小,却能记得父母说过的一些话。如果对施家夫妻不利的人想对阿念不利,包家夫妻可能也护不住他。
还有可能连累他们自己。
傅宁珞想带上阿念,去河对面的窦家打听消息,但包大叔夫妻不放心小阿念跟着她一个陌生人走。傅宁珞不想浪费口舌耗费时间,折中道:
“你们跟我一起吧,我只是去河对面的窦府,两位跟着走一趟也无妨。若是施家夫妻无事,等我们回来,把阿念还与他们便是,若是他们出事,你们能护住阿念吗?”
包家夫妻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一个时辰,按理施家夫妻应当回来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包大叔点头,“成,只是去窦府,我们跟你走一趟。”
窦府大门在另一边,需要绕到另一条街,不过包大叔他们知道可以从小巷子穿过去。
被包大叔抱着的小阿念忽然指着巷子道:“娘说,何姐姐来了这里,张哥哥也来了这里。”
包大叔:“这是窦府的侧门,通常窦府的那些丫鬟们都喜欢从这里出来再过河到我们那边买零嘴。张屠也偶尔会从这里过,不过他都是从正门进。正门都是那些有头有脸的人进的。”
“姑娘为何这么关心何家的案子?”经过巷子里窦府的侧门时,包大叔探问道。
傅宁珞看了一眼窦府紧闭的侧门,外面有两尊小石狮子,倒是挺有趣。
“只是有一些渊源。”
到了窦府正门,傅宁珞谎称替张县尉带话进了窦府。
窦老爷夫妻不在家,窦公子接待的他们。
“你们替我姐夫带了什么话?跟我姐夫是何关系?”着一身白锦袍,坐在书桌后的俊秀公子抬起眼皮冷淡问。
他手执圣贤书,即便待客也不曾放下,看得出很用功,但在视线扫过傅宁珞时,他楞了一下,旋即坐直了身体。
“这位姑娘,你是何人?”
傅宁珞乌黑的杏眸大大方方打量书桌后那个包大叔口中的才气公子。
十七八岁的年纪,身量不高不矮,确实长得俊秀。
视线往下移,想看他的脚,但被书桌挡住了。
“窦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傅宁珞说话的同时,扫视了一眼窦舒桐桌上书上的字。
不是情诗上的字迹。
窦舒桐狐疑看着她,但还是从书桌后走出来,到了屋子另一边。包大叔等人在不远处等着。傅宁珞跟上去,同时快速扫过窦舒桐的双脚。
鞋子大小和案发现场的对不上。
但窦府只有两个男主子,何悦琳不喜与外人打交道,却在案发前与窦府有纠葛,很有可能她的情郎便是窦府人。
如果不是窦公子。
难道是窦老爷?
心念转过,傅宁珞悚然觉得何悦琳眼光不太行。
窦公子这般俊才不喜欢,喜欢一个有家室的老头子?
难道那窦老爷相貌、体态、才情比自己儿子还好?
傅宁珞想着得找机会了解一下窦老爷的情况,跟着窦舒桐到了屋子另一侧,窦舒桐还等着她道明来意。
她不能直接说自己是来查何家案子的,还怀疑他父亲,于是压低声音道:“窦公子,张县尉请我们给窦家几位主子做一双鞋,但我们不慎弄丢了鞋子尺码,能否请窦公子将几位主子的鞋拿给我们画个样子。”
窦舒桐闻言,目光怀疑地落在她腰上的剑,傅宁珞忙道:“做鞋的是我表姐,我只是来表叔家小住。我拿剑只是防身,装样子而已。我真的是好人。”
窦舒桐目光古怪地扫过她,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勉强吩咐书童把家里主子们的鞋子都拿来一双。
傅宁珞做戏做全,没带画尺寸的炭笔。又懒得用毛笔慢慢画,于是借用了窦府的小刀,用白纸比照着鞋底裁出鞋样。
窦舒桐在旁边见她拿着刀灵活一转,白纸便被分毫不差地裁出鞋底的样子,看她的眼眸顿时变深了。傅宁珞没注意到他的变化,一边裁鞋样,一边注意每双鞋的大小。
窦府只有两位男主子,窦舒桐的鞋子和案发现场的脚印不匹配,但窦老爷的竟然也不匹配。
直到裁张县尉的鞋样时,发现他的鞋子大小倒是和案发现场的脚印差不多。
难不成何悦琳看中的是窦家的女婿,想做小?
这姑娘不是眼光不好,而是脑子不好。
为了确认情郎就是张县尉,傅宁珞先排除其他人,裁完鞋样子佯装数了数,“咦,窦公子,府上没有其他主子了吗?张县尉给我表姐的有一双和张县尉这双差不多大的。”
窦舒桐:“应该是张屠的。”
张屠?
在包子铺外面见到的那个张屠?她当时还真没注意到张屠的脚。
不过何悦琳退拒了张屠的求亲,应该不至于又暗地里和张屠私通款曲吧?
所以情郎应该是张屠的叔叔,张县尉?
包夫妻说他放弃了何悦琳,是否就是知道了自己心爱之人和自己小叔有了奸情呢?
未免弄错,傅宁珞还是决定看一看张屠的鞋子。
她长相娇俏,年龄尚小,给人纯真无害的感觉,窦舒桐对她挺有耐心。
“张屠虽偶尔来窦府,但从不留宿。我姐夫另有住处,窦家并无张屠的鞋子。你若需要,我让人去张屠家走一趟。”
“多谢公子,怎好劳烦公子,等回去,我再和舅舅走一趟张家便是。”
傅宁珞怕打草惊蛇,来之前,张屠知道他们来了窦府,若是通报给了他小叔,事情就不太妙了。
但窦舒桐的话提醒了她。
张县尉既然另有住处,何悦琳和他有私情,为何要来窦府找他?
难道不担心此举引起窦府的怀疑?
傅宁珞想想又换了一个法子打听。
“窦公子,我等来之前,赵四家的家人听说他来了窦府,怕他莽撞冲撞了您,让我替他和您求个情,他如今可还在府上?如果还在,我们正好同他一起回去。”
“赵四?”窦舒桐皱眉,提高声音问一旁的书童,“今日可有一个叫赵四的来府上?”
书童恭敬回道:“未曾听门子前来禀报,可需要阿书去问问?”
“去问问。”
窦舒桐这般配合,傅宁珞暗道:窦家公子人不错。无怪乎县内女子都想让他做夫君。这何悦琳眼光还是不行,竟然没看上这位公子,而是看上了一个有妇之夫。
不多时,书童匆匆去而复返,“公子,出事了。听下人们说,衙门的差爷赵四确实来过我们府上找过侧门的钱门子。但钱门子年前就主动辞行回村了,他便匆匆去找。我听下人们议论,好像说年前那何家命案的主家何姑娘案发前一日似乎来过我们府上,在侧门与钱门子纠缠过,还给了那门子一封信。”
“竟然有此等事?”窦舒桐豁然将视线从身边姑娘身上移开,看向书童,“为何不报与我?”
书童为难道:“姑爷年前说过,不让下人们打扰您,有麻烦事找他做主。下人们去找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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