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笔记

“叮铃——”

晨雾还未散尽时,宋明扬便推开了生生花坊的玻璃门,门楣上挂着的风铃轻轻相撞,叮铃作响。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花瓣上,在地板上映出细碎的花影。

宋明扬弯腰将几盆月季搬到门外的花架上,露水打湿了袖口,带着淡淡的月季花香。

搬完花后,他又从屋内的玻璃柜里取出一台相机,慢慢调整好焦距,对着旁边一盆开得正盛的栀子花拍摄。

同时,门外传来了自行车链条的咔嗒声,由远及近地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

宋明扬循声望去,正看见邻居家奶奶的孙女周婉扶着车把停在石阶旁。

周婉支好车梯走进花坊,向宋明扬打声招呼:“小明扬,早啊。”

“早,婉姐。”

宋明扬放下相机,问道:“奶奶的胃病好些了吗?”

“好多了,医生说明天就能出院。”

周婉的指尖轻轻拨弄着栀子花的绿叶,水珠顺着叶片滚落,她抬头冲宋明扬笑着:“再包一束康乃馨吧,还要粉色的。”

宋明扬点头转身,从花桶里挑了几枝花苞饱满的粉色康乃馨放在桌上。

周婉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台相机上,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听说,咱们望江市西市区郊外森林里的那座废弃教堂,最近这两天就要拆了。”

宋明扬修剪花茎的手顿了顿,“拆了?”

他记得那座教堂,小时候跟父亲去郊外森林里春游,回来时曾路过那里。

那时只是远远的看着,教堂矗立在森林中,白墙上爬满了常春藤,尖顶上的十字架在暮色中神圣而又威严。

“是啊。”周婉点点头,“说是要划分出一片区域,开发旅游休闲区。”

她看着宋明扬专注包花的侧脸说:“你不是总爱拍些有意义的东西吗,那座教堂虽说没什么历史价值,但存在了几十年,也可以趁着还没动工前拍几张照片留念。”

“兴许再过些日子,怕是连砖缝里的狗尾巴草都找不着了。”

宋明扬用细麻绳在花束上打好最后一个绳结,将包好的康乃馨花束递给周婉,应声道:“好,刚好花坊里待久了,出去散散步。”

周婉接过花,毫不吝啬地夸赞:“不错啊小明扬,包花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婉姐过奖了。”

周婉温柔一笑,告别宋明扬后就抱着花离开了。

正午,宋明扬打理好花坊后,便带着相机,骑上门口的自行车去了教堂。

通往教堂的林间小道并不好走,道路两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斑驳的光点,柏油路面早已开裂,零星散布着碎石与枯枝。

此处清静,适宜静心。

可清静人稀,再加上路途遥远,少有信众捐赠修缮,故此,教堂也就荒废了。

骑行约莫半个小时,终于抵达了教堂。

宋明扬将车停在梧桐树下,支好车梯后,便向前走去。

教堂前的空地上杂草过膝,外墙是白色的砖石,多年未经修缮,墙面早已斑驳裂缝,爬满了常春藤。

他举起相机,将这副荒芜又肃穆的景象定格在镜头里。

教堂的木门敞开着,他穿过杂草丛走进,教堂里的景象映入眼底。

大堂内空旷而昏暗,两侧的长椅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彩绘玻璃早已碎裂,碎片散落在地面上,折射出微弱的光。

大堂中央立着一尊约莫三米的神像,神像的衣袍布满裂痕,阳光透过穹顶碎裂的彩绘玻璃,洒在神像上,神像的双臂张开着,沐浴在阳光下,依旧显得神圣无比。

宋明扬内心惊叹着神像的庄严神圣,举起相机对准那尊神像,缓缓调整焦距。

画面逐渐清晰时,他注意到神像的左手手心里,似乎放着一个黑色的物件,他迅速按下快门,随后朝着神像走去。

神像抬起的左手很高,他踮起脚尖,指尖才勉强触碰到那个物件,将它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

那是一本黑色的笔记,皮革封面落满了灰尘,封面上烫金的图案已氧化成暗褐色,书页边角已然泛黄。

宋明扬用指腹拂去封面上的灰尘,图案的纹路才渐渐清晰。

封面上的图案是太阳图腾的样式,中心是圆形,外围有一圈圆环,从圆环向外,延伸出多道形似火焰的射线。

宋明扬曾在书中见过有关于对太阳图腾的解释,大致是:在远古时代,太阳图腾象征着生命的孕育和延续,代表着光明和正义,神圣不可侵犯。

图腾的含义如此,想必这笔记中所记录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他将笔记放在身后的长椅上,正准备举起相机拍摄这上面的图案时,一阵风忽然从窗口灌入,将笔记吹开。

泛黄的纸页上是褪色的墨水字迹,虽有些模糊,却仍能辨认,首行写着:1916年,我们四人找到了在古籍中记载的那棵长生树。

宋明扬将相机调至录像模式,左手举着相机对准笔记,右手指尖捏住纸页,一页页翻阅着:长生树周围尸骸遍地,连树根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与此同时,神像背后的阴影里,一团黑气正悄然凝聚,分化出几根漆黑的触手,向他的后颈慢慢伸去。

宋明扬未察,继续翻看着笔记上的文字——

正当我们四人想要毁掉此树时,不曾想,意外打开了存留在树上的古老封印。

漆黑的通道开启,大量异种从通道内不断涌出,我们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

“异种?”

宋明扬的指尖在这两个字上顿了顿,眉头紧锁,举着相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曾经的往事在他脑海中渐渐浮现。

他家原本住在西部地区栖山市,在他年少时,家中惨遭异种侵袭,他的爷爷和父亲为了争取时间让母亲带着他逃命,皆死在了一个被称作“魇声”的异种手上。

爷爷和父亲死后,魇声仍旧不依不饶,所幸的是,他和母亲被一个名叫“随意”的少女所救,这才活了下来。

后来母亲带着他离开了栖山市,回到了南部地区的娘家望江市定居。

宋明扬正想继续翻阅,一股混杂着腐烂尸体的恶臭忽然从背后袭来,他皱了皱眉,凭着自身敏锐的感知力,迅速察觉到了危险。

他猛地抓起笔记,向右侧方闪身,躲到了走道旁的长椅后面。

几乎是同时,几根漆黑的触手狠狠地刺向他方才站立的位置,长椅被触手刺穿,瞬间木屑四溅,落在他的肩头。

他抬头望去,神像后的那团黑气骤然膨胀,化作人形轮廓,通体漆黑,散发着黑气,后背上长满了黑色蠕动的触手。

它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眶,里面闪烁着两点幽绿色的火焰,正死死地盯着宋明扬。

一根根漆黑的触手在他面前颤动着,见到他有如此反应便愈发兴奋。

怪物发出非人的“嗬嗬”声,数条触手如鞭子般抽向宋明扬的脖颈,他慌忙侧身躲避,可手中的相机却被一根触手拍落在了地上,还未等他捡起相机,又一根触手便狠狠地向他的面门刺去。

宋明扬心觉不妙,他这是碰上异种了!

于是下意识用手里的笔记格挡,笔记被触手刺穿,瞬间燃起幽绿色的火焰。

宋明扬丢下燃烧的笔记往教堂大门跑去,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生。

女生的长发用黑木发簪挽起成一个高马尾,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阳光从她的背后照进来,她逆着光,宋明扬看不清她的脸。

“快跑,这里危险!”宋明扬向她喊道。

那女生没有动,只是眉头微微蹙起,右手伸向自己的腰后,快步向宋明扬跑去。

寒光一闪,女生从腰后挂着的黑色刀鞘里,抽出了一把黑柄短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宋明扬怔了一下,上一秒还在思考那女生是不是来杀自己的,下一秒女生已从他身侧掠过,短刀精准地砍断了即将触碰到他后颈的触手。

宋明扬停下,回头看去,断落的触手在地上化作黑烟,她借力转身,短刀直直的刺进了那异种的喉咙,动作干脆利落。

异种的触手颤动着,眼眶里那两团幽绿色的火焰疯狂跳动,她拔出短刀的瞬间,异种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无踪。

教堂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穿过碎裂玻璃的呜咽声。

宋明扬松了口气,拍了拍狂跳的心脏。

女生没有理会他,熟练地将短刀收入了腰后的刀鞘中。

她在被烧毁的笔记前蹲下,拾起被烧的只剩下几片的残片打量着,其中一片残片上还留着半道太阳图腾图案。

“哎呀,找了这么久的笔记被烧掉了呢,你有看过上面的内容吗?”

她看向宋明扬,眼眸里似有寒光闪过,仿佛下一秒就能提起刀抵在宋明扬的脖颈上。

“看过一点,这笔记是你的吗?”宋明扬走到女生身旁问道。

“这是我高祖父留下的笔记,挺重要的。”

女生的手伸向腰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后的刀柄,笑道:“不过既然你看过一点,最好把你知道的,一字不落的都说出来。”

宋明扬向后退了半步,看着女生皮笑肉不笑的脸,脖颈瞬间泛起了凉意,老实将自己看到的笔记内容全都告诉了女生。

“就这些吗?”女生垂眸看着手里的残片叹气:“也不是什么很有用的内容呢。”

“不过……”女生话锋一转,转而看向宋明扬,打量着他,“方才那个怪物是异种,称作夜幽,喜阴暗。”

“按照那只夜幽的攻击速度,寻常人早就死了,而你却迅速躲开了它的攻击,反应挺快嘛。”

没等宋明扬开口,女生接着说道:“特异者天生拥有特异能力,对四周细微事物发生的感知力也是寻常人的两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迅速避开夜幽的攻击,排除你是异种的可能,所以……你不会也是特异者吧?”

女生越凑越近,宋明扬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宋明扬刚想狡辩,余光却瞥见女生将手按在了刀柄上,已然将短刀抽出了寸许。

“说实话哦。”女生眯起了眼睛。

“是。”宋明扬喉结滚动,老实承认。

“这才对嘛。”

女生收了刀,刀柄与刀鞘相撞,发出一声轻响。

“那你的能力是什么?”

“触碰物品、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到物品上存留的记忆。”

“这样啊。”

女生想到了什么,将笔记残片递给宋明扬,“那你看看,能不能看到什么。”

宋明扬接过残片,细细思量了片刻后问道:“我的能力还可以共享我所看到的东西,你要看看吗?”

“当然。”

“那冒犯了。”

得到了女生的同意,宋明扬将右手食指轻轻抵在她的眉心上。

宋明扬闭上眼睛,细碎的白光在指腹凝聚,女生也闭上了眼睛,无数画面涌入了她的脑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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