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苏

“小姐,今年是天顺三年啊,您可别吓奴婢呀。”

裴芰心中暗惊,自己竟然回到了十二年前,如今自己才七岁。一切似乎都还没有发生,不对,七岁,正是自己母亲病重离世的那一年!忙拉着行露的手,问道:“我娘可还好?”听到这句话,瞬间行露就留下了豆大的眼泪,“小姐,夫人年初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呀,您这是忘了吗?呜呜呜...”

对,娘确实是在年初过世。她一时激动竟然忘了现在已是初夏。她记起来了,有些哽咽,可惜不能再见到娘了。裴芰摸了摸行露的手,“行露,别哭了。我都记起来了。”行衣这时火急火燎地请了大夫回来,看见小姐坐了起来,帮小姐披了件衣服。

拉下床帘这才请大夫进来。“小姐已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只要每日按此药方细细熬药服下,不日可痊愈。”大夫诊毕,开下了一副药方,就离开了。

“对了,小姐,刚刚门房来人说有你的信,我一道带回来了,您看看”裴芰咦了一声,自己几乎没有能互通笔墨的朋友,谁会给自己写信呢。说到写信,只记得自己在万灯节上随意写过祈福的。当时,那卖祈福贴的小孩笑容璨璨,感到不忍就买了一帖,不知道写什么,终于带着一丝戏谑写下:你好吗?又自问自答道,我很好。

一起随天灯飘到了天空中。这样一封开玩笑似的没头没尾的信,没有姓名没有住址,断断是收不到回信的。

裴芰以为有人在捉弄她,拆了信:

璃娘,

如果能重新开始该有多好?

璃娘,何人会如此称呼自己呢?

亲人一般都称呼自己的小名,文璃,而一般的人也是直呼全名,看着这信中既熟悉又陌生的字迹。不知何时眼眶已经湿润。这究竟是恶作剧还是真实的?

裴芰静静地坐着,喝着煎好的药,思绪如一团乱麻,在脑中用一双手抽出丝,记忆如蚕蛹般慢慢鼓动转动起来,然后渐渐抽丝剥茧,逐渐清晰。

自己是在前世去世了,不知什么原因死后竟然穿越到了七岁的自己身上,而前世许多的记忆也都记不清了,只能记忆到当初家中生出了变故,自己被诬陷与景宁侯私定终身,不但后母一口咬定是如此,就连身边的仆从小夏,也作证确实如此,当时父亲忙于朝政,无暇顾及,担心丑闻祸及自己的地位,又想要借助景宁侯家的声望巩固地位。

自己便被继母许配给了景宁侯。后来的事情,全部都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雾气,不能尽见。裴芰沉思着,眉头紧锁。

裴芰收好信。还好,自己还记得前世十几年后的发生的许多故事,也许对自己会有所助益。现在自己就要为以后筹谋积蓄,不过有一点是绝对的,她暗暗下定决心,这一世,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今天是张玉雪出门游玩的日子,西市今天重新开市,热闹的很,以往的这种时候她只会带着自己的亲女儿裴荷游玩,但是想起昨天丈夫说自己太不关心裴芰,于是只好带上她,纵是心中万般不愿意,她还是得在人前做好贤妻良母的样子,反正到时候那孩子要什么自己也不会满足的,就当是个跟屁虫。

一路上裴芰都一言不发,对比起平时有些过于乖巧,张玉雪虽然感到奇怪,但转念一想这样正合她的意,还在蹒跚学步的裴荷想要去牵姐姐的手,被张玉雪一把抓住,抱着女儿走在前面,裴芰先是在身后缓缓的踱步,随后在人潮拥挤的瞬间,如鱼入大海一般,消失在了人群中。

张玉雪对此毫不知情,直到玩尽兴后,张玉雪才发现了身后已经没有人了,“诶,她人去哪了?这死丫头净给我惹事!”扫了一圈无果,就带着女儿回家去了,心想她总会找回家去,看自己到时候怎么收拾她。

裴芰一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到了天黑终于是走到了舅舅的家中。此时宋仲景正巧从外面回来,忽然听见耳旁有人喊他:“舅舅,”回头一看这不正是自己的外甥女文璃吗,心觉奇怪了,

“阿璃,你怎么在这儿啊”“嗯...雪娘让我转圈圈,数到一百面向哪边一直往这个方向走,我就一直走啊走啊,就到这儿了呀,真好玩呀,舅舅你看我厉不厉害。”宋仲景为人十分仗义,尤其心疼自己的妹妹所托非人,听到这出离愤怒了,这个杀千刀的!害我妹妹还不够,竟然还容不下一个小孩!简直是毒妇啊!

一把抱起了裴芰,安抚道:“没事了啊,舅舅带你去讨回公道!”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呀?我就一转头的功夫,她就不见了,老爷,您也知道文璃打小就贪玩,兴许一会就回来了呢,是吧,”“璃儿一个人在外面,你叫我怎么放心的下!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惟你是问!”裴润之眉头紧锁,在大堂踱步,随即唉声叹气,自从忆锦去世之后,自己就娶了张玉雪进门,实在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爹该做的。

自己实在是亏欠女儿太多,可是女儿对自己却愈发疏远了,如果女儿回不来了,自己会一辈子后悔的。

“呵呵,好一个不知道,你这个无-耻之人!”舅舅放下了裴芰,指着张玉雪怒斥,张玉雪看见宋仲景,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们怎么会一起来的?”“还装呢?璃儿说了,就是你这个毒妇,故意想要她走丢!璃儿一个七岁稚童,能说谎诬陷你,笑话!”接着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你这个小贱蹄子竟然敢泼我脏水了!”作势就要打裴芰,裴芰立刻哭了出来,“雪娘,我错了不要打我了,我害怕~”裴芰举起手臂假意阻档,漏出了手上一块块的青紫色的淤青,宋仲景挡住张玉雪,把她推-倒在地。

“好啊你,竟然还虐待阿璃,”裴润之看见如此惨状,心里一惊,“阿璃,这是谁打的?”“还能有谁!问你的好媳妇去吧!我今天就要带走璃儿!”宋仲景还是搀起了张玉雪,“是不是你做的?”

“冤枉啊,我实在没有,就算真的做了,我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印记呢?”张玉雪几乎都要落下泪来了。

"若是没有今天的事情,哪里会有人发现呢!"

两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够了,难道真的要闹到公堂之上?家丑不可外扬。让阿璃选吧。到底是留下来还是跟舅舅走。”裴润之充当和事佬的角色,打着圆场。

裴芰自然选了跟舅舅去住,每月由裴府出具三百两的赡养费,张玉雪觉得这笔钱数字不小,这么多钱小孩子哪里用得着,在府中所有钱财在她打理下,裴芰一个月只能用到二十两,但是出于事情闹大了于自己理亏,在宋仲景眼神警告之下,只能被迫接受。

裴芰临行之前还遭了张玉雪的一记白眼。裴芰如愿以偿住进了舅舅家中,收拾了好东西,进入马车中,笼中的鹦鹉还在酣睡。

走下马车,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引入眼帘,是一个诡异的人偶头,裴芰吓了一跳。“姐姐,你来啦!哇塞!”宋明摘下面具,粲然一笑,嘻嘻道:“爹你看我把姐姐吓了一跳。”

宋仲景无奈地拍了拍她,一天到晚没个正经。仆人收拾好了房间,裴芰吃完饭,被宋明缠着讲了一会故事之后才回到了房间洗漱。

裴芰暗暗计划着未来,仔细想想,也许命运在此刻就发生了转变。她已经不再受制于家中,远离了那个是非之地,她顿感安心了不少,于是铺好床褥之后沉沉睡去。

梦中光景变换。睦南道地樱花盛开着,花瓣随着风吹进了窗户,落在书桌地砚台中。瞬间浸染成墨色。香气袭人,在宁静的氛围之中。

她微笑着,似乎在绣着荷包,此时一个身着玄服的俊秀男子走了进来,她不知为何很害怕这个男子,慌忙地张口喊丫鬟转身逃开,打翻烛台,一路被逼到房间一角。

那人轻笑,随即开口“嫂嫂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谢昭步步紧逼,直到她后背抵住了墙,丫鬟们明明就在门口却如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瞬间她如坠冰窟,伸出手抵住那人的胸口,叫那人别再靠近了,谁知那人竟然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目光灼灼似乎想要看穿她地心灵。

“嫂嫂,你听我的心跳地多快,你这样子我可欢喜地紧呢~你怎么喊不出声了呢~”少年桎梏住她的肩膀,下一秒就要吻上她了。

“别过来!”裴芰惊醒了过来,不知道是梦中还是现实自己喊了出来,耳边似乎还在回响那少年清脆的声音。

这个少年究竟是谁,为何他会叫自己嫂子?景宁侯并无兄弟,只有一个姐姐。他,梦中那个少年的脸又已模糊不清,究竟是谁,为何会对自己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呢?裴芰觉得有必要搞清楚。

宋仲景是个痴情之人,早年妻子产女过世之后,悲痛万分,发誓不再另娶,对裴芰如同亲女儿,他家中资产丰厚,在衙门里当差,裴芰时不时还能去衙门之中看看,也可以随意浏览书房中的书册,因此也学到了不少知识,宋明天真烂漫,比自己小两岁,时常粘着自己。

还有邻居家的姐姐顾栖彩,是商贾之家的女儿,自小便帮忙家中生意不在话下,个性很是爽朗直率,三人十分投缘,于是便时时刻刻玩在一处,从绕树藤蔓抽出的新绿转到金黄,一轮轮的落日,蝉鸣的燥热午后,后院蔷薇的暗红转由凋谢,乌飞兔走,石火光阴,三人就这样一岁一岁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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