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工伤补贴

“我…我年轻,熬点夜无所谓。”桑谣嘀咕。

“三十岁依然在身体代谢的旺盛期,我的身体素质或许比你还要好。更重要的是,我的抵抗力也很好,至少比谣谣的要好。当然,这是根据我上个月的体检报告得出的结论。”傅卿遇不紧不慢的回应。

不会淋点冷水就会发烧,也不会稍微运动量大一点就累得眼泪汪汪的。

傅卿遇有理有据,但是留有余地。

“………”

桑谣无语凝噎,转移话题,“那你十二点就睡了,第二天几点起?”

“七点,晨跑半小时,八点去上班。还想问什么?”傅卿遇彻底合上了论文,身子朝桑谣靠了靠,听她说话。

“没想问什么,只是觉得你的生活太规律了,换别人会觉得压抑吧,难怪都叫你圣洁的高岭之花。”桑谣回答。

她自知不能问太多,哪怕傅卿遇允许她问。

今天跌宕起伏,但是桑谣很是满足。

“自律者自由,何来压抑这一说。”傅卿遇对别人赋予她的那些称呼不感兴趣。

“卿遇,你怎么会在这里?”季慕弦一进输液室的门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傅卿遇,眼中闪过惊愕,显然对在这里遇到傅卿遇感到十分惊讶。

更令人震惊的是,傅卿遇大半夜来医院竟然是陪别人来的。

傅卿遇闻声看向季慕弦,波澜不惊的神色里有了一丝涟漪。

余光里是试图靠在她肩膀上撒娇的桑谣,而此时季慕弦又意外的来到这里。

“我陪她来输液,发烧了一个人输液挺困难的。你呢?这么晚了来医院哪里不舒服?”

傅卿遇并未介绍桑谣的身份,一个她字概括所有。

季慕弦捏着纸张的手泛白,看着桑谣想听傅卿遇介绍她,但是傅卿遇言简意赅的一句,没有任何赘言。

“哦哦,朋友在这里住院,我给她拿报告。这位是…你的学生?”

迫不得已,季慕弦只得主动问了。

傅卿遇的交友圈干净得一览无余,和傅卿遇一起长大的季慕弦自然是不能再清楚了,但是桑谣的出现让季慕弦莫名不适,尤其是傅卿遇还大半夜陪她输液那么亲密。

“不是,一个朋友。”傅卿遇声线平静。

“对,是朋友,也算学生吧。”桑谣苦笑的应和。

算床上的学生。

叫她卿遇,关系好像挺亲近的。

这个女人就是那天在A大和傅卿遇一起去食堂吃饭的那个人,应该是同事吧,桑谣徒生一种想逃的冲动。

傅卿遇应该最不想她的存在被她同事知道。

“这么晚了,还要回去吗?”傅卿遇问。

季慕弦知道傅卿遇不喜欢别人过多关注她的生活,于是也没敢多问,只是看了打着点滴的桑谣一眼,说,“一会儿等她老公赶过来之后我就回去。”

“好,注意安全,哲颂知道吗?”傅卿遇叠起双腿,很是自然的和季慕弦聊天。

季慕弦摇摇头,“没,诊所挺忙的,所以没告诉他。”

“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一会儿有没有开车,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方便吗?”季慕弦微笑着看向桑谣。

她们聊得旁若无人,桑谣安静的听着,没想到傅卿遇轻易就提出要不要送她回去。

关系真的挺好的,应该是好朋友吧?

那她呢?

傅卿遇是不是要丢下她了?

傅卿遇偏过头,对上桑谣温顺的眉眼,“顺路的,她的学校和你家顺路。”

“她的学校?她不是A大的吗?我感觉这位同学好像有点眼熟。”季慕弦记忆还算不错,尤其是那天见到桑谣时傅卿遇有些异常的表现,所以很快想起在A大见过桑谣。

她不是A大的吗?

那又怎么可能是傅卿遇的学生,又怎么会和她关系好到半夜陪她来打点滴?

而且那天桑谣和傅卿遇打过招呼之后,她们一起吃饭时,傅卿遇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好多次都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桑谣说,“不是,我是抚州美术学院的,傅教授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家就行,这时候宿舍已经关门了。”

“这就要看卿遇的安排了。对了卿遇,我想跟你单独聊两句,方便吗?”季慕弦对桑谣微笑着颔首,“借走傅教授几分钟可以吗小同学。”

桑谣自然不能有异议,“你们聊吧。”

发烧烧得手指都泛红,桑谣戳了戳傅卿遇的手臂的衣服,“那我去上厕所。”

独自伸手拎着吊瓶,桑谣主动给她们俩腾地方。

刚才她们谈笑自如,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这时,傅卿遇起身,“她一个人不太方便,我去看看,你等我几分钟。”

小小的一只,倔强的举着吊瓶,那背影太过凄凉。

傅卿遇从她身后接过吊瓶,“走这么快,看来确实是有在慢慢恢复。”

桑谣惊喜的看着跟上来的傅卿遇,以及站在原地的季慕弦,“是给姐姐和你的同事…腾地方。”

她说的犹豫,因为她们看起来关系比同事要亲近些许。

傅卿遇应该不会随便哪个同事都体贴的要送她回家。

桑谣说的委婉,实际上是在变相的用傅卿遇没那么反感的方式试探她们的关系。

“她不是我的同事。”

“哦,好朋友。”

“你的语气为什么这么奇怪?”傅卿遇偏过头看她。

桑谣轻眨了一下眼,“没呀,我憋太久了想上厕所。”

站在狭小的隔间里,桑谣瞪大眼睛像河豚一样和傅卿遇四目相对,僵持好几秒,桑谣开口,“我想上厕所。”

傅教授应该没有看人上厕所的癖好吧,更何况还是光明正大的,羞耻心呢?

傅卿遇没开口,好以整暇的看着桑谣。

她打着吊瓶一只手怎么脱裤子。

折腾好几分钟,桑谣最终还是妥协了,拉了拉傅卿遇的衣服,“姐姐,脱不下来。”

让傅卿遇给她脱裤子,桑谣想都不敢想。

“害羞的样子也那么可爱。”傅卿遇甚至都没移开视线,眼睛看着桑谣羞愤不已的表情,另一只手精准的解开那颗恼人的扣子然后拉下她的拉链。

傅卿遇把吊瓶给她挂在墙上,随即站在厕所外面等她。

轻易就能拿捏小小的桑谣。

桑谣后知后觉,傅卿遇是不是调戏她?

真的是吧?

有人的时候就和她保持距离,没人的时候就调戏她。

这样想着,桑谣争气的自己一个人折腾把裤子穿上了。

“哦?原来自己可以。”傅卿遇眉梢一扬。

还以为会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求她帮忙呢。

桑谣走近傅卿遇,此时的卫生间里只有她们两人。

听着她无所顾忌的调戏,桑谣意味不明的笑笑。“傅教授,你说话好难听哦,真伤人心。”

不断逼近,傅卿遇不急不缓的双手抱臂,想看她做什么。

桑谣越来越近,晨星一般的眼睛调皮的眨了眨。

就在傅卿遇以为桑谣会吻她而微微皱眉的时候,桑谣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得逞的坏笑,并顺手把吊瓶塞到了傅卿遇手里。“不过还是谢谢你。”

热度随着她那一抹笑烟消云散,傅卿遇不断攀升的紧绷感也骤然消失,垂在身侧的指尖不自觉的捏紧。

她以为桑谣会吻她。

明明桑谣是在放肆,但是傅卿遇竟然产生了一丝期待。

傅卿遇无声的吐气,“不客气。”

桑谣走在前面,傅卿遇举着吊瓶走在她身后。

季慕弦看着这一幕,一些疑虑丝丝缕缕的浮现,却又抓不住实处。

明明她们之间保持着距离,也只说是学生,但是那种氛围感说不出来的和谐,很奇怪,傅卿遇虽为人师表,对谁都很和善,但也不至于给自己学生拎吊瓶半夜陪着输液吧?

最重要的是,季慕弦不认识桑谣,让她胸口闷闷的。

“卿遇,和我聊聊吧?”

“好。”

傅卿遇和季慕弦站在一边聊事情去了,桑谣就支着下巴看她们站在一边。

好朋友,好朋友吗?

打完吊瓶,季慕弦也结束了,和她们一起去离开医院。

季慕弦和傅卿遇走在前面,桑谣就眼睁睁看着季慕弦很是自然的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桑谣拢了拢衣服,最终一个人坐后排去了,一路上听着傅卿遇和季慕弦闲聊。

她们好像有很多话可以说,聊工作也聊家庭,毫不顾忌桑谣,甚至她还得知季慕弦下个月结婚,傅卿遇作为特别重要的人被邀请一定要到场。

结婚了啊,桑谣在后排她们看不见的地方松了一口气。

傅教授魅力很大的,男女通吃。

停下车,傅卿遇还是把桑谣送回学校,“用病例报告给宿管阿姨看,她会让你进去的。”

傅卿遇不知道桑谣家住哪里,于是顺路把她送回学校了。

季慕弦从副驾驶回眸,“小同学,回去吧。”

“哦。”有季慕弦在她也不能说什么,应了一声依依不舍的看着傅卿遇,推开车门下了车,看着她们离开。

下一秒,手机响了一下,是傅卿遇特别的铃声,桑谣迫不及待的拿出来看。

是一条转账记录,上面备注的是【工伤补贴】

一个人站在路灯下,桑谣突然觉得好冷,发烧引起身体的一些不适也突然涌现。

小同学?叫她小同学?她有那么显小吗?

好吧,她确实是挺小的,小傅卿遇九岁,而季慕弦看着也和傅卿遇是同龄人,在她们面前她确实小。

后视镜里少女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拿着手机看了几秒之后又无力的垂下手臂。

那破碎的好像随时都能倒下一样。

傅卿遇,你一直都知道怎么伤我最痛。

可是我没有办法怪你,因为我就是爱上这样的你。

不踏出自己的原则线,保持清醒,心里没有任何人。

脚下的步子很沉重,桑谣始终都无法直视傅卿遇的转账信息,总觉得好痛好痛。

飞蛾扑火也是会感觉到痛的。

季慕弦看着后视镜的桑谣,以及一边刚放下手机的傅卿遇,“卿遇,小同学一个人走回宿舍会不安全的,不去送送她吗?”

她看到了,傅卿遇应该是在给桑谣转账。

把车停在拐角的昏暗里,傅卿遇眉目疏淡,“学校里的设施很完善,也会有保安和巡视人员,只要进了校门就不会再有事。”

她不允许自己踏出那一条规则线,让自己和桑谣的关系变得不清不楚,所以她给桑谣转账。

她不会给桑谣不切实际的希望,只将这段关系严格的归结于合约的规则里,成为很标准包养的金主和情人关系。

但是在拐角停下是为什么?

是因为从小接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她把人丢下就离开。

傅卿遇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季慕弦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傅卿遇的举动,“我以前没见过她,看来是你最近的得意门生了,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重点是她没有见过桑谣。

手机放在中控台上,傅卿遇单手扶着方向盘,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移动,转而浅淡的笑开,“算是得意门生吧,她很聪明,一点就通。至于可爱,还可以。”

从一开始的青涩到现在的享受其中,每一步都是由傅卿遇教出来的,这一门课,在傅卿遇这里桑谣成绩优异,而傅卿遇无疑是她最好的老师。

“都不是一个学校的,她是设计学院的,你教心理学,还能成为你的得意门生。看来这位小同学一定要有过人之处,在哪儿挖到的宝啊。”季慕弦觉得傅卿遇那带着自豪的神色有些刺眼,可是她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一句。

傅卿遇应该不想告诉她真实的关系,所以不管说的什么都很简单。

手机一直没有得到回复,桑谣也没有收钱,傅卿遇表情黯然,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回答,“你没必要知道。”

傅卿遇的回答刺痛了季慕弦的心,过去的一些往事像一根刺一样插在心上,一回想起来还能感觉到绵长的刺痛。

傅卿遇,你不懂我的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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