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那边，四爷安慰着做噩梦半夜惊起的宁楚格。
手指肚抚摸上宁楚格反红的眼角：“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哭起来了。”
宁楚格睁开眼，泪眼婆娑的看着四爷。
“我…我梦见……我生了个儿子，可是，可弘晖他才八岁就没了……只是以亲王规格下葬，后来才被封为了端亲王……”
说着，宁楚格竟是泣不成声了起来。
四爷暂时没心思去分析宁楚格话里的亲王是指的谁，他如今也不过是个贝勒，连郡王都算不上。
“别哭了，不过是个梦罢了……”
这话一出，宁楚格不是很乐意的抬眼没什么力气的瞪了四爷一眼：“您怎么就知道这是个梦，万一是真的呢！”
可惜后来的事情自己不知道了，端亲王啊，是个好封号。
君子端而正其位，是个好封号啊！
四爷心里却想着，回头是该好好查查宋氏生产那天发生了些什么，好不容易把宁楚格给哄睡了过去。
四爷把苏培盛喊了进来。
“明天一早你带着人手去宋氏院子那边问出来，宋氏为何早产？又如何惊到了福晋！”
苏培盛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去看宁楚格，只是刚触及到四爷的目光，立马低垂着眸子，应声：“是。”
等着走出门口，苏培盛一撩拂尘，叹了口气，这一宿啊，甭想睡了。
第二天早上，宁楚格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略有些红肿的眼睛，有些头疼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自己昨儿夜里都说了些什么呀，那些话哪是随便就能说的，也不知道四爷有没有往心里听进去。
宁楚格正在这边想着这些心事，外头苏培盛带着手底下小太监绑着两个丫鬟往正院走过来了。
“给福晋请安。”
说着，挪了挪身子，示意把那两个丫鬟带上来。
接着，一捏嗓子。
“说吧，谁指使你们的，要是说了假话，仔细你们的皮。”
两个小丫鬟明显是已经在苏培盛手底下受过什么不伤皮肉的刑，这会儿听见苏培盛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抖了抖。
最先招不住的是宋氏身边伺候的丫鬟，木兰。
她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奴婢也不想的，可是…可是宋格格平日里给的那些银子，实在是不够用啊，那是奴婢留着给…给高兴的治病钱啊！”
说着，木兰捂着脸哭了起来。
一说到高兴，苏培盛的脸色也变了一下，微微叹口气。
“高兴这孩子是个好的，只是可惜，人走了大半个月了。”
木兰闻言，楞在了原地，整个人瞬间像被人抽去了精神一样，瘫坐在地上。
双手紧捂住胸口，一时间又哭又笑：“哈哈哈，还求福晋给奴婢个痛快，哈哈哈！”
宁楚格看着木兰，神色复杂。
又把目光转向了另一旁的丫鬟。
“说吧，你是怎么回事儿。”
银雪颤颤巍巍的回话：“奴婢…”刚想扯个谎话，一抬眼便看见苏培盛犹如实质般看破自己的目光，一下子闭了嘴。
“奴婢只是把药给了木兰，是木兰下的药。”
宁楚格神色冷厉：“你倒是敢，哪来的药？”
银雪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了出来。
“是…是汪……”
宁楚格冷笑：“那便让人把汪氏传过来。”
汪氏那边，这会儿也担惊受怕着。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去给宋氏这个药了，木清，你说，我当时怎么就糊里糊涂的去干了这事儿呢？”
木清是刚调过来伺候汪氏的，对之前那些事儿也不了解，只能宽声安慰着汪氏，也是安慰自己。
“没事儿的，只是招您过去问个话，您别害怕，只要您自己个儿信了这不是自己干的就行，甭管谁问，都不是您干的。”
汪氏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道理我都懂，可……”
等到了正院，看着福晋和苏培盛以及跪在地上的银雪和木兰，汪氏心里的那些道理和胆量一块儿没了。
“给…给福晋请安…”
宁楚格这会儿也没了往日汪氏见到的和气模样。
“说吧，这事儿真是你干的？”
由于脑容量不够，汪氏是真的真心实意的楞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宁楚格说的是哪件事儿。
一时间慌的语无伦次，顾左右而言他。
“这…我…啊…是我！”
木清在后面听着，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自己的遗产怎么分了。
宁楚格似乎也没想到汪氏会这么配合，一时间也有些不可思议。
“你给宋氏下药做什么？”
汪氏小声地嗫嚅着：“我也是当时一时冲动，本来没打算给宋格格下药的，我平日里告诉她的那些强身健体的方子都是有用的，只是，只是和杏仁放一块儿，就容易导致流产，可这，这不也没事儿吗？”
顿了顿，又补充了几句：“若不是我平时和她说的那些方子真的有用，她这次哪能这么安稳的度过，我也没安什么坏心思啊！”
宁楚格听着这话，眉毛紧紧皱了下，人蠢不可怕，可怕的是蠢而不自知，也不知道就这么个脑子，德妃娘娘怎么想着把她送进来。
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宁楚格也没心思接着听汪氏掰扯什么，直接让底下的人把汪氏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汪氏好歹也是宫里塞进来的人，还是等着四爷回来再多定夺吧。
至于这事儿，左右小格格和宋氏如今都没事儿，倒不如不开这个口。
夜里，四爷照旧还是来的宁楚格这儿。
听完了宁楚格说的白天查出来的事儿，四爷神色不是很好。
“额娘倒是会给我找不自在。”
一听四爷这个语气，宁楚格也不敢再提与之相关的事儿，又说起了别的。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孩子的事情上，四爷突然地就想起了昨儿夜里宁楚格的话。
什么叫以亲王之礼下葬，若是…真的八岁就没了，一个早殇的皇子儿子，能有如此殊荣，追封端亲王，自己顶破天也不过是个亲王，自己的儿子如何能比自己爵位高？
只是看着小福晋喋喋不休的样子，四爷压下了心底的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