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时之间，宫殿内十分安静。

“王后想怎么处理？”

赵王沉声问道。

“公主犯错也该罚，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妾以为，当废为庶人，打入死牢，让她去城外跟着那些罪妇一起给大王修陵，终身忏悔。”

赵王后这话说的很轻松，但实则也是想逼死阿元。

修陵墓的大部分都是罪犯，在哪里吃食不够，环境恶劣，干的都是粗活，她过去，怕是撑死不到一个月，就会一命呜呼。

“大王，这不可。”

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赵王跟赵王后下意识的抬头，看到平原君，赵王后面色一变，保养得宜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不满。

当初若不是他，这公子煜说不定早死了，哪里有后来的事情，可怜她儿，英年早逝，临死都没见到她最后一眼，不知该有多痛苦，都怪他们，间接的害死了她儿。

“陛下，臣刚从魏国回来，听说了此事，这大王万万不可啊，公主是您的女儿，这刑罚都过了一遍，足见公主无辜，她不知，不知者无罪啊。”

“公子煜私自潜逃，乃是犯了大罪，当下该全力搜捕他，这才是要紧事。”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惨兮兮的女子，平原君下意识的叹了口气。

“楚王本就想杀他，他难不成会去自投罗网，他眼下犯了大罪，肯定隐匿在我赵国，寡人迟早会找到他的，届时在狠狠的处罚他。”

“大王，公子煜潜逃如此顺利，想来是早有准备，按照时间推算，如果他脚步快一些，他可能已经快到楚国了。”

“他的本事能力您也是知道的，如果他回去了呢？”

平原君也不想往最坏的方向想，但这也容不得他，变故来的太突然了，来的这一路上，他都在思量这件事，只能把损失降到最低，要留点后路。

平原君说完看向赵王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他是赵国宗亲长辈中，最有威望的人。

“那平原君觉得该如何处理？”

阿元晕的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她浑身疼痛不已，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这人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大王，公主到底是皇室血脉，不如让她先回宫，至于公子煜一事，咱们还是要跟朝臣们在商议一番，万不可如此轻率。”

平原君弯腰垂手。

赵王后闻言，满腔恨意都快要压不住了，脸色及其难看。

“本宫知道平原君你是宗室长辈，刑罚是一一过了，但本宫还是觉得这丫头并不无辜，怎可轻轻放过？”

阿元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整个人已经开始麻木，她知道，赵王后是想让她去死。

可一想到她的父亲，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甚至都默许了，眼下帮她求亲的还是一个外人，她知道父王不喜欢她，漠视她，可生死攸关，她隐约还是有些期待的，眼下看来，无疑是在做梦。

世人都说女子这前半生，有两个男子是至关重要的，父亲和夫君。

她还真的是福薄。

从成婚到如今，也过了不少日子，原以为公子煜是个好夫君，温柔体贴，可眼下来看，也不过如此，她从前的期许就跟笑话一般。

他临走的时候没有丝毫表现，一声不吭，就这么不管不管的走了，奴仆都带走了，却丝毫没有顾忌到她，想起他走的前一夜里，阿元可谓是心如刀割。

她的父亲，她的夫君都毫无顾忌的抛弃了她，她这一生还真的是苦的很。

“微臣跟陛下接下来所言，事关国事，还请王后退下。”

平原君吸了口气，站直身子，赵王后下意识的看向赵王，赵王看了她一眼，无奈她只能退下。

本想着让人把阿元拖走，出去她就让人了解她，看她这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不曾想又被平原君阻拦。

当下，她面色十分难看。

“国政乃是大事，公主嫁给公子煜，这也是国事。”

平原君掷地有声，重申了一遍。

“王后你先出去。”

赵王摆摆手。

“大王，公子煜在我国多年，昔日，你也曾派名师教导他，还让他跟着公子们一起去学宫上学，这可是为了什么？”

平原君一双眼眸十分明亮，尤其是说到这。

“当年，有人送他来的时候，曾带了老楚王的一封信，老楚王说他虽然为质，但只是暂时的。”

“寡人想，楚人重礼法，他又是嫡长子，外家虽然不是权贵世家，但也不算一般，故而寡人想，他很有可能成为新的楚王。”

这也是为何昔日里赵王善待公子煜的缘故，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

他好不容易才跟楚国结盟，质子又不是不能当王，万一公子煜届时回去顺利登基，他善待他，两国也可继续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他日后有可能当君王，在他的教养上赵王也没有不管不顾，选的都是名师，也怕公子煜将来回国后，万一学问不才，竞争不过别的楚国公子。

“大王，您之前做的很对。”

平原君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二人都以为阿元还在昏迷，自然也没想到这番话被她听到了。

“眼下公子煜已然潜逃，他才能武功都不是一般人可媲美的，如果他真的回了楚国？您还能派人去楚国抓他吗？”

这是最坏的结果，赵王甚至都不愿意去想。

“大王，眼下咱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平原君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赵王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公主跟公子煜成婚也有段时间，从此次事情来看，他好像并未把公主放在眼里，但留着公主日后未必就没用，要知道，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眼下看把公主留在宫里也未必能保住她，但是罚她做苦役，这万万不行。”

“她是您的女儿，如果因为这一点错，您便如此重罚，这让我赵国百姓如何看待您这位君王？这件事即便是说出去了，公主最多就是一个失察的罪名罢了，可她若是因此丧命，这对您也是不利的，君王当以仁德治天下，如此才能长久。”

平原君年岁长，这番话可谓是掷地有声，昔日里赵王登基，他也出了很多力，他的话，有道理，赵王自然还是会听的。

“那就先把公主先打入死牢，让她去桃园东城的监牢，之后的事情之后再处理，眼下还是公子煜最重要，寡人也不能一点不顾忌王后的丧子之痛。”

这监牢如今的管事人不是别人，是平原君的一个儿子，赵王这话也无疑是告诉平原君，话他听进去了。

他之前默许赵王后对阿元的处罚，也是因为想到了小儿子，眼下平原君这番话，确实也说动了他。

平原君自然也是看到了一点，不过他也怕赵王后下黑手，所以才如此提议，人还是放在眼皮下，安全一些。

“好。”

“魏国那边如何？”

平原君摇了摇头，赵王也没多意外。

“大王也不要太过忧心，这些年咱们也有年轻一辈出色的将领，国库还是丰盈的。”

“如果搜捕不到公子煜，那他很大可能就是回去了。”

“楚王想要杀了公子煜，寡人并不意外，这老楚王也是，真的对这个继承人不满，那就早日废了，迎回公子煜就是。”

“可偏偏他优柔寡断，又去的突然，这才造成如今的事情。”

赵王说到这，神情不明，他能坐上这个王位，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事到如今，说之前的事情也是无用，只能往后看，因时而变。

“来人，请太医来。”

赵王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女儿，别过头去，阿元听着二人的说话声，内心复杂至极，可她眼下已经哭不出来了，暂时是死不了，可之后呢。

几位女太医到了之后，匆匆帮她处理了一番伤口，看着阿元那双惨不忍睹的手，心软的女医当即红了眼睛。

“大王，公主的性命没有危险，伤口需要好好养着，只需一年半载，会慢慢恢复。”

“既如此，臣先带公主下去了。”

赵王点了点头。

阿元被平原君带到了监牢里，夜半三更，她忽然发起了高热，她水米未进，饥肠辘辘，嘴唇已经干裂了，整个人难受不已。

平原君叫来自己的儿子，一番嘱咐之后，这才离开。

负责管理这座监牢的官员是公子持，他是平原君年岁最小的儿子，他身材高大，五官分明，之后，他又专门进来看了一眼睡在干草上的人。

原本漆黑的牢房，因为阿元的到来，有了些许光亮，相较于别人都被关押在一起，她则是单独被关在最里侧。

“去叫个郎中来。”

注意到女子面色通红，公子持有些担心，想到父亲的嘱咐，他又下令更换了这里的几个狱卒，必须得是完全信任的人，可别叫人暗中害了她，届时，他也不好交代。

天色蒙蒙亮，阿元意识模糊，她又被灌了两碗苦兮兮的汤药，在之后，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起来，已经是翌日傍晚了。

阿元睡的头晕眼花，有些迷茫的看着这座牢狱，手上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她猛地回了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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