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裘笙和洛云河起床的动静所惊醒,没过多久,办事处全员都已围在了婴骨塔下。所有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地盯着塔顶那株奇怪的不知名植物。
“这是什么?”大家大眼瞪小眼,却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植物。
唯一能确定的只有,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只有小小一株,细细的茎上顶着小小两片子叶,却给人一种绝世凶兽的恐怖压迫感。更可怕的是,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窥伺的视线,那东西竟然正缓缓收敛气息,跟整座婴骨塔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异常,此刻看到它,裘笙说不定会误以为,这只是一株偶尔长到了婴骨塔顶的普通植物。
比她率先赶到现场的洛云河神色同样凝重:“我总觉得我似乎在哪里见过相关记载……”
所有人立刻充满期待地望向他。
可惜,下一秒,他便摇了摇头:“一时想不起来,得回太上谷翻阅相关典籍。”
有线索就好,至少不用抓瞎。
裘笙松了口气,沉声道:“传消息回移山阁,派人过来日夜监视。这东西给我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她话刚一出口就察觉到了不对,正待描补,空气中却忽然响起了一个冷肃的女声:“属下遵命!”
说话的是珊瑚,明面上身份是移山阁十二美婢之一的珊瑚。
所有人不约而同抬头,猛地盯住了二人。
裘笙顿时一个激灵,慌忙弱弱补救:“这是我的建议……”
男扮女装的妖王陛下迅速帮腔:“我也觉得裘三小姐的建议很有道理。”
裘笙欲哭无泪,她一时情急忘了身份,说是建议其实也勉强能圆。但配合上他那句属下遵命,效果瞬间就不同了。
难不成……
裘笙瞳孔一缩。她马甲应该没那么透明吧……
考虑到阁狗汪呜既见过她家师尊,也见过小时候的她,这个,大概吧……
她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了珊瑚一眼,长相讨喜的圆脸姑娘朝她露出一抹灿烂到极点的微笑。
不管掉没掉马,对方不扒她马甲就行。只要不扒她马甲,她也不是不能替她创造接近洛云河的机会。想要日子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之后的旅程一切顺利,一行人无波无澜地到达了裘府门口。
临到进门,男扮女装的妖王陛下终于还是出招了:“珊瑚跟三小姐一见如故,想要追随左右,望三小姐成全!”
裘笙皱眉,这就是他之前那声“属下遵命”出现的理由吗?也对,只有跟在她身边,才能跟着她一起嫁去太上谷,才有机会接近洛云河。
所以之前才故意让她察觉到他知道了她的马甲,如果她不答应,是不是要当场扒她马甲?
好一个心机boy!
“承蒙姐姐厚爱,小女子求之不得。”裘笙心中腹诽不止,面上却露出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有心机好啊!有心机才能在她跟洛云河之间制造波折,到时她才能有理由使劲地作。只要能给她作的机会,还怕无法NG吗?
移山阁弟子向来来去自由,在其他门派眼里了不得的叛宗大罪,在移山阁这边却是被尊重祝福的事情。珊瑚的离开,只需传回消息,确认她是自愿的就行。宗门反而会高兴她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这个世界男女之防森严,世家小姐大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事轻易不会外出,像裘笙这样突然失踪好几天的,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因此,裘笙一进门,就正对上了正堂上裘老夫人阴沉的脸:“好好的,不在院子里呆着,跑哪儿去了?”
裘老夫人虽然是她亲祖母,但却跟她完全不亲。理由很奇葩,她老人家一直觉得她儿子之所以会失踪,就是因为娶了容珍,又生了她这个女儿。只要不娶容珍,不生她这个女儿,现在他们母子肯定依旧母慈子孝。
既然裘老夫人不待见她,她对她这个祖母自然也没多少尊重可言:“难道逃婚还需要跟您报备吗?”
“逃婚?”裘老夫人瞳孔一缩。
裘笙冷笑。不愧是她的亲亲好祖母,竟然到现在都没发现她逃婚了吗?
“不然,您以为,为什么会是移山阁的人送我回来?”
听到裘笙提到移山阁,裘老夫人顿时一脸的痛心疾首:“好人家的姑娘,怎么可以跟移山阁那种地方牵扯到一起?你不想好好做人,你的几个姐妹可还要嫁人呢?”
听她提到姐妹,裘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娘亲就生了她一个,所谓的姐妹都是隔房的,大都跟她关系并不亲,偶尔甚至会嘲讽奚落。只有一个四叔家的五妹,因为母亲早逝,继母不慈,常得到容珍照顾,跟她走得比较近些。
如果说内疚的话,她也只会对五妹一个人内疚。所以,听到祖母的话,她一言不发。
然而,她不准备道歉,洛云河却已上前一步,恭恭敬敬朝裘老夫人做了一揖:“祖母,千错万错都是云河的错。如果不是云河做得不够好,让三小姐心存疑虑,三小姐也不会因为不安,跑去移山阁。祖母如果要打要罚,请冲云河来。”
此时的他早已扯掉了那可笑的移山阁面纱,一揖过后,昂首挺胸站在堂前,端的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哪怕不知道他太上谷谷主的身份,也足够令人另眼相待了。更何况,门房刚刚应该通报了,裘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
咦,竟然真的不知道……
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后,裘老夫人竟从座位上跳了下来,盯着洛云河一脸的难以置信,半晌,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尊上请坐!请上座!”
“都愣着干什么?怎么还不上茶?记得上好茶!”
“门房怎么回事?贵客进门,怎么不知道通报?”
……
又是上茶,又是上水果,一阵鸡飞狗跳后,门房才战战兢兢领着一个年轻人进来领罪。
门房一脸的欲哭无泪,没想到那个被他拎着耳朵进来的年轻人竟然还满脸的不服气:“叔,你不是说三小姐就是个废物,不用太过在意。而且,你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个小白脸有多夸张,竟然说自己是太上谷谷主。我失心疯了才这么通报啊!”
“啪!”门房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一巴掌扇在自家侄儿脸上。
吃了这一巴掌,那年轻人非但不认错,反而越发来劲了:“叔,我到底哪儿做错了?太上谷谷主可是修真界第一人。那个小白脸身无二两肉,一阵风吹就能倒的样子,不仅不像普通修真者那样从天而降,竟然还是走来的,别说灵兽灵器了,连匹马都没有。如果他是太上谷谷主,那我就是太子!”
裘笙哭笑不得,搞半天,原来还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洛云河绝对不可能这么没排面一路走着来。
这傻憨憨,他难道没注意到,眼前的男人虽然是走来的,一身白衣却纤尘不染,连鞋底都没沾上一点泥吗?他知道修炼到白衣不染尘需要多高的修为吗?不然,她当初是吃得空才把移山阁入世弟子的标准定为白衣素服。
修真界,穿白衣的不一定是高手,但穿白衣,还能一尘不染的,一定是。知道寻常修真者为什么轻易不敢招惹移山阁的弟子吗?因为白衣就是最好的威慑。
听到憨憨门房的话,洛云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脸诚恳地对着裘老夫人告罪道:“抱歉,给府上添麻烦了。云河下次来,一定从天而降,带上全副仪仗。”
他虽然表现得彬彬有礼,但确确实实是在阴阳怪气。话说得这么难听,足以证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裘老夫人此时已经尴尬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了。
没想到洛云河话锋一转,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排场不够难以服众,的确是云河的错,门房冷待也是理所当然。但三小姐怎么说也是府上的正经小姐,门房一口一个废物,是不是过分了?”
裘老夫人抬头望了望忽然沉下脸色的洛云河,又看了看此刻一脸看戏表情的裘笙,面露诧异,大概没料到孙女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竟如此重要。
短暂的愣怔后,她才终于如梦初醒般朝家丁摆了摆手,吩咐道:“对小姐出言不逊,拉下去,按府上规矩处置吧!”
直到被家丁一左一右架着准备拖出大厅,那年轻人才终于惊恐万状地瞪大了眼睛,朝自家叔叔所在的方向大吼:“叔,所以,太上谷谷主想娶三小姐不是流言,是真的?”
年长的门房此刻已经快哭了,望望堂上的贵人,又看看自家的倒霉侄子,声音有气无力:“当然是真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眼前一亮,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提高了音量:“是哪个天杀的告诉你那是流言?”
原本满怀期待的年轻人闻言,却沉默了。
年长的门房催促着:“到底是谁啊?你说啊!叔去找他算帐!这么害人,老子非把他头给拧下来不可!”
年轻人闭上眼睛,一脸绝望:“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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