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韫玉劝诫了肖尚嵘几日,肖尚嵘仍旧是不愿同她回京都,她嘴上说着“永平侯府既已将她送出,就不必再将她寻回”,亦或是“我日后与永平侯府无半点瓜葛”之类的话,实则心中那点小九九,肖韫玉一清二楚。
“姑娘不必忧心了,既然大姑娘死活不愿意跟我们回去,那我们自己走就是了,到时候侯爷和夫人问起来就照实了说。”知春见肖韫玉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为她愤愤不平了起来。
肖尚嵘愿不愿意回京都,肖韫玉实则是无所谓的,若是肖尚嵘当真死都不愿意回,那么自己就算拿根绳子将她绑了也无济于事,只恐怕肖时章与邹氏又要在她面前做出一番哭爹喊娘的戏来,肖韫玉想到便头疼不已,“若是我真就这么走了,你觉得父亲母亲会怎么样?”
知春拿篦子的手晃了一晃,“难不成侯爷还要怪罪姑娘?”
“那倒不会,”肖尚嵘的脾气,肖时章和邹氏难道不了解吗?想必是知道倘若他们来接,肖尚嵘不愿回去,于是把这个烂摊子交给自己,带回去了更好,带不回去,说不定要借着这个由头怎么编排她呢。
“只不过眼下睢州人员杂密,这崇善寺不是久居之地,她一人在睢州肯定也是不安全的。”肖韫玉撑着脑袋,玉指轻揉眼皮,“她性子又过于急躁,真出了事,父亲母亲还活不活了?”
到时候,说不定,她又成了罪人了,想到这儿,肖韫玉不免叹出一口气来。
肖韫玉心下担心,肖尚嵘倒是每日格外勤勉,即便智禅大师日日提点,“佛门清净之地,姑娘切莫舞刀弄枪才好。”肖尚嵘嘴一撇,二话不说,拎起她那杆子枪就去了寺外的山林之中。
这会儿已过午膳时间,肖尚嵘才气喘吁吁提着枪回来,身后还跟着祁宴和魏迟。
“你们去哪儿了?”
肖尚嵘猛灌了几口水,这才扶着腰嘿嘿一笑:“我与祁少侠过了几招。”
不待肖韫玉说话,魏迟倒开口了:“肖大姑娘真是好功夫,同祁宴竟然打了个平手,真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此番马屁真的是拍的叫肖尚嵘神清气爽,转头一把搂住了魏迟的脖子,又伸手将祁宴拉了过来,“魏二公子过誉了,你也别叫我什么大姑娘了,叫我名字就行,从今往后,我们三人,便是好兄弟了!”
肖韫玉觉得自己头痛又加重了几分,知春见肖韫玉这样,便又问肖尚嵘道:“大姑娘今日可愿意同姑娘回去了?”
“不愿,”肖尚嵘摆了摆手,“我既然说了不回,那便不会再回去了。”
她说的如此斩钉截铁,魏迟与肖韫玉对视了一眼道:“原大姑娘不想回京都?”
肖尚嵘点头。
魏迟突然一阵惋惜:“既如此,那么日后,我们同大姑娘想见一面怕是也难了啊。”
“你们也要回京都?”
祁宴立马接话道:“那是自然啊!我们公子是为了给大公子求平安才来的,如今事毕,自然要回去了!”他说着还与肖韫玉互换了眼色。
肖尚嵘垂下眼帘,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肖韫玉赶紧跑过去安抚道:“姐姐,我知你心中所想,你若跟我回去了,那么你想何时跟祁少侠习武便可何时跟他习武。”
“可是…”肖尚嵘还是担忧,心下还想着剿匪的事。
“你若是武力不济,哪是你剿匪,是匪剿你了。” 魏迟这样说,肖尚嵘一下红了脸,想来他们说的也对,便应下来:“也罢,我知道适才祁少侠也让着我了,既然这样,我就先回京都,待我武艺精进,再回来。”
说通了肖尚嵘,肖韫玉便帮她收拾了行李,她准备早些动身早些回去。原肖韫玉是打算下午去集市租辆马车,却不想封蘅竟将自己的马车留下,还留了两个打手下来一路护送她们回京。
肖韫玉又想着魏迟,便叫知春去问了问要不要一道回去。
知春回话说:“魏二公子说他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就不和姑娘一路了。”
想来,他与封蘅二人,都是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处理,肖韫玉想着也无需再和他们有来往,飞云镖局所做之事已经失败,又听得魏迟和封蘅二人的分析,这几日,睢州必定要闹出大事,所以得趁着如今还安稳的情况下,得尽快出城避免这段灾祸。
——
几片枯叶飘零,山门前的千年银杏已经败落,魏迟眺望远去的马车,一时竟失了神,一旁的少僧正扫门前的落叶,略过魏迟面前,颔首行礼,“公子可否让一下?”
清秀的少年音。
魏迟往门内退了几步,见他扫过的地方早就已经没有了落叶,“小师父,这石阶上已没有落叶,你还在扫些什么?”
小僧头也不抬,依旧规矩的扫着地面,待魏迟又叫了他一声,他这才转身过来行礼:“阿弥陀佛,施主,这石阶上的落叶已经扫完,可小僧心中的落叶却还在。”
“你这小和尚说什么呢!”祁宴从一旁的石凳上跳下来,抬起手在魏迟面前扬了扬,“公子!你发什么呆呢!我们该走了。”
魏迟打了个哈欠,负手在前面走,忽发觉脚上的伤居然没有那么痛了,“怎么?你又查到了什么?”
祁宴扬起下巴,“那是自然,”他与魏迟同步,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偷到了飞云镖局的账本了。”
魏迟也惊了:“何时动的手?”
祁宴张望了一下四周无人,这才神秘的回:“昨晚。”
其实飞云镖局的账本对魏迟并无大用,但是对于封蘅确实大有作为,他需要借封蘅的手除掉一些人,所以就必须得让自己和封蘅扯上关系。
“世子晚了一步,”祁宴将账本递给魏迟,“他去地时候,账本已经在我手上了,公子,你说世子知道是我们动的手吗?”
魏迟翻看着账本,答道:“这要看他笨不笨了。”
这账本上一五一十记录着飞云镖局每次押镖的记录,其中托镖的人,交易的人,都写的清清楚楚,可有不下十次的记录都未曾记载详细,莫说托运的是什么东西,就连是个人托镖都未曾写清楚,而运这趟镖的镖师倒是每次都记上孙明德。
“看来这几页便是孙明德的死因了。”魏迟合上账本,起身一甩衣袖,“走,先去吃饭。”
祁宴一脑袋的雾水:“公子,我们不找世子啦?”
薄唇勾了勾,魏迟把玩手中的银扇,自信道:“世子,会找到我们的。”
说到此,几人来了睢州这么久,却从未好好逛过睢州城,魏迟特地寻了一间能听曲的酒楼,要了一间临窗的雅间,再让伙计温上一壶小酒,这一刻,便是千金也不换。
“只是可惜,”祁宴扔了一把花生进嘴,叹道,“若是有美人在怀…哎呦,公子你又打我!”
“你的心思能不能放在正道上。”魏迟收回手,将银扇放至一旁,小酌一口,酒精微微的辛辣冲开肠道,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祁宴叫了几碟小菜,魏迟吃着吃着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人的身影,不知她现下到了哪儿,有无吃食。
祁宴观察到他神色不对,喊了一声:“公子,你又想什么呢,我只是说说罢了,断不会像三公子那样,整日流连烟花之地。”
说到魏瑾,魏迟又想起来一事,“我叫你托人带回的话你可带回了?”
祁宴点头,“我说了,说您在睢州城内遭遇到了劫匪,被劫匪连砍好几刀,现下已经昏迷不醒好几日了。”
“母亲…可说了什么?”魏迟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神突然落寞了一下。
祁宴蹲坐在长椅上,立马紧张道:“夫人听到消息就晕了过去,说什么也要派人来睢州找您,但是没敢让老爷知道。”
“反倒是万姨娘,听闻此事,拼命拦着夫人,不让夫人来,说是大公子马上就要回来了,倘若夫人这个时候走,大公子回来看不见夫人,得多伤心啊。”
魏迟嘴角扯开一抹苦笑,“她应了?”
祁宴没有作声,毕竟魏姝是亲生的,大夫人不来自有她的道理,只能庆幸,公子不是真的受伤吧。
“公子,你别难过。”祁宴安慰他,“夫人也没办法,只不过万姨娘是真的狠毒,不过就是设计教训了一下她儿子,她竟然想要买凶杀人!”
其实万姨娘这样做并非没有道理,三房在魏家本就没有什么地位,魏瑾又没有功名傍身,在魏家,他们说不上话,一直以来都被宋氏打压,魏瑾又是个欺软怕硬的,断不敢和魏姝叫板,而自己的身份,正好成了他们发泄的出口。
万姨娘定是不会想到,魏老太去世之后,魏迟还能这么嚣张使手段,她和宋氏不对付,而宋氏又有两个儿子护着,魏姝是朝廷命官,她动不得,唯一能动的,便是自己了,无论如何,魏迟和魏姝只要死了一个,对于魏瑾来说,都是好事。
只是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蠢到把这种事栽赃嫁祸到宋氏头上,还做的如此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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