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谢蓁脑子乱哄哄的,想起为了让自己留在他身旁的各种威胁。

“你若是敢离开本王,本王就让朝辉宫上上下下殉葬。”

“你家人还活着,你不会不想见到他们吧?”

“谢蓁,你别忘了,你欠本王的,你这辈子都还不完。”

“舅舅出事,母后自尽,连你都要离开我,我怎么不恨!”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招惹他,待回京后,稍加露出自己顽劣的样子,便可退婚。

可若是他当真跟自己这般,那她的计划,可就全部乱了,上辈子后来的宁执偏执又狠毒,若是他对自己还是执迷不悟,那,就难办了。

不行,这婚,她必须退。

收拾好后,她用了早膳,就听到月夏说:“小姐,秦王还在外面。”

她们二人,后续是不可能不见面的,既然如此,她总是要确认一番,他到底是那个他,还是,这个他。

“他怎么会突然过来?”

“秦王是随管家过来的,本应是侯爷陪着他一起来的,但军中忽然有事。"

“扶我出去,我去见见他。"

“可是二小姐,你的脚。”月姚担忧的道。

“无碍。"

月夏当即就打趣她:“姑娘,你便是急着见未来的姑爷,也不需要这般急啊。"

谢蓁想要否认,但若是解释,在她们看来,少不得又成了掩饰,于是她便也没吭声。

她还没迈出房门,那人已经进来了,笑着看着她道:“二小姐想要见我,唤我进来便是,何必要忍着伤出来。”

谢蓁面色不虞,觉得这个人的笑,好生刺眼。

丫鬟扶她坐下后,谢蓁就出去了,房门开着,一人坐着,一人站着,有些沉默。

发觉他在打量自己,谢蓁问道:“王爷方才外头做什么?”

“院中的桃花开了,多看了几眼。“

“听说京城的桃花长得更加茂盛,比我这的桃花,要好看多了吧,想必王爷见得多。"

她说话时候鼓着腮,不敢看他,似乎有些气鼓鼓的样子,很是可爱。

宁执心情不禁愉悦,笑了出来,道:“自然不是。”

“我曾有一故人,她曾跟我说,她的院中,栽了几株桃花,从来没有开过,如今看来,北地也不是开不出桃花,本王觉得,这北地的桃花,比京城的,还要美。"他说话是,目光看着窗外开着零星花朵的桃花,眼底带着复杂,似在回忆。

他竟然真的,跟自己一样重生了。

现在与自己说这些话,分明是试探她。

一想到上一辈子他对自己做的种种,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也重生了,那,他恐怕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如此,她还不如装傻。

谢蓁一拍桌子,眼底登时就现出愠怒:“好啊,原来王爷是早已有心上人。"

宁执望着她,漆黑的眼深不可测,良久,忽而一笑:“本王不曾提那人是男女,二小姐怎么,就确定一定是女子。"

大意了。

谢蓁抬着下巴,为自己辩解,不服气道:“一般喜欢桃花的,不都是女子吗?"

“古往今来,许多文人墨客对桃花赞不绝口,甚至为之赋试,那些人,都是女子吗?”

谢蓁说不过他,自暴自弃的道:“我读书不多,自然不知道那些人写诗有什么用。无非就是附庸风雅罢了。”

谢蓁上辈子在边关,爹娘公务繁忙,阿姐在习武方面是她的良师,可在舞文弄墨方面,她也是不精于此道,因此,回京前,谢蓁连一手好字都写不出来。

两个丫头正在门外偷听,听到谢蓁的话有些急了,窃窃私语起来。

“小姐怎么连自己学艺不精的事情都跟王爷说了啊。"

“听说京中的人甚是鄙视没有文采的女子。"

“小姐也真是的,就不能跟未来姑爷说说她擅长什么吗?"

月夏:“小姐擅长射箭比武,这,王爷应该不会喜欢吧?"

谢蓁从小习武,耳力自然是很好,听到两个丫头的对话,立马就心生一计。

她眨了眨美目,一副单纯的样子:“王爷,你们京城的人,听说文采极好,我写字都不擅长,似乎,不大适合当你的王妃。"

对面的少年人含笑看着她露出几分狡黠的样子,声音如玉石相击一般的好听:“无妨,我文武双全,二小姐日后若是有不懂的,我可以教,若是我才学有限,可以请京中的夫子教。"

谢蓁才时候单纯就想要恶心他,道:“王爷一定是觉得我谦虚,以为我阿爹文武双全,我不会差到哪里去,既然王爷不信,那我让人拿纸笔上来,给王爷一看王爷便知。”

“月夏,去,给我拿纸笔过来。"

两个丫鬟以为宁执那样说这关就过了,没想到谢蓁竟然还自己上去送人头。

月夏从门后冒出头来,一脸的为难,道:“小姐,这,不用了吧,王爷都说日后教您。"

您就不要在未来夫君面前丢人现眼了吧,万一婚事不成了呢。

谢蓁要的就是他自己退婚。

而且,宁执必然怀疑她也重生了,她必须要打消他的疑惑。

一个大字不识的谢蓁,怎么可能是重生的。

“去。“

月夏很快就拿了笔跟纸,谢蓁本来想要叫自家丫鬟研墨,想了一下,她眼珠转了转,道:“王爷,我这丫鬟也不太会研墨,你要不帮我一帮?”

他也没有拒绝,直接拿过。

“好。"

他伸出手,手腕白皙,修长手指捏住了墨条,轻轻在砚台上边磨着墨,动作不急不缓,淡淡的墨香流淌,他立在旁边,好一个俊秀清贵少年郎,身上白衣无瑕。

谢蓁拿起狼毫笔沾了点墨,手中的墨一甩,就甩到了他身上。

两个丫鬟在旁边看着,惊呆的捂住了嘴。

“小姐……”

宁执只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墨渍,便仿佛什么没发生一般,继续看着她写字。

谢蓁似是不知,拿笔,开始低头写字,笑盈盈的道:“我写得最好的,就是我的名字。"

“谢,蓁。”

她表情庄重认真的在纸上写下二字,提笔写完以后,得意洋洋。

“是不是写得极好。"

月夏月姚看到宁执没吭声,于是就看向谢蓁写的字。

简直狗爬字,许多跟夫子学习过的几岁孩童,都写得比她好。

小姐这是在未来姑爷面前,丢人丢大发了。

她转过头来时,眉眼笑盈盈的,像是初开的梨花,带着稚嫩干净。

宁执看得呆住,缓缓启唇:“挺好。"

两个丫鬟都惊呆了,这也能硬夸。

秦王这真是,喜欢极了自家小姐。

谢蓁也是震惊了,这个人,要不要这么,口是心非,表里不一。

他就不能觉得以前的她实际上胸无点墨还容易骄傲自满吗?

你还昧着良心夸我,你的良心不痛吗?

哦不对,他这个人,压根就没有良心。

“蓁蓁你们在做什么。”

门外这时候响起了虞莞妍的声音,谢蓁看想门口,就看到虞莞妍走了进来。

她听闻丈夫说秦王单独过来看自己女儿便匆匆回来,如今看来,两人气氛似乎极好。

她松了一口气,看到了桌面上的纸。

谢蓁看到自己阿娘回来了,似乎有了依仗一般,感觉心里踏实了一些,道:“阿娘,我在给殿下看我写的字,是不是好极了。”

虞莞妍看了一眼,眉头一跳。

她出自商贾之家,于学问上,并没有丈夫那么好,可也无法承认,自己女儿写的字好。

秦王看了,只会更加觉得她不学无术吧。

虞莞妍跟宁执解释道:“蓁蓁打小就跟着我与侯爷,我们二人都忙,这方面,倒是疏忽了蓁蓁。”

谢蓁一脸天真无邪,声音纯真的道:“可是阿娘,王爷夸我写得好。”

谢蓁很得意,自己阿娘铁定会觉得他是一个虚伪假惺惺之徒。

虞莞妍错愕以后,道:“多谢殿下抬爱。"

宁执转头看了谢蓁一眼,对着她挑了挑眉。

谢蓁有气,便只能憋在心里。

他故意挑衅的她,但她现在要在他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所以便是气,也只能自己忍着。

她这才“注意”道他衣服上的墨,故意问道:“王爷,你的衣服,似乎脏了。”

虞莞妍一看宁执身上的墨,顿时有点头疼。

自己这闺女咋咋呼呼的,恐怕不讨秦王欢喜,这日后若是成了亲,还不知道如何呢。

宁执却只看了一眼后,淡淡道:“无妨,换一身衣裳就好了。”

他笑容扩大,甚至有些莞尔,原来,以前的她,这么有趣。

虞莞妍看到宁执竟然对自己女儿这么宽厚,松了一口气。

谢蓁气得把笔攥得紧紧的,忍者神龟吗他!怎么一点都不生气的!

中途国舅醒了,宁执就离开去看他舅舅了。

虞莞妍问自己女儿对秦王的印象,谢蓁支支吾吾,最后说了一句:“也就一般吧。”

虞莞妍便知自己女儿没看上秦王,目光带着担忧离开了。

晚一些,父亲过来了。

问起了今日跟秦王见面的事情。

谢蓁犹犹豫豫的道:“秦王这人吧……女儿觉得,属实有些孟浪了。”

“他怎么能,怎么能,随随便便闯女儿的房间。”

定北侯一听女儿的话,一下子乐了,道:“没看上?”

今日的事情,他听夫人跟府中的下人说了,虽然秦王属实有些冲动了,但,两人相处得极好。

如今自己女儿这扭扭捏捏,生气的样子,显然是没看上秦王,所以才找理由。

自己这小女儿,何时守过规矩了。

看到自己父亲还小,谢蓁抓住他的衣袖,仰头问道:“阿爹,你不觉得,他趁女儿睡觉是闯入女儿房间,很是过分吗?虽说我跟他是未婚夫妻,但他这,也太轻浮了一些。”

她的声音带着愤愤不平,似是很不满宁执这个人。

定北侯看到闺女对婚事有意见,思索过后,沉吟道:“那爹爹回京,与圣上说,退了这婚事?”

谢蓁本意是想要给自己父亲打好预防针,没想到,自己父亲竟然……

她连连摇头:“算了,不用。”

虽然说皇上是忌惮他们两家联姻,自己父亲去提,皇帝多半会同意,但是还是算了,上辈子他们主动退婚,就引得宁执这个家伙记恨自己,这一次,她非得让他主动退婚不可。

“阿爹,我们主动退婚,万一陛下生气,那可就麻烦了,我们不退,我想办法,让殿下主动跟我退。”

“你啊!”定北侯摸了摸自己闺女的头,叹息了一口气后,终究同意。

“行吧,但此事,莫跟你娘说,免得她担忧,若是有需要阿爹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的阿爹。”父亲的支持让她喜出望外。

虽然,上辈子她决定退婚时,爹爹也愿意帮她。

许是因为今日见了宁执,这几日都没有做梦的谢蓁梦到了前世的事情。

宁执逼宫后,天子拔剑自刎于太极殿,她从冷宫中,被接到了朝辉宫。

过了两日,她就见到了宁执。

宁执一身黑衣,衣上是五爪金龙,俊美的面容阴冷又肃杀,他也再也不是那个单纯肆意的少年,他的剑下,无数亡魂。他的灵魂,变得恶毒冰冷。

天子已死,他便是下一个帝王。

谢蓁无心关心外头的事情,却也知道,他入主宫城后,把骂他的,不愿意臣服他的,都杀了。他的剑,他的衣,都沾着数不清的血腥。

他来看她时,虽然已经换过衣裳,但身上霸道的血腥味,还是让她恶心得想要吐。

他看到她的模样,抬手便捏起她的下巴,目光冷森森:“怎么,嫌弃本王?”

谢蓁看着他,不说话。也无力说话。

她在冷宫里边待了许久,冬日的冷宫里边极冷,尚功局那边自然不会在意她一个失宠的贵妃,冬日的夜晚,无炭也无灯,便是被子,也是极薄,无人关心她冷暖,也无人关心她饥饱。

她只能靠着与丫鬟同睡取暖。

如今搬进了朝辉宫里边,吃穿不愁,宫内烧着最好的炭,头顶的六角宫灯上边的美人绘得栩栩如生,他让人送她最华美的衣裳,住着华贵的宫殿,送来无数珍贵的珍品,吃着上好的燕窝,可狗窝与金屋,对此时的她来说,没有任何差别。

这几日宫女送来的吃食,她是一口也咽不下去,自然也无力气说话。

见她不说话,他便也当她默认了。

他抬手,捏起她的下巴,目光冷冷:“嫌弃本王又如何,宁琏已经死了,日后,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你便是厌我恨我也无用,是你,先得罪本王的。”

说着,他低头吻了下来。

男人的吻带着霸道以及嗜杀气,不像是接吻,反而像是要把自己拆吞入腹一般。

她本就体力不支,呼吸不畅后,她险些昏了过去,他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让人端了吃食下来,冰冷的看着她,逼迫她吃下去。

她压根吃不下去,一边吃一边吐,他便放下手中的碗,伸手掐住她的脸,端凝她瘦削的面颊,恼恨地看着她羸弱得快要死的样子,眼底带着阴狠,道:“谢蓁,你想死,本王偏不让你死,从今日开始,你若是要是有一顿不好好吃,本王就杀你宫中一个人,直到你愿意吃为止。”

当晚,她在他逼迫下,终究咽下去一些粥。

当夜他留宿她宫中,他也不碰她,如同雕塑一般,直挺挺躺在旁边,不吱声,存在感却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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