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川将自己的饭卡给了许云岁。

许云岁拿着卡，思索他今天早上看到宋兄在车上给他付钱的模样，明白了。

这是许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花钱，还略微有些紧张。他来到卖包子的窗台，买了两个包子。用两个袋子装的。

后又买了一杯豆浆。

等许云岁买完后，两人找了一个空座位坐着。

早读课下的食堂一波又一波的人冲过来，买完又赶紧跑，着急回班上课。

许云岁将另一只包子用袋子系的好好的，放在一旁。

纪川不太理解这一行为，“这样不麻烦吗？”

许云岁正小口啃着包子，纪川开口后他还没反应过来，又见纪川的视线在他另一个包子上面停留，他有些护食，将包子稍微移开了纪川的视线。等嘴里的食物咀嚼完，许云岁甚至不敢看纪川，低着头小声请求，“我可否能留着它当午饭吃？”

他没钱。

晚上可以不吃，中午若是不吃，下午会没有精神的。

纪川：“……”

纪川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许云岁，貌似吃不起早饭。一共就买了两个包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吃饱，还留一个中午吃。

纪川轻咳嗽一声，第一次直面贫穷的同学，声音都不自觉放低了很多，“中午吃就凉了。你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中午我请你。”

许云岁眼眸一亮，“真的吗？”

纪川纵然铁石心肠，也见不得现在班上还有同学挨饿。

纪川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让许云岁安心吃着早饭。

许云岁有点开心。

纪川很大可能是他夫君，如果真的是他夫君，连失忆了都对他很好。但若不是，许云岁还是会还钱的。

他不能占除夫君以外的便宜的。

许云岁目前正专心吃包子，一个包子咀嚼完，上课的铃声响了。

许云岁毫无反应，他也不懂这个是上课铃声，继续小口吃另一个包子。

而期间纪川一直在打量着许云岁。

他不太清楚之前的许云岁是什么样的，但目前孟浪的许云岁，还挺符合他的审美的。长得确实漂亮，眼眸也有神采。若是将前面的刘海捋上去……

许云岁自然是感觉到了纪川的目光，无辜地又看向纪川。纪川收回了视线，想了想，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询问：“你是不是国庆期间磕到脑子了？”

许云岁莫名，他摇了摇头，“我脑袋好好的，没有磕到。”

纪川：“……”

没磕到脑子。

那就真的纯属故意的了。喊他……

那两字实在烫嘴。

纪川盯着许云岁啃了一会包子，又开口道：“你刚才在我桌前哭。”

许云岁心虚，将最后一口包子咬完，不敢抬头。

好丢脸！

他在看到纪川和他夫君一模一样的字迹后，激动到哭了。

许云岁不吭声。

纪川又盯着许云岁的脑袋，“你今天的一系列行为都很迷惑。而且，如果你没有磕到脑子的话，”

纪川停顿了一秒，撑着下巴认真：“你算不算骚扰我？”

纪川话音刚落，许云岁大脑一片空白。

骚扰。

他……他骚扰他的夫君？不对，眼前的这个人还有小小的可能不是他的夫君。

所以，他确实是骚扰了。

许云岁从来没想过“骚扰”二字居然有一天会和他挂上钩。

许云岁又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解释。

他一直不够聪明，年幼还在京城的时候，他便天天跟在纪川后面。纪川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虽然他也没少给纪川惹麻烦。

等后来去了江南，他父亲因为被污蔑一事郁郁寡欢，便不太管着他了。他上课学得一塌糊涂。

学业差但他也不是太笨。只是后来跟纪川成亲后，便一直依仗着纪川的脑子，他便再也没动过脑子了。

脑袋这种东西，不用就会退化。

许云岁好半天一个理由也编不出来，脸倒是憋着通红。

纪川没忍住一笑，心血来潮逗了一下许云岁，“找不到借口了？”

许云岁这次是彻底抬不起头了。这个人怎么和他夫君一样恶劣啊？

纪川也诧异自己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拳头放在唇下轻咳嗽一声，“下不为例。当朋友可以，其他关系免谈。还有，许云岁，你要是哪里有困难，可以和我说。”

这是明确拒绝他了。

他夫君也是这般，对不喜欢的人拒绝得很干脆。但目前这个是他。

许云岁看着和他夫君很像的纪川，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但许云岁也知道，先不论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夫君。就算是，也失忆了。不认识他，这是一个人应该有的正常反应。而他直接喊纪川“夫君”，纪川没说他有毛病，已经是很有礼貌了。

纪川自然也看到了许云岁的面容变化，不会是要哭了吧？

纪川慌了神，他没想许云岁哭的。但下一秒，许云岁勉强抬眸一笑，认认真真看着纪川，诚恳认错：“我知道了，谢谢纪川同学。我以后会注意的。”

纪川：“......”

道歉属实是没想到。

又孟浪，又乖巧，还有点可怜。

但是在许云岁身上，也不突兀。

不过纪川心里某处有些堵，目前的他也没放在心上，“行吧，上课去。”

纪川推开椅子起身，许云岁也立马起身。

纪川走到一半，看到跟在旁边乖乖巧巧的许云岁，纪川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过分，于是停下了脚步道：“你也别太放在心上，稍微注意点就成。我总不能左右你的想法。”

许云岁眨了眨眼，眼眸一弯，酒窝也露了出来。

铃声已经响了。第一节语文课已经上了十来分钟了。

纪川敲了敲门，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带着后面的许云岁进了班级。

许云岁到座位后，先是瞥了一眼同桌面前的课本，找到了一模一样的课本，翻到一模一样的页面。

赵磊忍不住好奇，用手捂着嘴巴，低声：“你跟班长什么恩怨？班上有人说你往班长校服上吐口水，被发现后装可怜。”

许云岁皱眉，摇摇头否认但没开口。先生授课期间不能聊天，不若则是不尊敬先生。

赵磊：“......”

得了，又哑巴了。

但是起码看起来不阴郁了。而且，赵磊还觉得许云岁就这样端坐着，还挺有气质的。

许云岁还想着上大学，所以认真听着老师讲课。课程不难，说的是《论语》，很简单。

许云岁一时之间信心十足，甚至还有空偷瞥纪川。

纪川一直没抬头，闷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认真的样子也很像他的夫君。

许云岁心想着，又见纪川放下笔，回头。偷看的许云岁被当场抓获。

许云岁脸一红，立马低下头。很后悔。

他刚才是不是在骚扰纪川啊？

这个警觉性也很像他的夫君。

许云岁下课后数学课代表便又来找许云岁要作业。

许云岁：“......”

数学课代表为难道：“我得交了，已经迟了一节课了。”

许云岁也不想为难小姑娘，而是试探询问：“若是没写，会有什么惩罚？”

数学课代表沉默了。

许云岁心惊，“很严重？”

数学课代表小声道：“你交白卷应该没事的。”

许云岁不理解，他将自己的白卷递给了数学课代表，还问了一句，“为何？”

许云岁前面的男生都快受不了了，回头直接道：“你别为难课代表了。你他妈瞅瞅你的成绩，数学老师管得了吗？”

男生声音很大，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甚至还有偷偷嘲笑的。

许云岁端坐在那，微微蹙眉。

数学课代表尴尬到了极致，拿着许云岁的白卷就准备走。忽然右边那传来了动静，前桌突然叫了一声，班上嘲笑声淡了，转而是被前桌吸引了目光。

“操，谁拿笔帽扔我？”

前桌的捂着自己的胳膊肘，表情痛苦。

“要不要这么矫情，不就被笔砸了下吗？”有人小声吐槽。

前桌将衣服掀上去，疼的地方也没红也没肿。

操！

一番闹剧后，已经没人在意许云岁这边了。许云岁这才将脚移开，松了一口气。

他双脚中间则是很小的一枚笔盖。

许云岁小心翼翼将笔帽捡了起来，放进文具盒里。他看向他右前方纪川的背影。

这个凌厉的力度，又让人发现不了，很像他的厉害夫君。

但林寻还是发现了，毕竟那是他的笔帽。

林寻震惊，压低声音，“你他妈拿我的笔闹事？”

纪川：“……”

纪川尴尬，顺手的事。林寻笔帽都滚到他桌子上了。

纪川将自己的笔帽扔到林寻桌子上，“还你了啊。”

林寻试着安装了一下，也不配套，又还给了纪川。

但想到刚才纪川的行为，格外好奇了，“许云岁当你面哭什么？你现在又给许云岁解围。我本来还以为许云岁是感恩，但是越琢磨越不像。”

纪川自然也知道跟感恩搭不上边，但面不改色，“就是感恩，再瞎说作业别抄了啊。”

林寻秒闭嘴。

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回头看了一眼许云岁。

许云岁似乎是注意到纪川那边的目光，也抬起来头。

林寻也不心虚，咧嘴一笑。

许云岁回了一个微笑。

林寻恍惚回头。

许云岁，还挺好看的。还好他是直男，遭受得住这种美色。

第二节则是数学课。许云岁从语文课得来的信心是完全没有了，他跟听天书似的，里面有些数字他也认识，但是凑在一起完全不知道是何意思。

怪不得，他这具身体原先的少年学业不行。这也太难了。

不止，第三节是英语课。

许云岁这是彻底听天书了，数学课老师嘴里说得还是人话，英语课堂里的老师连说的话他都听不懂了。

许云岁彻底懵了。

他甚至蔫蔫地趴在桌子上，英语老师期间看了许云岁好几眼，摇了摇头。

完蛋了。

他这该如何上大学呢？

第四节课还是英语。

两节英语课一上，放学的时候许云岁都蔫着彻底。

他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样感觉自己是废物了。

宋焕放学后主动来找许云岁，跟许云岁说他今天中午不能陪许云岁一起吃饭了。

宋焕有自己的饭搭子，他的饭搭子不太喜欢许云岁。

所以宋焕还挺不好意思的。

他还是挺喜欢现在的许云岁。

许云岁倒是没放在心上，他蔫蔫抬头，声音也没什么力气，“你先去吃吧，我和纪川同学一起。”

许云岁这次很注意和纪川来往的尺度了，主动加上“同学”二字。

宋焕：“......”

宋焕僵硬转身。

他好像想多了。

班上同学陆陆续续走了一大半。许云岁盯着纪川的背影，一直等班上同学都走光了才走到纪川那。

纪川的视线从手表上移开，抬眸，一字一句提醒道：“五分钟零六秒。”

许云岁没懂。

纪川起身。

纪川比许云岁高了不少，站起来的时候，许云岁只到纪川的下巴那。

纪川垂着眼眸盯着许云岁。

许云岁因为之前趴在桌子上休息，刘海也没贴在额头上了，而是乱糟糟的，但也因此完整的露出了一双眼眸。

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澄澈而又温柔。

许云岁，好像真的很漂亮。

纪川的心都漏了一拍，他立马离开视线，又解释了一嘴，“我在计时，你什么时候来找我一块去吃午饭。还是，”纪川尾音拖长，打趣道：“准备饿肚子。”

许云岁脸一红，明白了。

许云岁这次声音虽然很小，但是隐约又带着点骄傲，“下不为例。纪川同学，我这次不仅一点点也没骚扰你，还等同学都走光了才能找你。跟你在同学前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纪川诧异中又带着点好笑，心里隐约还有些心疼。

他伸手很自然地打算摸许云岁的脑袋，但是在快碰上的时候又收回了手。

“还挺聪明？”

许云岁失落他的脑袋没有被摸，但是又高兴纪川夸他聪明。

许云岁眼眸一亮，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对酒窝，诚恳又认真发问：“真的吗？”

纪川：“……”

纪川没忍住低笑了好几声，长腿一迈，看向他身后还等着夸奖的许云岁，“聪明。不饿吗？”

许云岁眼眸更亮了，同时又带着点不好意思。

夫君会夸他，但是很少夸他聪明。每每他询问他夫君他笨不笨的时候，本意是想听到夫君说他聪明。

结果夫君说：“大智若愚。太过聪明老了后容易痴呆。你这样就挺好。”

很气。

又无力反驳。

但是面前这个很有可能是他夫君的人，直白说他聪明。

“好饿。”许云岁跟上纪川的步伐，很熟稔地跟纪川抱怨，“课程一点听不懂，如果读不了大学的话，我还有其他办法可以养活自己吗？若是我回家找不到饭卡，纪川同学，我恐真还不了你的饭钱了。”

纪川一怔。

许云岁，好像真的很穷。

但是，

纪川询问：“你家里人呢？”

许云岁想到他丑恶嘴脸的母亲和哥哥，叹气，“纪川同学，我在家中实在狼狈啊。”

纪川：“......”

纪川轻轻吸了一口气，许云岁，是真的很惨啊。

许云岁的性格大概是那种喜欢在心里吐槽，喜欢生闷气，又特别好哄。整个人的状态是软萌好欺负。纪川是失忆了，具体到后面会解释。但失忆仅仅是丢失了曾经的记忆，他的习惯还在，包括现在面对许云岁，他上辈子的老婆，本能地想对许云岁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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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