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解忧解忧

她心虚地回过头去,却只看见昨日在茶馆中见过的,那个传教姑娘。

姑娘笑吟吟地拉着她:“姐姐果真来了。昨日人多眼杂未表明身份,妹妹我号称七彩神教内第一解语花,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和我说说。”

受华仪郡主影响,王明珠这会儿听见“姐姐”“妹妹”这两个词,整个人都有些不适。

两人往后院走去,王明珠见四下无人,便摆出了一副惆怅神色:“唉,不瞒你说,我和家中夫君关系不好。”

姑娘眼睛亮亮的:“哦?”

王明珠都要哭出来了,拿出手帕沾了沾眼角:“也不怕妹妹笑话,我与夫君成亲七八年了,至今......至今未有子嗣。”

姑娘叹了口气。

王明珠抽了抽,继续:“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尤其是那表妹,成日里欺负我,还说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姑娘义愤填膺:“太过分了。”

王明珠委委屈屈地弓着身子,似乎真的十分愁苦,在家里一日也过不下去了:“不但如此,我夫君还有一位已逝的白月光在心上,都说死者为大,我穷尽此生怕是赶不上了。”

这一番半真半假的说辞十分恳切,就这样把姑娘给唬了过去,她凝眉做思考状:“是很棘手,姐姐打定主意要一辈子仰仗夫家了吗?”

王明珠抹泪的手抽空将一缕碎发挽致耳后,疑惑道:“什么意思?”

“若真苦到这份上,不如早做其他打算,依姐姐的容貌,不愁寻不来更好的夫家。”

王明珠却不见黄河心不死地摇摇头:“若是我对他一分感情都没有,早就走了。”

两人一路絮叨家常,行至一小屋门外,姑娘道:“领姐姐见一见我们堂主,她是个专门负责调解妇道人家、家长里短的,十分慈祥。”

王明珠便独自走进小屋内,屋中陈设朴素,供有石像与香炉,并几张大幅画像,红边的毯子铺在地上,行走起来十分舒适。

屋内坐着一生了白发的慈眉善目老妇人,她手里拿着本《女诫》,见王明珠这么个漂亮又富贵的妇人进来,笑出满脸褶子。

王明珠掏了大把银子,听那妇人神神叨叨地讲了一上午,其中大部分是狗屁不通的废话,与她手上那本书中的内容基本不搭。

王明珠听得头昏脑涨,想着这活儿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她临走前,试探性地问老妇人一些书中内容,谁料人压根不明白她在讲什么,只说王明珠所言是歪门邪道,最好不要多看,入他们这五颜六色的七彩神教才是正道。

原来这人压根不识字,只是拿着本子充当读书人,好叫她讲的东西看起来有道理,与某某地的某某门外汉传教士一个路子。

王明珠悄悄揉了揉太阳穴,迎着春日灼人的太阳光,竟有一种重见天日的喜悦感。

姑娘见她出来,急忙上前招呼:“姐姐,我们这堂主厉害吧,有没有领悟到与夫君相处的秘法?”

王明珠看着她热情洋溢的脸,突然有些牙疼,她平生虽经常信口骗人,但空口胡说八道颠倒黑白一事倒还未经历过,只好在心里措了半天的词,非常勉强地回道:“听了这一上午,我简直茅塞顿开。”

前方热热闹闹的,似乎有一群人围着什么家伙在吵嚷,王明珠见此,赶紧拉着姑娘拐开话题:“咦,前面发生了什么?”

姑娘人傻,眼神倒还好使:“啊,是我们左护法魏大人,他隔三差五地就要来逛一逛,今日又被人堵上了。”

王明珠一听,原来是天降骚包热心肠,她装出一副期待的模样,拽着脑子缺了一根弦的姑娘就往前跑:“我一早仰慕魏大人,这回总算能见着英雄真容了。”

她隔了老远,就开始嚷嚷魏大人的名讳,一路冲过来,在水泄不通的人群里,勉强瞧见一抹雪白的衣角,再仔细地往里头瞅,大致能认出,此人确实是昨晚那个。

其他崇拜者也不甘示弱,有的端着糕点,有的抱着衣物,再有的拿着手裁的剑穗,都是送情郎的物件,她一个嫁了人的,杵在里头着实不像样。

那忙着给人在袖口留墨宝的风流英雄魏青鱼,一抬头竟正好瞧见王明珠,他放下别人飘着香气的袖子,爽朗笑道:“这不是昨晚那位遇险的夫人嘛,你我竟如此有缘,今日又见到了。”

王明珠心里骂着巧个屁,面上依旧笑:“妾身特来感谢左护法大人,没想到还能再见,真是缘分。”

她身前一个着青衣的丫头骂道:“缘个大鬼头,嫁了人的靠边站,跟我们争什么?”

魏青鱼安抚地在出声的姑娘头上摸一摸,一对极艳丽的桃花眼被他运用得像杀人利器,仅深情地盯着青衣丫头看了一瞬,就把人的脸看红了。

人群外的传教姑娘蹦起来嚷嚷:“左护法大人,这位夫人有意入我教。”

魏青鱼闻言,脚下一点,使出了寻常人看不清的轻功步法,飘飘若仙地跳出了人群,拉着王明珠的胳膊就飞身踩上了屋檐,一面离开,一面冲那姑娘道:“小绿,你先回翡翠居。”

王明珠被人半揽在怀中,嗅着对方身上浓浓的胭脂水粉气,差点被熏得找不着北,还是她家王爷身上的味道舒服。

魏青鱼将她带进了浮云观内一处隐蔽的房中,王明珠大着胆往椅子上一坐,心跳如擂鼓。

她心想:这轻功,吓死老娘了。

魏青鱼瞧着年纪不大,竟是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虽穿白衣,扇子上却画满了各色娇花,画工卓绝,几乎能让人闻见香气。

“夫人有意入我神教?”

王明珠咽下一口茶水:“太有了,听说贵教神奇,能使人想什么来什么,还可以用今生的善德换来世的富贵荣华,实在叫人向往。”

魏青鱼“啪”地一声打开扇子,这骚包模样让她想起京中那位景王殿下。对方微微摇晃椅子,好似精力过度旺盛,腿脚便闲不住:“夫人不是扬州人吧?”

王明珠惨戚戚道:“妾身金陵人,家中做些小生意,空有钱财,却没有幸福,与夫君也是聚少离多,唉。”

“我教中许多信徒都这样,钱财买不来幸福,确实有这个理。”

王明珠叹了口气:“我听那位调解家长里短的堂主讲了一上午,突然找到了与丈夫相处的秘诀,只是,我家丈夫不在扬州,只顾他的生意去了,也不怕我遭遇个不测。”

“哦?”魏青鱼端详着她的面容,调笑道:“没情趣的男人都是那样的。只晓得自己的事,不懂得怜香惜玉。”

王明珠哀哀道:“唉,若是......若是我家夫君有左护法大人这样的心性,我还愁什么呢。”

她话音未落,魏青鱼踩着诡异的步子就飘致她面前,一只手轻轻放在王明珠肩上,再滑致她下巴处,勾魂夺魄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在她眉眼间徘徊,若是寻常人早已着了道:“夫人能有如此想法,真是......”

桓王将小巧的白玉螺纹杯搁在桌案上,眉头一皱,心中突然有些不爽。

一旁跟着侍候的小厮急忙跪在地上,周敬端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一边坐着的,肥头大耳富贵员外打扮的中年男子也瞥了瞥他,道:“你先退下。”

这员外模样的正是扬州知府赵达,是个极会瞧人眼色的马屁精,只是他在官场上的那一套似乎对桓王不管用,他无论如何也看不穿这人面皮底下的想法,更不晓得要从哪儿开始拍起。

昨日一大早,这位在军中叱咤风云的王爷便驾临扬州城,说是来悠闲度日,暗地里不知道要替皇帝探查些什么,赵达自认为官数载没犯下什么大错,就算有,也不可能被传出扬州,他便有恃无恐地接驾了。

谁晓得这尊大佛性情古怪的很,请他吃山珍海味,他不夸一句,请他喝好酒吃小菜,他也不言,就连给他布置了歌舞表演,或是专门请戏班子为他演上几出,他也只是偶尔赏一个眼神,什么多余的话都不说。

看他的样子,倒像在这好山好水美景常在的园中度日如年一般,就差掰着指头数时辰,看自己何时跑了。

赵知府一头雾水,他这套招待的方法奢中有简,恭维的同时不露痕迹,已款待舒服了无数巡抚钦差大人,怎么落在桓王这里,就好像磨难一样。

赵达大不敬地觉得,这位才是自己的磨难。

周敬端依旧不说话,默默看着面前露肚脐、舞水袖的美颜妙龄少女,像在看一块石头。

除了王明珠,谁也看不穿他的眼神。

赵达用袖子沾了沾额角的汗,将舞女换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上来一个抱着琴的乐师。

桓王盯着乐师看了一会儿,表情更加阴郁了,听着乐师不疾不徐地弹奏,就好像在听哀乐。

赵达在心中仰天长啸:王爷,你到底喜欢什么!

不一会儿,有一下人进来通传,说扬州总兵李大人到了。

日更,今日满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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