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碧螺春茶

秦岫回府周简便出现在她身前,行礼,“夫人您回来了,此前是何事那般急着出府?”

“铺子里的事罢了。”秦岫答。

周简见她不欲细说不再问,又闻秦岫说到:“库房的管事与昨日那两个丫鬟呢?带我过去看看。”

“是。”

下人房,此时屋里除去受杖刑无法行动的两人再没有旁人。一进屋就能听见细碎的呻|吟。

秦岫回身让周简、晓妆、阿芽三人都在外侯着,不必跟随。

行至床前,趴在床上的两人抬眼,见是秦岫面色大惊,欲起身。

“夫人。”“夫人。”

“不必起来了,趴着吧。”秦岫温声。二人便不再动,也不再哼哼。

“我来只是想再问一遍,丢失的物件可与你二人有关,此时招出来还有可饶过你们的余地。”

两丫鬟都闷不啃声,秦岫见此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一人抬头欲说什么,另一人抓住了她的衣袖,遂沉寂。

秦岫出了屋子,看向周简,“那两个管事情况如何?我记得其一家中长子也在府中做事吧。”

“是的,夫人。”周简垂首,应。

“你去吓吓他,若不说实话,就将他儿子腿打断。”

周简微怔,点头退下。走出几步又折返,“夫人,您出府前奴找您,是想禀报您,东园墙角一处花坛被野猫糟蹋了,想问您如何处理。”

秦岫扶额,怎么这种事也要来问她,刚要说让他看着办。周简又道:“夫人,您最好还是亲自去看一下,也好考量重新栽种上什么花合适。”

“我知道了。”秦岫只好亲自往东园去。

梅林院

曹素娥躺在窗前的榻上望着窗外,手中拿着一枝花,时不时地揪下一片花瓣,听青禾与她说秦岫回府,嗤笑一声。

“一早就又出去了,也不知外头有什么。”转了个身,从窗外收回视线背靠窗台,“大人又不喜欢她,还不将她休了,留着做什么呢。”

一手抚摸上小腹,“我的孩儿一出生就要叫别人娘,就要是庶子吗?那我又何必费尽辛苦生他。”

“夫人在哪儿呢,我们过去看看。”曹素娥抬手,欲要青禾扶她起身。

青禾皱起面容,“曹姬侍,少府大人让您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曹素娥当即将手中的花丢到青禾身上,自己站了起来,“我都待在屋里一早上了,再待就闷死了。”

此时秦岫正在东园。

“夫人,您说这周管事是不是给您找事儿啊。从前这些小事您都不过问的,若什么事儿都要找您,您不得累坏了。”

晓妆看着吩咐家丁将被毁坏的花草移除的秦岫,问出心头疑惑。秦岫正打算与她说话,阿芽忽然出声,“夫人,周管事来了。”

秦岫顺着阿芽的视线看去,周简正气喘吁吁地往这儿跑来,跑到近前还喘了一会儿,“夫人,那库房的管事果真招了。”

“他招了什么?”

“是,是曹姬侍。她给了库房的管事好处,让那俩丫鬟将东西从库房带了出去。”周简边克制地喘着,边说到。

秦岫只是微微惊讶,昨日曹素娥的反应她本就有所怀疑。

走到东园的曹素娥在不远处看着秦岫,目光落到周简的脸上,“青禾,我们回去吧。”

“啊,曹姬侍不是来找夫人么?”青禾看着就在不远处的秦岫,满腹疑惑。

曹素娥未多言,转身往回走。虽听不清那几人在说什么,可周简张合的嘴依稀能读出的唇语,可不太妙。

回屋后曹素娥心里有些忐忑,吩咐青禾去府门附近等着李贺之。人甫一回府就跑回来向她禀报,她前去迎接。

但曹素娥还是慢了一些,周简比她先见着了回府的李贺之。

“大人,夫人今日一早便急急忙忙出府了。奴询问过,夫人并未告诉奴出府为何,只道是去铺子里,约莫又是有什么事。”周简恭敬地弯着腰站在李贺之身旁。

李贺之往府中走他便跟在身后。

此前李贺之吩咐他少让秦岫出府,他就自觉关注秦岫的去处,自觉的汇报。

李贺之没有说话,身上带了些冷意。

周简想他约莫是因着秦岫出府的事生了气,“大人,夫人有事要与您说,您可要过去晨安院。”

“让她到梅林院见我。”李贺之道。

“是。”

曹素娥正焦急地赶着去见李贺之时,迎面就撞见了,脸上惊喜,“大人!”

她扑进李贺之怀里,“大人,是要去见妾吗?”

“嗯。”李贺之应了一声,“去你院里吧,今日身子一切安好?”

“今日安好。”曹素娥抬头,脸上盈盈的笑容。

秦岫在屋里见着周简时,便是听他说李贺之要她去梅林院见他。

在旁的晓妆气得不轻,阿芽倒是沉静些,带着些担忧地看着秦岫。

“阿芽随我过去吧。”秦岫遂道,怕给晓妆气出个好歹来。

晓妆是不服的,要去,可也不想再给秦岫添堵,心情不快地留在了屋里。

“夫人,家主见您可能心情不太好。”周简想着方才路上李贺之周身淡淡的冷冽,走在路上时多提了一句。

秦岫垂眸,微微笑了笑。

他哪时候见她时,心情很好过?最好也不过是冷淡。

好似是她在强行维持着这段婚姻。

是她还放不下。

周简将秦岫送至梅林院后告退,秦岫带着阿芽走进庭院。

“夫人。”阿芽忽然出声,“偷窃的事还要说吗?”

“府里少了东西,我既然查到了总得告诉家主,如何处置他自己定夺。”

踏上廊前的台阶,阿芽推开门。屋中传出清晰的曹素娥的笑声,“大人,现在还摸不到孩子动呢。”

外室的青禾见到了秦岫,行礼,“夫人,您来了。”

声音传至内室,其中的欢笑停了下来。

秦岫走进其中,看着坐在榻上的李贺之,他怀里抱着曹素娥,“夫君。”

“今日又出府了?作为有夫之妇整日往外头跑,像什么样子。”李贺之目光淡淡的,话音却带着几分冷意。

“夫君答应我父亲独对我好,却养了一年的外室,如今怀孕三月带回府中,夫君又如何呢?我只是嫁人,不是禁足。”

“所以是因我养外室纳了妾,你心里怪我?”李贺之其实已有这个答案。秦岫像是不想待在府里不想看到他,这才是让他不快的。

“只是刚巧有事,并非刻意。我没有与夫君闹。”秦岫始终心平气和地应答。

曹素娥适时搂住李贺之的脖颈,看向秦岫冷静的面容,“夫人,大人纳妾您心里不快闹脾气,都情有可原。可这也不能怪大人,是您一直怀不上孩子。您怎么就不能体谅大人呢。”

阿芽忽然看向曹素娥,“夫人容你置喙?”

曹素娥脸色一沉,靠在李贺之怀里不再说话。

秦岫看着李贺之,他纵容着曹素娥不置一词,心口窒闷感忽略不去又压了压,“我没有不能体谅,夫君纳妾我并无意见。我来也不是为这事。”

不被在意闹也无用,她早就清楚。只是事说到这份上,她忽然觉得曹素娥拿库房中珍物出府贩卖的事不该再提。

可心中又倔强地想看看他到底会如何处理。

“还有何事?”李贺之像是已有不耐。

“这两日周管事查到库房丢了几件珍贵器物,今白日里库房钱管事与我坦白此事。称授意于曹姬侍。”秦岫的目光落到娇柔靠在李贺之怀中的曹素娥脸上。

曹素娥眸光微动,抬起头看向李贺之,“大人~夫人怎得好好的污蔑我,昨日我还见她杖责了几人,重罚之下真的能说真话么?”

“这府里,怕都是夫人的人。我一个刚入府的妾,”她泪眼朦胧,含着泪珠欲落不落,怯怯地看了秦岫一眼,“还不是任他们说。”又搂紧了李贺之,哽咽着,“只有大人是待妾好的。”

“夫人这般污蔑妾,是想要妾的命吗?”

李贺之面色沉冷下来,平日也是个玉面郎君,此时寒霜覆雪,抬眼看着秦岫,“证据呢?她入府才几日,哪儿这样大的胆子?”

秦岫迎着他的目光,那质疑又带着失望,仿佛错看她的模样,犹如冰凌刺着她。

“钱管事的话,夫君若觉得是我指使,我也无法辩驳。我与夫君相识五年,夫妻三年,夫君竟是信一个后来之人而怀疑我的品性。”

她摇了摇头,低笑,“我只是告诉夫君罢了,毕竟是府中的事,夫君也该知道。至于如何处置,既是夫君的人便由夫君自行定夺。除此事外也没有旁的事了,我就不打扰夫君了。”

秦岫说完转身欲离开,曹素娥向她投去一眼,又依依不饶地与李贺之道:“夫人污蔑妾,怎能了结的如此轻巧。”

秦岫顿住,回头看着她,“你当要如何?是不是污蔑,你心中自然清楚。”

曹素娥不以为然,娇着声委屈地与李贺之道:“大人,夫人杖责了那两个为妾做膳食的丫鬟想要严刑逼供,幸好未成,现在两人都还在床上躺着起不了身。真就如此这般的欺辱妾吗,日后妾还要怎么在府中活下去啊。妾人微言轻,就只能倚仗着大人,大人……”

曹素娥伏在李贺之肩头,颤颤巍巍地又哭泣起来。

秦岫的目光与李贺之相对,那看来的目光冷淡的没有一丝情意。她想,她今晚或许真的不该过来。

眼眶氤氲出了湿意,胸口的心脏跳动得越发觉地喘不过气,她转身伸手去抓住了阿芽的手,就要与她离开。

“岫岫。”李贺之冷淡的声音叫住了她。

谢昀:你老婆早晚是我老婆!辣鸡!

李贺之: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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