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三思啊!”
双玉眉心微蹙,语气沉重地提醒江念安。
江念安坐在水边,也有些发愁地托腮沉思。
见两人如临大敌的表情,宋延嘴角一抽,顺手将手中的信件丢进一旁的灯盏内:“有我在,你们在担心什么?”
双玉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有你在,才更要担心啊。”
宋延:“......”
好好好。
衣袍一撩,宋延不羁地坐在台阶上,不说话了,等着两位商量出结果。
双玉继续嘀嘀咕咕:“西南并非江国领土,公主万金之躯,怎能随便前往?万一出个什么差池......”
江念安无声叹气,看了眼水中的鱼尾,也很发愁。
去吧?
麻烦事儿很多,还不安全。
不去吧?
总不能一辈子都带着条鱼尾吧?
她看向双玉,认真提问:“如果我一直变不回人形呢?”
双玉:“......”
双玉哑然,也很头疼。
变不回来?变不回来那就麻烦更大了!
本来作为独得圣宠的表公主,殿下的地位就比较尴尬,皇子皇女们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再被发现殿下是传说中的鲛人,那......
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宋延看的好笑,觉得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想那么复杂呢?
眼珠子一转,他启唇说道:“作为江国皇女,当然不能随意踏入西南地界,但是......”
江念安和双玉一同看向宋延,目露询问。
宋延勾唇一下,意气风发:“但是作为当今西南王亲侄子的朋友,我可以保证殿下自由进出西南,安全无忧。”
“啊?!”
主仆二人大惊,不可置信的看向宋延。
他说什么?
他刚刚说了什么!
西南王的...亲侄子?!
啊???
见二人惊讶,宋延诧异挑眉:“我没说过吗?”
“我娘是现任西南王的亲姐姐,当年要不是我爹靠美色拐走了我娘,如今的西南王可说不准是谁了。”
江念安:“......”
双玉:“......”
主仆二人又是一阵沉默相视,眼底均是茫然与不可置信。
震惊!金陵首富独子竟是西南王族之后???
天呐!
“低调一点。”宋延得意扬眉:“世人只知我娘来自西南苗疆......王族身份太过沉重,不是一介商贾能承担得起的。”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这倒是真的,江国内有规定,商贾不可从政,从古至今,商人的身份都比较低微,但却也不敢小觑,毕竟钱财也是很重要的。
“你...你也不怕我告诉陛下?”江念安嘴角一抽,很是无奈地问了一嘴。
西南王族进入江国地界,有点过于危险了。
“殿下还想解蛊吗?”
宋延无辜挑眉,只是淡淡的抛下这么一句话。
江念安:“......”
威胁我?
等我解了蛊就告诉陛下!
宋延笑了笑,正色道:“我娘自从放弃皇位,嫁给我爹后,就与西南没什么关系了,殿下大可放心。”
“另外,西南王舅舅跟我的关系不错,蛊术更是上等,殿□□内的蛊毒根本无须担心。”宋延想了想,继续道:“我们大可以偷偷跑去西南,不出一月,便能返回...殿下也不想以后变不回人形吧?”
江念安:“......”
这话说到江念安心坎上了,她的确不想一直做鲛人。
只是陛下那边,她还得想办法找理由。
唉...还得从长计议啊......
一封密信连夜送往宫中,两日后,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麓山别院后门。
双玉将木桶放进车厢内,宋延在下面将蓄满水的木桶提了上去。
西南路程不近,江念安又是不能缺水的鲛人状态,水就显得尤为重要。
趴在湖边的江念安,远远望着这一幕,若有所思的垂了垂眸。
片刻后,轻轻唤一声:“小九。”
“奴婢在。”小九小步上前,垂首听话。
“你来。”让人靠近几分,江念安附耳在小九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小九一愣,随后又点了点头,脚步轻快的离开湖边。
午膳是在湖边吃的,摆了个长方形的矮桌,三个人也不分尊卑,同桌而食。
“陛下知道殿下要去西南了?”宋延有些好奇,传闻中极度宠爱表公主的圣上,居然会同意公主前往西南?
江念安摇了摇头,瞥了眼宋延:“若是直说去西南,陛下必会不许,怕有危险。”
所以她也只是在信中说最近身体欠安,准备微服出游,散散心。
“最近太子和长公主风头正盛,殿下离开皇城也好,可以避避风头。”双玉点了点头,说着最近江都城内的传闻。
太子运送官盐回京,顺便剿灭了一伙山匪,缴获了大量银钱,龙颜大悦。
宋延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附和两句:“不过我早年听闻,当今九殿下出生之时,曾被国师批言为‘大吉之兆’,民间更有甚者说,太子之位应属于九殿下才对。”
这话说的有点危险且冒昧了。
双玉下意识看了眼江念安,没敢接话。
江念安有些震惊于宋延的大胆,但也没在意,毕竟这些传闻她也听过不少。
皇帝的儿女众多,但是太子之位却只有一个,无论是谁坐上去,都会有看不顺眼的人在背后嘀咕。
不过,她倒是真希望九皇子能上位......
“你胆子还挺大。”江念安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宋延挑眉,毫不胆怯的说道:“这可都是民间众所周知的。”
江念安不再接话,与一个认识几天的人谈论这些,不合适。
她转移话题道:“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不如明日一早出发如何?早去早回。”
双玉点头,看了眼宋延,有点不放心:“殿下要不要带上裴青?”
起码裴青身手不错,若是这个宋延心生歹意,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宋延嘴角一勾,挑眉不语。
江念安瞥了宋延一眼,点了点头:“人数不宜过多,小九留在别苑,你跟裴青随我一起。”
双玉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西南多雨,尤其是这个季节,得带几把伞。”双玉在内室走来走去,看见什么都想带上:“殿下爱喝酒,孟叔酿的青梅酒还有不少。”
江念安看着椅子上大包小包的物品,眨了眨眼睛,委婉劝说:“酒就不必了吧,衣物一两套就好,就一辆马车,能放下吗?”
双玉回头,看了眼椅子,沉默了。
好像确实有亿点点多了......
她扶了扶额,第一次出远门,总觉得什么都想带上。
“好吧,我再去掉一些。”双玉无奈的将包裹重新整理,减去一些没必要的物品。
江念安甩了甩尾巴,积极建议道:“可以问问宋延,他应该比较有经验。”
双玉点头:“好。”
车马备好,行李也收拾妥当。
因为宋延说西南蛇虫较多,又让双玉下山买了些必备的药草,一能驱虫,二能治疗。
然而,就在一切准备就绪之时,意外出现了。
“殿下!长公主到访!”
小九着急忙慌的从门外跑了进来,脸上是止不住的慌乱。
江念安眉心一簇,也被这不速之客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旁的宋延好奇问道:“长公主?她怎么会来?”
江念安无语地看了宋延一眼:“我哪知道?”
头疼。
“快,先抱我回寝殿。”江念安理所当然的指挥着在场唯一的男性,又回头对小九说道:“你去前面看着,就说我病重无法下床,能打发就打发走,不能的话......让裴青跟着。”
“是!”小九点头,又着急忙慌地往回跑。
江念安拍了拍宋延,催促道:“快点!以防万一,一会儿把你搞得那些草药和毒药汤也送进寝宫。”
宋延咬牙解释:“说了没有毒,都是大补的草药。”
江念安不停,继续嘀咕着:“江溶可不好打发,还是得两手准备......”
宋延:“......”
唉。
鹅黄色的纱幔垂下,江念安小心的用被褥将尾巴盖得严严实实,宋延把他存下来的草药全都抱了进来,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尤其是那熬药的砂锅,杀伤力极大。
江念安捂住口鼻,看着宋延面不改色的将锅放到角落里,还兴致勃勃地建议道:“要不加点水煮一下?感觉效果会更好。”
江念安嘴角一抽:“你开心就好。”
就这样,宋延目光闪闪的开始了他的‘宏图伟业’。
江念安猜测的不错,病重这套说辞的确拦不住娇纵蛮横的长公主。
小九抄近路跑来禀告,说长公主正在往这边赶,孟叔和裴青随同。
江念安点了点头,安详躺平,装作病重的模样。
“靠你们喽。”江念安看了帘外的两人,语气淡然,有种看破生死的感觉。
宋延挑眉不语,看着角落里冒着白烟的砂锅,跃跃欲试。
小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只觉得屋内气味古怪至极,但是闻多了,又觉得还好。
不多时,嘈杂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宋延小九循声望去。
公主仪仗,隆重而奢华。
四名宫女莲步开道,长公主江溶下巴轻扬,自信而骄矜的踏入殿内,孟叔、裴青和数十名宫女紧随其后。
环佩作响,绣着精致花纹的裙摆拖在地上,金丝绸缎,五一不在彰显皇家尊贵。
一进门,就是一股子浓重的苦涩味,江溶眉心立马紧皱起来,捂住口鼻不客气地说道:“皇妹虽在病中无暇治下,但是寝殿内的味道也太难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官房[1]。”
宋延抬眼看了这位长公主一眼,能用官房做对比,看来这位长公主早已跟江念安撕破脸皮了。
而长公主又与太子交好......
啧,看来这位备受皇恩的表公主,处境并不是很美妙啊。
江念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躺在床上懒懒的说道:“前些日偶感风寒,草药味是大了些,真是不好意思啊,皇姐......”
声音低低地、哑哑地,听起来有气无力,的确很像是病重的模样。
宋延没忍住回头瞥了眼,眼神好奇。
江溶嫌弃的看了眼床榻,走到椅子前,看了眼身后个宫女。
宫女了然,俯首垂眸,上前用帕子擦了擦座椅,江溶这才施施然坐下。
宋延嘴角一抽,这椅子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至于嘛?
显然,江念安也看见了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了,她继续压低嗓音客气道:“皇姐远道而来,可惜妹妹病重,无法亲自迎接......小九,快给皇姐倒茶。”
“皇姐有所不知,近日妹妹一直用的是药茶,感觉喝得多了,身体也好了许多......”
江念安还在絮絮叨叨,小九已经忐忑地端着茶盏往前走,面容有些古怪。
忐忑回头,还能看见宋延催促的目光。
唉......
[1]官房:厕所马桶的意思,想写出恭、恭房,又搜了搜厕所,还是觉得用官房,委婉一点。
过签有点突然,回首一看,存稿空空,作者两眼空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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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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