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柳如今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年没能跟莫笑好好练一练拳脚, 不然哪怕现在她仍然没有反手之力,但就算能给他一巴掌也起码能解解气。
但现在为了不连累洪村村民,她只能选择暂时虚与委蛇,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只能另想办法了。
如此, 时间便很快过去几天。
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份, 若是她此刻还在洪村, 应当已经和村民们开始挂上红灯笼置办年货了。
而现在她却还不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几天詹光毅每日傍晚都会过来坐一坐,有时会说上几句话, 也不管她爱不爱听, 有时便只是沉默不语,仿佛只是来观赏她被人学步的样子。
而那位名为重芳的西琼异人则更是夸张, 本来开始她的一双眼睛还黏在她的身上,无论白日还是夜晚,就连她翻个身也照样学的滴水不漏,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没合过眼。
而现在随着她声音动作神态上学的越发精妙,如今已经不必再看着她效仿, 只需余光瞥一眼便似乎能猜到她下一步的动作,这样的能力若不是用来害人,她其实还真想赞上一句厉害。
但现在无论是这西琼异人还是詹光毅, 都让她觉得可怖非常。
这中害怕与担忧也来源于几日过去, 她却连一个可行的办法都未想到。
而这一日傍晚,詹光毅过来的稍晚了些, 且他今日改了一如既往的玄色长袍,换上了一身赤色水云缎对襟阔袖衫,长发如墨唇如点朱,若不是那双桃花眼中邪魅妖冶之色太过浓重, 其实还真算的出尘绝世。
怪不得人说昌王貌似妖姬,比倾国佳人还要绝色半分。
但这句话其实算不得称赞,因为昌王詹光毅之母,便曾是那昌国王都一点朱唇万人尝的绝美艳妓,因为一晚雨露,十月怀胎,便在那脏污之地独自生下了昌国最受争议和不公的王子。
怕是现在谁也想不到,便是这样一个无出身无靠山的男子,不仅拿下了昌国王座,如今还是西琼和大汉最为忌惮的人物。
荀柳想,詹光毅的变态或许也跟他的身世和童年经历有关,不然怎会如此嗜杀成性?
她坐在院子里看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前不久才掐着她的脖子要她命的人,此刻却如同老友一般自顾自笑着从她面前的点心盘里拈过去了一块糕点。
自他坐下之后,她便隐约闻到了脂粉香味,像是刚从“野鸡”堆里滚过一圈出来似的。
她虽然没逛过这里的青楼,但以往在碎叶城酒家打酒时却碰见过顾客公然在酒楼里招妓,那味道便跟这差不多。
所以不用猜便知道他这幅样子刚才是从什么场子里出来的。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挪,“昌王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
重芳在一旁有样学样,她也习惯了,便索性当她不存在。
詹光毅轻笑,“是还不错。”
他抬眸正好瞥见她正在往远处挪位子,他也不生气,笑容反而更浓郁了些,“怎么,不喜别的女人的味道?”
他忽而凑近了些,眼角上挑,语气惑人非常:“孤曾说过,还可以给你另一条路,你若愿意,孤可独宠你一段时日,如何?”
“不了。”荀柳干笑了一声,“我可消受不起。”
“哦?是消受不起还是心里不愿?”
詹光毅身子往后靠了靠,好整似暇的看着她,“荀柳,孤有时竟也猜不透你的想法,五年多为他人出生入死,却不图任何好处,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你若愿意跟孤去昌国,孤可保你一世荣华,若你喜欢,赐予你更大的权利也可以商量,如何?”
荀柳抬眸盯着他半晌,忽而问道:“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想要什么,詹光毅,你现在已经坐上了昌王的位子,大汉与你早年结盟,若不是你主动挑拨,如今便根本不会恶化成如此局面,西琼更不用提,小小一个靖安王府便足以让他们忌惮十年之久,更不会主动招惹你。若说你想当三国霸主,但你也应该很清楚,你们昌国国内资源稀缺,自己的民生问题还尚未解决,五年前战乱刚止,想必你们也才喘回一口气,而继续战乱对你们造成的影响也不会小到哪里去,你这般肆意挑事,就不怕有朝一日引火**?”
詹光毅闻言脸上的笑容滞了滞,目光微暗。
重芳目光在她与詹光毅身上扫了一扫,也很有眼色的抿唇不语。
荀柳直直看向他,许久才见他忽而勾唇一笑,那笑意竟有些说不出的凉薄,“谁告诉你身为君王便一定要为万民考虑?”
他眼梢微挑,略带残忍道:“孤行事所为,只不过因为孤享受掌握世人生杀大权的乐趣而已。”
他说着又拈起一块糕点,慢慢在指尖碾碎成粉末,“就像这世人对蝼蚁,孤又何必在乎蝼蚁的喜怒哀乐?”
荀柳心中一震,半晌自嘲的笑了笑。
也是,前几日他不就才用丫鬟的死向她证明了这一点,她今日怎还会对他问起这般有人性的问题?
她叹了口气,不知为何竟觉得他有些可怜。
“你为何用这中眼神看着孤?”詹光毅忽而好笑非常,竟有蝼蚁觉得主宰者可怜。
“我只是想,你的过去该有多悲惨才会养出你这般的性格?詹光毅,是你本性如此,还是未曾有人对你给予过美好?”
这句话一出,她便觉得周围空气忽而转冷,只见詹光毅脸上笑容未变,但那双桃花眼里明显已经覆上了一层阴怒。
“你在教孤做人?”
荀柳想起那丫鬟的惨死,莫名有些怂,便干笑几声打哈哈,“哪能啊,昌王这等人物应该是教我做人才对……”
能保命就保命,适当怂一点也无所谓,反正面子也不值钱。
不然以这孙子的性格,怕是还得折磨她一遭才行。
然而奇怪的是,这次詹光毅竟什么也没做,只冷冷的看了她半晌,而后起身甩袖,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你的好弟弟已经追到了凉州,孤倒要看看,这位惊才艳艳的二皇子到底有多聪明。”
说着他便带着怒气大步离开了这里。
荀柳脑子里却只回荡着那一句话,凉州?她竟在凉州境内?而且小风也真的追来了?
如今马上就到年关,他作为皇嗣,无论如何也得从青州返程回京,如今却为了她改道来了凉州,若是传到萧党和惠帝的耳朵里,是不是又会引发什么麻烦?
但她现在倒没空关心这个,她当下最担心的还是詹光毅到底准备怎么将重芳塞到小风身边……
等等!
互调身份?
她心里忽然想到了个主意……
……
自从那次惹了詹光毅不高兴之后,一连几日他便再也未出现过,荀柳倒也不急,继续和重芳同吃同睡同活动,直到半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的时候,许久未出现的詹光毅却忽然又现了身。
但这次他什么废话也未说,走进院子后,重芳便一改前些日子有样学样的样子,竟起身冲着他行了个礼。
“昌王,我已经准备好,接下来劳烦您出手了。”
詹光毅点了点头,然后便冲着一头雾水的她走来。
荀柳下意识退后了几步,“你想干什么?”
这厮不会是利用完了她准备杀人灭口吧?
詹光毅却轻笑一声,语气愉悦非常,“既要让假的荀柳获取二皇子的信任,有些私密之事不弄清楚怎能行?乖,最后再帮孤一次。”
他的语气轻柔非常,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直接点脚飞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至身前。
荀柳不自觉看入那双妖冶的桃花眼,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忽而想起之前小风曾在碎叶城对她说过的关于昌国幻术的事情。
幻术修炼至第四层便可窃取人的记忆,所谓窃取,便是利用幻术将其催眠,使之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老实交代出所经所历,并可使其忘却部分记忆,且事后醒来也察觉不出哪里出了差错。
所谓幻术,其实就如同催眠一样,只不过比催眠的威力更强,效果更为骇人,人为干预他人思想使其如梦似幻,便称为幻术。
她竟忘了这一点!
她想避开那双眼,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见荀柳目光开始涣散,表情也开始呆滞下来,詹光毅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放开她的手腕,施施然问道:“你是何人?”
“荀柳。”
“家中还有何人?”
“没有,只有我。”
“家住何处?”
“上海长宁……不……”荀柳呆滞的摇了摇头,“应该是在西关州碎叶城。”
詹光毅挑了挑眉,有趣,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幻术自我否定并修正的。
他忽而正了正身子,开始进入主题。
“荀柳,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关于二皇子轩辕澈的事情。”
荀柳继续呆滞的点了点头,开口如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一般,“我遇到小风是在五年前云贵妃死时的那一夜,我们一起逃出宫……”
詹光毅满意的听着,却越听脸上的表情越精彩。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能在短短几个月内从京城到碎叶城,带着这么大的一个烫手山芋还能活的这般风水水起。
而至于铁炉城和碎叶城的事情他已经查到了大概,只是没有荀柳说的这么详细,其中让他惊诧的是,当年邵阳城劫尸案居然也是她和轩辕澈所为。
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后面的故事便有些索然无味了,碎叶城的事情他都清楚,也没什么好再重复的。
于是他直接打断道:“不必说了,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他说着双眼微眯了眯,“轩辕澈身后除了西琼和靖安王府,是否还有别的助力?”
他一直很奇怪这一点,当初西琼太子曾告诉他,他派来的西琼探子除了一部分死于靖安王府之手,还有绝大一部分被不知名组织给捅了老巢,一直到死之前他也未曾弄清到底是何人下的手。
他也曾派人查过,但那伙人行踪十分隐秘,且来去无踪的同时仿若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他始终认为这些人跟轩辕澈有关,但却查无可查。
他最忌惮的也是这一点。
但作为轩辕澈身旁最亲近的人,荀柳必定知道些什么。
然而方才还有问必答的荀柳此时却不出声了,她脸上的表情抖了抖,额上慢慢沁出汗来,竟似是在挣扎。
詹光毅目光一暗,上前掐住她的下巴逼视她的双眼,“说,他背后到底还有何人?”
然而荀柳却挣扎的越发厉害,本来呆滞的双眼竟慢慢恢复了神采,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这在他无数次施展幻术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将真气运至十成十,不知是不甘心还是愤怒,逼着她看向自己的双眼。
重芳见此不由得上前一步劝道:“昌王,如此她的心脉会被震碎的……”
不知为何,一向视旁人如蝼蚁的他一听到她会死,手中的力气竟不自觉松了松。
正在这个空档,荀柳忽而猛地一弯腰,从喉中呕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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