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宫建筑规模广阔,各宫通往各宫的大小通道又繁杂弯绕非常,所以大汉国的每个宫内都设有这样一个马厩供贵人出行使用,里面放置着步撵和马车马匹等代步工具,由低等宫人中专门的太监负责。
柳絮并未进门,只站在门口往里瞥了一眼,里面只有两三个小太监正在洗刷车马,其中一个看似未及弱冠的小太监也看到了她,脸上神色似是有些慌张,连忙和旁边的太监俯耳说了一声,便冲着柳絮跑过来。
“你怎么到这来了?不是说晚些再给你答复么?”
小太监神色躲闪,不住的往四周瞥,似是生怕被人看到自己和她在一起似的。
柳絮并未在乎他话里明显不欢迎的意思,只伸手往袖子里掏了掏,将刚才彩芝给她的那一荷包银锭子递到了他手上。
“比之前许诺的多了一倍多,足够你赎你妹妹出来了,彩芝后日辰时便要离宫,你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考虑了。”
常安面色十分纠结,似乎心有顾忌,但手上却又紧紧抓着荷包不放手。
柳絮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将那荷包收回来,“你既然如此害怕我也不为难你了,我想想其他法子便是。”
说着她便转过身。
“等等。”
常安忽而冲到她面前,低头盯着她手上的那个荷包,那里头装着他还在青|楼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妹妹的命。
“就算我答应你,但出宫守备森严,马车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能藏在哪里?若是让人发现是我让你藏在马车里逃出了宫……”
“这个你不用担心,今天晚上只要你能把里面的两个人引开一个时辰让我进去,我就能想到法子。到时候如果你还不放心,完全可以先试试能不能找到我,如果我的法子不行,你还有机会反悔不是吗?”
常安想了想,咬了咬牙伸手将那荷包抢过来。
“好,我答应你,明天亥时就在这道门等我。”
“好。”
常安不敢与她多谈,柳絮也不多事,直接转身趁着没人发现的时候离开了这里。
才开春不久,宫内的花圃已然姹紫嫣红开的很是漂亮,柳絮在路上边赏花边慢悠悠的走着,开始盘算自己出宫之后的生活要怎样开始好。
一切早在彩芝告诉她想要离宫时,她就已经安排好了。
向往自由的不止彩芝一个人,但宫内规定宫女只有年龄到了二十五岁才能放出宫,彩芝年方二十四,又是贵妃娘娘跟前的红人,才能获得提前一年离宫的机会。
但她不同,她目前的年龄还不到十六岁,又只是低等宫人,想顺利离开皇宫就必须想别的方法。
所以她早在几天前便多方打听,这才找到了常安。
常安负责看守马厩,而根据大汉宫内规矩,凡是宫女出宫按照等级待遇也有所不同,彩芝作为长春宫大宫女可乘坐马车从侧门出宫,而她的机会这就是藏在那辆马车里,跟着彩芝一道悄无声息的出去。
她这些年在长春宫一直低调做人,存在感低的比杂草好不到哪里去,倒时候只要顺利出了宫,纵然宫内有人发现她不见了,那也是她逃出京城之后的事情了。
深宫内苑莫名其妙的失踪一个低等宫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大的可能是宫人不了了之只当她死了了事。
虽然这样做免不了要欺骗彩芝,但是这也是她仅能想到的最妥帖的办法。
所以她才想着在走之前做好洗衣桶送给崔嬷嬷,权当是离别礼,毕竟这四年宫里唯一关心她的人只有崔嬷嬷这一个。
想到这四年的生活,柳絮走着走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来遇到时空穿越这种玄幻至极的事情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她居然除了个脑子什么都没捎过来,还被迫占用了一具尸体的身子。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滞了滞,满是鸡皮疙瘩的晃了晃头。
算了,还是不要想这么恶心的事情了,反正四年她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就当是自己重新投胎做人了。
打扫院子的事情倒是不难做,还不到傍晚时分她便向前殿的管事嬷嬷交了工回到了西院。
此时西院里没什么人,她便趁着机会重新打开了废柴房的木门。
初来乍到的时候她正病重,那时她高烧三天不退,到了最后一天夜晚已然是进气儿不如出气儿多,这里的宫女们害怕她死在屋子里,便趁夜将她抬到了这里。
但没想到一晚过去,这具身子的原主香消玉殒,她却捡了个雀占鸠巢的机会,从那以后她便经常猫在这废柴房里制作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小东西,如果真的能顺利离宫,她还是要靠这些老本行吃饭的。
想着她已经拐到了废柴房里间,伸手拨开了杂乱的腐木,又踢开墙角的几块地砖,只见底下埋着个小黑陶罐,她舒了口气将它小心抱出来,却没发现她身后有个人影也跟着拐了进来,不等她转过身便将她怀中的罐子抢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整天在这柴房里瞎转,定是在里头藏了什么东西,柳絮,宫里明文规定不允许宫人私下交易买卖,终于让我逮到了你藐视宫规的证据,这里面是什么?”
柳絮一抬头,看见对面不是旁人,正是平日里最喜欢挑她刺的桃儿。
但她并未如桃儿意料之中那般慌乱,反而不紧不慢的看了她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桃儿,我知道你平时不怎么待见我,但我娘你就放过了吧,毕竟她老人家还是喜欢清静点。”
桃儿冷笑一声,“别以为你打诨就能骗的了我。”
说着她便伸手去掀罐子上的封盖,然而刚一揭开便被味道刺鼻的灰尘呛了一口,再入眼去看,果然见罐子里只有厚厚一层白灰,其中可见零星的几小截骨头。
“啊!”
她尖叫一声一脱手,眼见着罐子就要往地上砸去,却被柳絮及时伸手抱住。
“你你你!”
柳絮面无表情,“你什么?还有什么想说的?或许你真的想和我娘半夜谈谈天?”
桃儿胆战心惊的看着她怀里的罐子,见那侧面果真封着一张白纸,上无名姓,只有“娘”之一字,且字迹歪歪扭扭形如蜈蚣,实在是难看。
“你,你是故意吓唬我的,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在崔嬷嬷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说完她便转身慌张逃出了门。
柳絮看着她跟被狗撵似的背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抱起罐子看了看,然后将手熟练的伸进去摸索了几把,摸出个小囊袋,里面正是她辛苦存下的所有家当。
而骨灰什么的不过是她从锅灶里扒出来的碳灰加吃剩的鸡骨头,她这具身体的亲生爹娘是谁她自己都不知道,更别说天天供着对方的骨灰过日子了,这一招为的就是防桃儿这样喜欢找茬胆子还小的人。
她将银子票子都从囊袋里倒出来数一数。
“两千三百七十二两银子,嗯,足够出去当富婆了。”
她满意的将银子票子重新收进囊袋里放进罐子里埋好,抬脚抱出了门。
低等宫女的日常事务大多繁重,但低等宫女和低等宫女之间也是存在差异的,就好比在宫里能攀得上主的,好比和某宫里哪个有头有脸的公公对食的桃儿,好比同乡好姐妹在贵人身前受宠的柳絮。
别的宫女嬷嬷不说,但遇到这样的主都会主动给对方放水,所以柳絮即便是偷懒也很少有人真正敢去责怪,别的宫女再嫉妒也得顾忌彩芝的面子,而一旦遇到桃儿和柳絮的事情一块撞上,有些小心思会算计的自然会善待柳絮多一些,毕竟彩芝的头面是比桃儿的那位小靠山要大一些。
久而久之桃儿自然气不过,找柳絮吵了几回,但对方每次不是找借口避开就是干脆不见人,所以她更觉得对方是根本看不起她,不给她面子罢了。
桃儿为什么针对她,柳絮自然也明白是什么原因,但她不想跟桃儿对上,毕竟她没打算在宫里多待,更不愿意在还没来得及离宫之前就惹出了事儿引起贵人们的注意。
更何况她马上就能随着彩芝的车马一起逃离出宫,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和桃儿撞上。
然而她是这样想,桃儿却不是这么想。
晚上柳絮抱着罐子回到房内,只见屋里的几个人看她的眼色都似乎与平日有些不太一样。
低等宫女们没有住单间的权利,大都是四五个挤在一个房间里,毫无**可言,最巧的是桃儿也跟她住在一个屋内,只是平日里大家回来之后都累的不行,即便是想找茬都没精力了。
但今日不同,因为她们今天刚得到个消息:彩芝后日将提前一年离宫,也就是说这屋里即将有一个人跟着失宠。
幸灾乐祸是人解闷时最喜欢用的方式,而其中桃儿得知消息之后笑的最畅快。
“这宫人的命运确实不可捉摸,谁能想到前几日还嚣张跋扈的人马上就要落魄了,梨香,你说我说的的对不对?”
见柳絮进来她便佯装和临床的小宫女梨香意有所指道,目光更是嘲弄的斜瞥着她。
柳絮倒是抱着罐子歪着头认真的想了想,她嚣张跋扈过吗?没有吧?
想着她将罐子放在了自己的被子上,临床的宫女看到那个明晃晃的“娘”字有些怯怯道:
“柳絮,你抱着你娘的骨灰罐进来做什么?”
“哦,刚才有只老鼠想掏我娘的骨灰,我怕我娘受惊拿进来过一夜,过几天就找地方安置好。”
桃儿闻言脸色变的十分难看,差点忍不住站起来骂出声,但她瞥了那罐子一眼,终究还是避讳的憋了回去,冷哼一声扭过头便不再搭理她。
晚上,等屋里的宫女们都已经睡着后,角落的被子动了动,一个人影抱着罐子钻出来,轻手轻脚的套上衣服之后便鬼鬼祟祟的出了房门直奔着柴房而去。
在人影消失之后,本该熟睡的桃儿此时却睁开了眼,她看着被合上的房门冷笑一声,也随之起身穿衣服摸出门。
看见柳絮钻进了柴房,没过一会便又背着个布包走了出来,她连忙迎上去堵住她去路。
“终于让我给逮住了,柳絮,我看你这次怎么狡辩,你拿着这些东西半夜三更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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