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敬目中怒火汹涌,看着她看似臣服实则指责的样子冷笑几声,但目光瞥到她散乱的发髻时又不可控制的闪了闪,最终道:
“好,你且说说你的请求。”
他只见她头上的凤钗动了动,那张已经不复韶华的容颜微微抬起,眼底露着些他看不懂的光。
“陛下,臣妾自愿作为人质前往边塞劝阻哥哥,但希望陛下能放过长春宫的一干宫人,他们是无辜……”
话还未说完,她的下巴便被一只大手掐住,面前的男人面色阴冷至极。
“你倒是打得好主意?让你去边塞见云峰?好成全你们是不是?”
云贵妃愣了一瞬,惊痛地看着他,“你竟以为我和哥哥……”
“哥哥?”轩辕敬冷笑了一声,“你不过是云家的养女而已,这些年你嘴里念的是他,心里念的也是他,就连澈儿张口闭口都是他的战神舅舅,你们将朕置于何地?云初霜,你当朕真会由着你为所欲为?”
他说着一个甩手,云贵妃发上那支本就摇摇欲坠的凤钗“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云贵妃低头沉默着,许久才发出一声轻笑,只是那笑里带着说不出的凄切。
“我竟不知道陛下居然一直都是如此想我的。”
她抬起头看向轩辕敬,“陛下可曾记得当初在云府内对我承诺过什么?”
轩辕敬目光闪了闪,不语。
他怎会不记得,他许诺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如今他身份责任早已不似当年,他给了后宫女人最尊贵的位子这还不够?甚至空了这么多年的后位也是为了她!
云贵妃嘴角轻轻勾了勾又道:“澈儿年幼时便濡慕他的父皇,但他的父皇却不止他一个儿子,这么多年陛下曾来看过澈儿几次?三皇子且能嬉闹时叫陛下一声爹爹,但澈儿呢?陛下可做到一个身为父亲的责任?”
“你若是能有岚儿半分会做人,而不是事事与我争锋相对,我又怎会冷落你们母子二人?”
轩辕敬走至她身前,狠狠抓住她的胳膊,“云初霜,说到底你还是记着朕的不是,怪朕无法给你你想要的,所以你才转投向云峰是不是?”
他阴笑一声又道:“可惜他回不来了,朕调了十万大军,即日出发讨伐叛军,他的人头一定会第一时间送回朕的手上,而云家的人,朕一个都不会留!”
见她面死如灰,他才放开她。
“至于你刚才的请求,就当是朕高兴,准了你,等朕处理完云家再来收拾你!”
说罢他便一甩袍袖,转身离开了这里。
许久,殿门外崔嬷嬷和彩芝见皇架走远才抬腿进门,彩芝见云贵妃一脸苍白的跌坐在地上,连忙跑过去扶起她。
“他同意了。”
崔嬷嬷见她脸色难看叹了口气道:“娘娘,苦多伤身,何不看开一些,若是二殿下能活着离宫,将来羽翼丰满之后未必没有回宫的机会……”
“不,不要回来。”云贵妃麻木的看着富丽堂皇却冰冷的殿门,“永远都不要回来,更不要坐那个位子,我只要他像普通人一般活着,活着便好。”
崔嬷嬷沉默片刻,又道:“如今第一步算是走稳妥了,但宫门有重兵把守,娘娘可有好的办法避一避?”
“无事,你们只管安置。”云贵妃突然起身捡起地上那根凤钗,放在手心里抚了抚,她的语气说不出的轻,且带着丝无畏与决绝。
“届时本宫自有办法。”
……
大汉惠宁十一年一月二十五,云峰率三万亲兵谋乱消息传入京城,举国哗然,有人唏嘘有人不信,却无人敢为云家说上一句话,只有朝上那几个颇有骨气的云峰旧将上奏请查,但也被惠帝立即打回,下旨言明若还有替叛党求情者则与叛党同等处理,那几个旧将也立即被打入天牢以儆效尤。
自此朝中上下再无人敢上奏。
云家满门被抄连诛九族,长春宫于当日封禁,不允许任何人出入,但同日下午申时宫内又传令,长春宫内宫人解禁,两列禁卫军从长春宫门移守至内殿。
众人只当是云贵妃受兄长牵累,往后也许不复荣宠,但毕竟她膝下有皇嗣,至少不会和云家人落得一个下场,宫人解禁的命令一下,长春宫内不知情的人更是以为这不过是陛下一时无奈之举,过不久便会恢复以往。
柳絮也是一大早起来才知道这些消息,她还以为自己倒了血霉,刚准备逃宫就遇到宫禁,听到云家满门被抄,心里又有些无端的难受。
她毕竟是生长在和平人权社会,虽然她始终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但她人微言轻除了报以同情之外似乎也无法做什么,这种随波逐流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很不好受。
不过这更加坚定了她要离宫的想法,当宫人禁令一解除,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去马厩问了常安出宫的计划是否能顺利进行。
常安对这件事也十分担忧,但是现在情况不同,说是长春宫宫人禁令解除,但彩芝作为云贵妃身旁的近侍宫女,谁也说不准宫里会不会放她离开。
两人正焦急时,外面有人来传信,说彩芝明早辰时出宫计划照行不误,让马厩准备好,明日辰时之前去内殿后门接人。
“如此甚好,今晚按照原计划,千万莫要让人看见。”
柳絮点了点头,“放心,我比你更焦急,晚上再见。”
说着她便悄悄离开了马厩。
如今长春宫内人人自危,只关心自己的死活,倒是没人在意旁人的动作。
柳絮回到西院,她没多少可以收拾带走的,唯一重要的银子和吃饭的家伙也已经提前被放进了马车里,现在只需要等到和常安约定的时间溜去马厩就万事大吉了。
终于到了晚上,确认同屋的宫女们都睡熟之后,她便立即悄悄换上衣服偷溜出门,正准备继续溜出西院的大门时,她却觉得胳膊被人一拽。
回头一看,居然是崔嬷嬷。
她顺了口气余惊未了道:“崔嬷嬷,你可是还有事情要交代?”
她现在把柄被把在对方手里,纵然对方再多提多少要求,她也只能答应。
崔嬷嬷的神色却不似往常,颇为严肃的盯着她许久,最终却只问了一句:
“若是今夜遇到有人被截杀,你有计救人,当如何做?”
柳絮觉得莫名其妙,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但见对方的表情似乎又并不像是开玩笑。
难道是怕她拿了那价值不菲的玉佩食言自吞,故意出题考验她的?
她认真想了想,最终给了自己心里真实的回答:
“嬷嬷,我不想骗你,若是对方与我毫无关系,我当然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但我也有良心,你说的这个计,若我有十足的把握,便不会坐视不理。”
崔嬷嬷看着她半晌,忽而放开了她的胳膊,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
“你很诚实,也足够聪明。”
她语气一转,神色颇有些意味深长,“那若是这场截杀也会多少牵连你呢?”
“……崔嬷嬷,我怎么觉得您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又是截杀又是救人的,她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
崔嬷嬷闻言却轻笑了一声,“莫要多想,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你此去往后也许我们再无相见的机会,嬷嬷也没什么东西可赠与你的,不过等你见到了夏飞将军,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尽可向他提。”
柳絮想了想,有些迟疑道:“……银子也行?”
“当然。”
“那感情好。”
她满心欢喜的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崔嬷嬷的肩膀,“不论怎样,这四年来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若是将来还有缘再见……不,将来若是您完成心愿愿意出宫,我定会奉养您终老。”
说着她掏出袖子里的那张帕子,“这个帕子我也会留着的,谢谢你,崔嬷嬷。”
崔嬷嬷似是被她这奇怪的动作惊的愣了愣,但随即又顺着拍了拍她的背,“好了,时辰不早了,别让旁人看见。”
“好,那崔嬷嬷,保重。”
冲崔嬷嬷笑了笑,她便将手上的帕子重新收回袖子里转身迈出院门。
崔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合上门之前忍不住叹了句:“希望经过今夜之后你不会怨我。”
确认门合好之后她转过身,却见身后不远处正愣愣地站着个人影。
桃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半晌才似是找到自己的声音:“崔嬷嬷,你竟然帮着柳絮逃宫,你……”
“我如何?”
“你……”
桃儿见对方面上未见一丝慌张,反而步子往她逼近了几步,她立即转身想要往后逃,然而刚走没几步,只觉后心口一疼,低头看去只见胸口处的衣襟瞬间染出一朵血花。
见桃儿身体如同破布一般倒在地上,崔嬷嬷伸出的手急速一收,只见她缠在手上的丝线从对方胸口扯出一根细针。
她走近尸体叹了一声:“黄泉路上好走,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过多事。”
她摇了摇头看了看内殿方向。
“今夜之后的皇宫内院怕是只有萧妃一人独大了。”
……
柳絮溜出西院之后便直接奔向了马厩,冲着大门咚咚咚三声之后,便见大门打开,常安探出了头。
“你来的怎这般晚,快跟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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