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修寒似是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这般冲他叫喊, 饶有兴致的转过头看向出声的那名女子,只见她穿着普通,长相也只能算是清秀可人, 唯一叫人称赞的则是那双灿若星河的笑眼。
然而对方的目光却并不是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身后的一名护卫。
莫笑未来得及拉住荀柳, 只见她说完这两个字便冲着那西琼太子的其中一名护卫跑了过去, 竟还胆大的拉住了那人的袖子。
“哥哥, 我终于找到你了!”
众人只见荀柳拉住那护卫异常灿烂地笑着,惹得那西琼太子高高挑起了眉, 那护卫也忍不住扭头看向她。
“姑娘认错人了。”
平平无奇的嗓音, 只除了那一双眼睛很是相似,表情和声音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人。
难道真是她看走眼了?
荀柳又仔细的打量了对方一遍, 见对方仍旧面无表情,似是对她很不耐烦一般,这才松开了他的袖子,“抱歉,或许真是我认错人了。”
荀柳冲着三人很是客气歉意的笑了笑, 便退回到了莫笑身边。
颜修寒也并未在意,只微微扫了荀柳一眼,便转身上了马车。
莫笑见她仍旧盯着那马车不放, 便忍不住问道:“姑娘, 我还从未提起您提过自己还有个哥哥。”
荀柳回过神,冲她笑了笑, “无事,那不过从前认识的一个人罢了,是我认错了。”
她方才叫那人哥哥不过是为了能找个可以解释的借口,她真正怀疑的是那护卫的身份, 方才她瞥到那人的眼睛极像是五年前在龙岩山匪寨里见过的斗篷人,那几日惊心动魄,她自认绝不会认错。
但刚才那人神色如常,如一般护卫看不出任何问题,她本以为那斗篷人易容换装跟着西琼太子来了王府,但也或许是她这几日思虑过甚,看错了。
她想也想不通,便转身进了王府大门。
希望小风那边能查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正在此时,一品楼二楼雅间。
雅间内檀香冉冉,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轩辕澈身着一袭雪青薄衫,腰配同色玉石腰带,一头墨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束在脑后,白如琼脂的指节则缓缓打着一把纸扇,那纸扇也与一般纸扇不同,两侧皆是同处山景,然而一面是花红柳绿时,一面则是冬雪皑皑日。
更令人侧目的则是他腰侧配的既不是玉也不是剑,而是一个四四方方小儿拳头大小的木质物事,但要说奇怪,戴在他身上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契合感。
“公子,近日朝中很不寻常,圣上日益醉心求道,自从萧皇后把持后宫以来,如今宫中已有三年未再纳入妃嫔,我们安插进去的人也尽数被她斩杀,萧世安更是狡猾至极,自从年前徐州官员勾结贪腐之事被揭发,圣上一怒之下斩杀了几人后,萧党便再无动静,近日太子甚至主动请愿带兵去宪州剿匪。”
说话这人头戴斗笠,口音不似西关州人,正坐在轩辕澈对面语气担忧道:“还有,禁卫军统领萧朗不知何故又开始盘查五年前云贵妃死因,他甚至提出怀疑是有人纵火杀人,并偷天换日绑走了二皇子。”
这最后一句倒是使得轩辕澈手中摇扇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但也只是一瞬,他便又恢复了慢条斯理的样子,许久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暗斗不过,便干脆转暗为明,萧世安是想逼我现身。”
“所以贺大人派我来问您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折扇又缓缓打了几下,轩辕澈微微抬眸,一双凤眼揽月藏星,竟泛着丝幽暗而又惑人的光。
“那便让他查,贺大人那里不正留着我的东西?在龙岩山脉深处找出一具身穿宫衣头戴金冠的童尸,对贺大人来说应当算不上难事。”
“公子的意思是……”
轩辕澈轻笑着摇了摇折扇,“母妃之死他尚且只伤心了数日,不知这一次,他的伤心能否足够让萧世安再落败一次。”
这句话引来斗笠人的侧目。
眼前人面容虽更似当年貌动京城的云贵妃,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已有君王之威。
他又想到朝中太子,虽貌似圣上,但为人阴狠毒辣,比其母萧皇后都要张扬几分。
惠帝年轻时好歹也算个英明的君王,无奈久居高位又听信了谗言,如今却是越发昏庸无道,不知他若是看到自己流落在外的儿子成长的如此出色会是什么想法?或知道自己的儿子谈起自己时是这般云淡风轻的语调又会是什么想法?
“既然如此,公子,那我就先告辞了,贺大人那边还等着我的回信。”他藏下心中想法,起身冲着轩辕澈作揖道。
而正在他转身时,却瞥见雅间门外多了一道身影,看那身段和发式便知是名女子,斗笠人侧目看了轩辕澈一眼,只见他冲着自己微微摇了摇扇。
斗笠人意会,打开雅间的窗户,便闪身运起轻功跳窗离开。
斗笠人离开之后,轩辕澈这才抬眸看向门外的那道身影,他眸色微沉,起身缓步走近门边,在那人的脑袋几乎都要贴在了门框上时,他猛然神色一冷,拉开了门。
“哎呦!”
女子似是刚要将手撑在门框上,门突然一开,她失去重心,眼见着便要跌倒在眼前男子怀里,这不仅未让她感觉害怕,甚至还对此有一丝丝的期待。
然而“投怀送抱”的事情却并没像她意料中那样发生,只见男子脚步轻移,竟避开了她的身子,顷刻之间她便摔了个狗吃屎。
“小姐!”
站在门外的丫鬟立即上前扶起女子,而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几日未见的方诗情。
自从上次在君子轩离开后,她一直觉得不甘心,又在君子轩等了几日,却再未见过荀风的影子,她越等越焦心,便干脆又试着之前的法子,让人打听出他的位置,便带着丫鬟跟了过来。
但她没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偷听人谈话便被对方抓了个正着,这也就罢了,被抓住之后她还摔出这么不雅的姿势,她心中便不由得觉得委屈,心想她好歹也是刺史千金,如何能自跌面子到这种份上。
还不是因为眼前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留情面!
她想着抬起脸怒嗔着他,只见芙蓉粉面杏儿眼,虽是生气却别有一番美人姿态,然而轩辕澈却丝毫不在意,他合起折扇,面色冷淡道:“不知方小姐这次主动跟来又是为何?”
方诗情面色一红,脸上露出一丝难堪来,“你胡说什么,谁、谁说我是跟来的,我只是凑巧也正好也来用饭,方才不小心崴了脚,靠一靠门框罢了,谁知你突然开了门……”
“这么说还是在下的错了?”轩辕澈轻勾起一抹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那改日在下定差人备上赔礼送往方府,但恕在下现在还有要事要办,便先行告辞了。”
说着也不等她开口接话,便施施然转身要下楼。
方诗情见折腾了这么久,话还未说几句对方便要离开,便有些不服气的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眼前男子倒也不急,只抬眸淡淡的看着她,仿佛在等她到底想说什么。
见男子这般看着自己,她心中猛跳,本来粉红的脸颊又更红润了些,她今日的行为实在出格,但话已到嘴边上,她不说却是不甘心,便鼓起勇气问道:“敢问荀公子是不是对我很不耐烦,还是嫌我是个女子,不配与公子在文才上一较高下?”
上次在君子轩,除了牧谨言那最后一道绝对她对不出来,其他对子她也自认不输于那些男子,只是彼时她身份不便不好站出来作答,但现在若是能让他多了解了解自己,他对自己定然不会这般敷衍。
这世上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有些文才的女子却总是受世人高看一眼,当年世子妃如此,她姐姐方诗瑶也是如此,所以,她不信自己得不到心想之事。
而且她一女子,话都厚着脸皮说到了这个份上,他总不至于还一点面子也不给吧?
她羞怯的低下头,只觉得男子的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两转,却忽而浅浅一笑,“方小姐,古有文人斗诗,或为追名或为逐利或为自省不足,不知方小姐两次邀我一斗,目的又为那般?”
这句话就好似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方诗情唇角动了动,一时答不上话来。
他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语气更加平淡,“方小姐若想一较长短,我到觉得牧兄最为合适,世人皆知我极少作诗,反而对议国策更为感兴趣,我看方小姐是找错人了。”
说着他便准备绕过她继续往台阶下走,方诗情不服气,转身冲着他喊道:“荀公子怎知我不懂议国策?”
“哦?”轩辕澈转过头,嘴角噙着一抹飘忽不定的笑,“那请问方小姐,《论秦》第三百六十一章的诸子所言,属意为何?”
“这……”
方诗情咬了咬唇,脸色憋得通红。
轩辕澈扫了她一眼,面上笑意淡了下来,他打了打折扇语气竟略带凉意,“方小姐,事不过三。”
说罢他再也没看她一眼便转身下了楼。
而那“事不过三”却明晃晃的告诉她,他不仅知道这两次她的所作所为,更要提醒她再有下次,怕连敷衍也无了。
这还是她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如此对待,还是她自己选中的心上人,这种委屈她何曾受过!
方诗情心中又是委屈又是难堪,站在原地紧紧捏着手掌心不放,身旁丫鬟夏荷此时却小声劝道:“小姐,我记得荀公子不是还有个姐姐,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如咱们从他姐姐那……”
“你还让我做这么丢脸的事情?不就是云子麟么,他不稀罕我,我自然也不用稀罕他,回府!”
然而回到了方府,她看到了母亲范氏为她物色来的城中适婚男子的画像,却越发觉得一个都不如荀风,她越想越是不甘心,尤其想到姐姐方诗瑶当年不也顺风顺水嫁给了自己心仪之人,为何事情到了她这里便这般不顺。
她一想当年姐姐的婚事便是经由两府长辈操办,姐夫并未见过姐姐几面便也答应了,或许夏荷说的真没错,她只有接近了荀公子的姐姐多了解一些荀公子的事情才是正途,说不准那出身市井的荀老板一见自己对她这般亲切,恨不能立马攀上他们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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