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世杰在妻子的搀扶下,就着台阶坐下,还不忘驱赶走围观的人群。
沈舒幼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道:“有人要杀我……”
劫后余生,不是大喜就是大悲。
徐庄与赶紧解下披风,罩在她身上,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崔尧气喘吁吁带着两个手下追了上起来。
这跑得也太快了,他差点没追上。
谢世杰见到崔尧,也是一愣,懵道:“国公爷这是……在追小妹?”
崔尧双手叉腰,缓了缓,正准备回答,又被急促的马蹄声吸引过去。
几人一同望去,见来人是裴闻卿,面面相觊,像个丈儿的和尚,更摸不着头脑了。
“幼娘!”他着急地从马上下来,过来查看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徐庄与把儿子揽到身前护着,“怎么突然乱糟糟的?”
崔尧指着远处,解释道:“刚才我带人在那边巡逻,看到舅妇慌里慌张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人,见着我的人便跑了。”
“黑衣人?”谢世杰安抚着妹妹的情绪,看向裴闻卿,“那你呢?”
裴闻卿略有些错愕道:“回府时听到管家说她回府,最近城中不太平,我就赶紧跟过来……”
谢世杰又看向崔尧,崔尧连忙摆手:“可和我没有关系,弟妹见着我,二话不说就把我推开,发了疯般往这边跑来,我追都追不上。”
怀里的人泪流满面,显然是吓坏了,单薄的身子一直颤抖着。
“我去看看。”谢世杰拍了拍她都背,将她交给裴闻卿,“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皇城脚下,公然追杀官员亲眷!”
他当即叫人上报府衙和大理寺,嘱咐好妻儿,而后亲自前往事发现场勘察。
兹事体大,崔尧也一同前往。
他们走后,徐庄与提议道:“我们先回府吧,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
裴闻卿“嗯”了一声:“劳烦嫂夫人帮忙找辆马车来。”
找马车?
徐庄与不解道:“谢府的马车就在前面,先一同回谢府吧。”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瑟瑟发抖的人,缓缓道:“夜已深,她这个样子回去,势必会惊扰到岳丈岳母休息,还是先回相府休息,过几日再回去也不迟。”
沈舒幼听了这话,瞪大眼睛仰头来看他,又看了一眼嫂嫂,吸了吸鼻子:“嫂嫂,我还是先回相府吧……”
两人想法一致,徐庄与也不好再劝,托他帮忙照看儿子,便去给他们找马车。
被留在原地的谢长顾,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端详着两人。
裴闻卿与他对视一眼,担心他乱跑出事,便伸手将他也揽过来。
谢长顾有些抗拒,握着小拳头揍他,骂道:“坏人!”
“我吗?”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指着自己反复确认,“你说我是坏人?”
谢长顾肯定地点点头:“欺负姑姑的坏人!”
裴闻卿:“……”
大眼瞪小眼,他一时有些局促,那那纯净如水的眸子,真的太像了……
“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不同你计较,你再说我,我就告诉你父亲,让他打你。”
谢长顾朝他吐舌,毫无惧色。
……
回到相府,梳洗干净,沈舒幼裹着辈子缩在床上,一阵后怕。
裴闻卿拿着伤药膏进来,坐在床边,同她说:“他们不敢杀、人,一旦杀、了人,这件事便无法收场,应该只是想吓吓你。你那个婢女受伤昏过去,无大碍,休养十天半个月就好了,车夫上了年纪,严重一些,怕是要多休养一阵。”
“是我做事冲动,才害了他们。”沈舒幼反思道,“裴姐姐那边,还好吧?”
事后,她仔细想了一遍,应该是她约裴令嘉见面那天,被崔家人知晓,所以想要杀她灭口。
裴闻卿斯条慢理道:“他们只看到了你,没有看到姐姐。”
竟然不怪她?
沈舒幼皱眉道:“他们又不傻,看到我后肯定会去查,随便一查就知道那天与我在一起的是裴姐姐。”
“知道了又怎么样?”裴闻卿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当街杀、人,你当京兆府和大理寺是摆设吗?”
听到大理寺三个字,沈舒幼低垂的眸子突然亮了,她怎么忘了这事……
“我明日就回去同哥哥说,让他去调查崔家的人,找到证据,把他们抓起来!”
她激动得扔掉被子,从床上下来,想现在就回去告诉兄长。
裴闻卿见状,赶紧把她摁回床上:“你兄长这会怕是已经去崔府抓人了,还用得着你去说。”
“也是。”
沈舒幼收回脚,促膝而坐:“那你姐姐那边呢?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父亲和崔家人要谋害崔尧的事情……我实在想不到办法,只好把她找来,想着她知道之后,赶紧带着孩子回晋阳。”
“等明日看看崔家那么是什么情况再说吧。”他拧开药罐,用竹片刮了点药膏伸过来,“先上药吧。”
她从马车上摔下来,身上蹭了几处淤青,额头擦破了点皮,还有就是脖子上的紫红的掐痕。
“算了吧,擦破点皮而已,不用上药。”
沈舒幼把他手推回去,退到床里侧,就着被子躺下睡觉。
药都拿来出来了,也不能浪费,他回过头,摁住她脑袋,把药抹在破皮的地方。
“唔!”沈舒幼把他手推开,斜眼看过去,“你当是在杀猪吗?”
摁着她,不让她动弹,任由他摆布,可不就是在……
裴闻卿把药收好,脱去外衣,吹了灯,也躺了下来。
“你是不是在怪我,把你姐姐也拉扯进来了。”
“没有。”
“那你有什么计划?”
“没有,睡觉。”
-
次日天明。
裴令嘉服侍完崔大夫人用药,从房里出来,听到前院一片嘈杂,赶忙赶过去。
“你们不能进去,大夫人身子不好,不能扰她休息……”
来势汹汹,府卫抵挡不住,只能步步后退,免得起了冲突。
崔二爷和崔三爷闻讯赶来,崔二爷呵斥道:“何人在此闹事?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为首那人拿出令牌,再次言明身份:“大理寺少卿上官远,奉命调查昨夜相府亲眷遇刺一案,还请诸位配合协同调察。”
两人对视一眼,崔二爷笑盈盈上前迎接:“初来乍到,不识大人,请多见谅。”
崔三爷忙让府卫散开,问道:“不知大人来此,意欲何为?”
上官远扫视一眼四周,不见两位崔氏子弟,便问:“崔楷和崔谦呢?”
崔二爷解释道:“两位小儿昨夜外出饮酒,鸡鸣才回,正睡着呢。”
“是吗?”上官远命令道,“快去把他们叫来,跟本官会大理寺胁从调查。”
“小儿怎么会杀人呢,冤枉啊,大人……”崔三爷突然叫冤。
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裴令嘉看到,上官远嫌他聒噪,懒得同他们废话,欲绕过他们进去拿人。
“怎么回事?”裴令嘉上前来。
上官远朝她作揖见礼,随后道:“国公爷的两位弟弟崔楷和崔谦涉险谋杀相府亲眷,微臣特前来拿人,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相府官眷?”裴令嘉一怔,“出事的是谁?”
上官远如实回答:“您的弟妇裴沈氏,昨夜回谢府途中,遭人刺杀……”
“幼娘!她现在如何?”裴令嘉打断他的话。
“好在国公爷昨夜巡视经过,贼人并没有得手,只是受了些惊吓。”
这么大的事,她竟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闻言,裴令嘉转头看向两位叔叔,厉声问:“二弟三弟在哪?
崔三爷支吾道:“醉酒……还没醒呢?”
“醉酒是吧……”裴令嘉冷冷道,“是装醉还是真醉呢?”
崔二爷淡定道:“确实都醉得不省人事,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转过头来问上官远:“大人可否有证据?”
上官远道:“问过裴沈氏及其婢女随从,说一人被咬伤了右腿,一人被抓了脖子,还有在现场找到的物证,现在还请让微臣带人给两位郎君验一验伤。”
“好。”裴令嘉当即答应,“大人请跟我来。”
崔二爷一听,急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国公府的亲眷,岂能随便任人摆布。”
崔三爷也不同意。
“怎么?两位叔叔是想违抗圣命吗?”裴令嘉对此不屑一顾,“是非黑白,不查一查,怎么还两位弟弟清白。”
她叫人拦住两位叔叔,亲自带上官院入内调查。
推门而入,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老二崔楷惊慌失措地从床上爬起来,老三崔谦依旧躺着。
“你们,要干什么!”
“大人请便。”
裴令嘉推开门后,便在廊下守着。
不多时,房里传来上官远的声音:“都给我带走。”
紧接着,崔楷和崔谦当众被大理寺的官差拽了出来。
“大嫂,冤枉,救我……”
她亲眼看到崔谦脖子上的伤之后,喊道:“慢着!”
不顾一切奔过去,撩起崔楷右腿的裤脚,还真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咬痕。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不敢相信他们竟敢当街行凶。
眼睁睁看着亲儿子被官差带走,崔二爷同崔三爷一下子慌了。
“侄媳妇,这肯定有什么误会,赶紧去把阿尧叫回来,救救两位弟弟啊!”
救?
裴令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两位弟弟有没有做过,两位叔叔想必比我更清楚吧!”
“他们哪敢伤你家的人,这可得有什么误会!”
“有没有误会,大理寺自然会查清楚,定不会冤枉了两位弟弟。”裴令嘉严肃道,“还请两位叔叔好好待在家里,免得出去又惹祸上身来。”
自那日知晓他们的阴谋诡计之后,裴令嘉见到他们便觉得恶心。
她在晋阳这么多年,对崔家二房三房礼敬有加,处处忍让,可换来的是什么?
为了这个爵位,不惜联合父亲,要将自己赶尽杀绝。
当初他们伙同敌国作乱时,她和崔尧就不该包庇他们,直接捆了送往上京,如今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你可别忘了,要是没有二房三房经商供养晋家军,国公府也不会有今日的风光。”崔三爷威胁她,“你们享受功名利禄,如今要权有劝,就想把我们吃干抹净,休想。”
裴令嘉轻叹一声:“两位叔叔也只敢在我面前说这些吧,想要爵位,怎么不敢当面向阿尧要回来?”
想了想,还是给两位弟弟取个名字吧,总不能一直叫崔二郎,崔三郎,至于二爷三爷就先这么叫着,以免人名出现太多,分不清楚。
至于和离嘛,要在姐姐这一趴结束后才和离,也不会太久了[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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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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