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许连翘转头望了望,卧佛寺后山是一片宽广的草地,与不远处林子相接的是一条潺潺的溪流。

除了隐于草丛间偶尔的虫鸣鸟叫,真的就是…四下无人。

难免有些害怕,毕竟她也不是真的很相信江淮。

宁垣见她强装镇定,一副想逃又不敢逃的模样,免不得心中升起一番逗弄的心思。

“你觉着若是有人在这里喊救命,寺庙里的人会不会听见,能不能赶得及前来搭救。”

“江淮”这么一说,许连翘更觉着他居心不良了,想起他之前就想掐死她…

她忽然就真的后悔和他出来了。

这么想着,连手指都在发颤,脚步开始不自觉地往后退。

宁垣明显也注意到了许连翘的异常,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

只能带着点磕巴地找补道:

“阿翘,我开玩笑的,我不会…”

他还没说完,许连翘就有点被吓着哽咽地打断道:

“江淮,你有病吧!”

“还是你又想掐死我…”

说着,嗓门中显然带上了怒意。

掐…

宁垣不由皱紧了拳。

他,从来没想过,江淮会动手伤害阿翘的。

可恨!

他也没好到哪去。

他怎么可以同阿翘开这样低劣的玩笑。

宁垣愣神的功夫,许连翘已经哭了出来,越哭,好好像就越不能自己。

“啊啊啊…呜呜呜”

她已经知道“江淮”是和她开玩笑的了,但是她就是停不下来。

眼泪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你满意了…哇哇…”

许连翘一边哽咽啜泣一边骂骂咧咧,甚至在“江淮”伸手准备安慰她时,狠狠地推开了他。

哭得她头疼,但是还是想哭。

到后面,索性就蹲下来埋头哭个痛快。

宁垣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真的从来没有…

只能陪着她蹲下来,想伸手安慰她,又不敢,真真就手足无措。

慢慢的,大概过了一刻钟。

许连翘终于好像是哭完了…泣不成声变成了嘤嘤小泣。

“阿翘,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成。”

宁垣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只能像是哄着孩子一样地同许连翘道歉。

心里不知懊悔了几许。

要他以后再嘴贱。

听着“江淮”的道歉,许连翘抽了一下鼻子。

完了…她刚才哭得太厉害…好像,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听见抽泣声,宁垣这下反应倒是很快,毫不犹豫地直接从衣角上撕了一块下来递到了许连翘埋着的头下面。

犹豫了一下,许连翘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算他还有点眼力见。

不过,到底是不敢太大力…

“我去给你接点水。”

随后,许连翘就听见“江淮”离开的脚步声。

真奇怪,她刚才明明都在他面前什么脸都不要地哭,怎么如今擤个鼻,就还怕被听见了呢。

算了,先起来吧。

擤完鼻,艰难地打算站起来,才发现她好像脚麻了。

宁垣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阿翘有些僵硬地在原地绕着圈圈,也知道她应该是脚麻了。

便慌忙上前,扶住了她。

掌上忽然被握着搭在了一只稳健的手臂上,许连翘这才安安稳稳地把双脚落了地。

等她差不多站稳的时候,一块沾湿了的布料被递到了她面前。

“给。”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男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许连翘接过擦了擦眼睛,闷声说道:“其实不关你的事。”

想也知道,“江淮”刚才的话就是在和她开玩笑,是她反应大了那么一点。

她哭,也不过是因为早就想哭了而已。

宁垣却没有被她安慰到,因为他忽然明白,在不适宜的时候,就不该开玩笑。

他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相反,还以为自己有多风趣幽默。

好不容易见她止住了眼泪,哪里还敢再胡说什么,只能递给她一壶水让她润润嗓子。

别一会连嗓子都哑了。

看着递到她面前的水壶,许连翘不经意间打了个小嗝,抿了抿嘴唇,是觉着有些干裂的感觉。

但…还是想问一句:“这水哪来的?”

她那还衔着泪珠的眼睛转头一看他,宁垣就有些不知所措,他当然知道这小姑娘不喝溪水里盛来的水。

要说以前,他多少还要开她点玩笑,但现在,他哪里还敢,只能老实交代:“江府带来的。”

一听是从江府带出来的,许连翘才接过去,打开水壶口开始喝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她娇气,她之前也是会喝溪边的水的,甚至还会在下水捞鱼来烤。

只是后来…

在她亲眼见到几个小孩在溪水旁方便的时候,她就喝不下去那里的水了。

她慢慢地喝得差不多了,才将水壶还给了“江淮”,然后,水壶就被默不作声地收了起来。

“你不喝吗?”

说完,许连翘就觉着后悔。

一个水壶一个口,她喝了…

等等…

宁垣明显从许连翘的表情中就看出她在想什么,开口安慰她:“放心,这是新的。”

他也不愿意阿翘用江淮用过的东西。

“我不是…”那个意思。

有点心虚,但看一旁的“江淮”还笑着,似乎没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她再提,就刻意了些。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当然是,带她来吃点荤的。

所以,当“江淮”带她去追山鸡的时候,许连翘眼睛里都在泛着光。

她真的好馋它们…

连用溪水处理山鸡这件事,她都好像可以接受了。

她实在是太饿了,早上没吃多少就被催着上马车,到了寺庙后,又只被给了小半碗饭。

许连翘看着已经架在木棍上的烤鸡,咽了咽口水又有些不安地问:

“我们在佛门清净之地干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好。”

她虽然不是很信佛,但是…破了人家的忌讳。

宁垣一边烤着野鸡,一边轻笑了一声,这姑娘,小的时候怎么不见她考虑这事了。

“不会,这离那佛门够远了。”

他这么一说,许连翘看了看卧佛寺所在,才发现他们原来已经跑过了那么远。

这里…

好像就是她以前常来的地方。

江淮怎么会带她来这里的,是巧合吗?

她又冒出来了很多疑问,可是,面前的鸡太香了,木火烤得他油光水亮,她脑子里实在是装不下其他事情了。

她一个人,就吃掉了一大半。

看“江淮”连只鸡腿都没吃上,许连翘顿时觉着有点不好意思了。

宁垣却感到很高兴,她能吃得开心就好。

用水扑灭了火堆,看天色还不算太晚。

许连翘索性躺在草丛里开始消食。

“江淮”也躺了下来,只是与她正好隔着合适的距离。

“谢谢。”

这是真心的。

宁垣想到刚才他还惹了她哭,语气间不由有些歉意:“我刚才,让你哭得那么伤心。”

许连翘仰头看着碧色的蓝天,偶然间,一群飞鸟而过,不只是离巢还是归家。

“不是的。”

其实不是他惹哭的她。

不知是不是情绪到了,她突然就很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其实…我还是因为卫夫人的事情…”

不知怎么地,这么多年的委屈,好像在那一刻都涌上了心头。

“她没真的写信给你,你很失落,是吗?”

宁垣是理解她的。

他母亲离开的得早,他改不了这个命,可阿翘的父亲母亲分明都活得好好的,她却怎么也得不到父母的疼爱。

“嗯。”

许连翘点了点头,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其实,我知道她也很难。”

给人做继母,怎么会不难呢…

许连翘沉思了一会:“小的时候会怪她,会生她的气,也很不理解她。”

但是,渐渐地,她长大了,特别是在嫁给江淮之后,她开始明白遇人不淑是件多么无奈的事情。

像卫夫人当年遇到了她那个父亲,一定比她现在还难吧。

“都是那个人的错。”

宁垣知道,阿翘口中的那个人是她那个出家了的父亲。

他理解阿翘的感受,但他却不认为卫夫人就无辜。

她可以和离再嫁,但是为了讨好现在夫家,与阿翘割席,就怎么都是她的错。

整件事情中,唯一无辜的,只有阿翘。

“总之,还是应该谢谢你。”

哭过之后,她好受多了。

后来,两人就一直这么躺着,微风拂过脸庞。

许连翘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了。

就好像回到了小的时候,也是在这里,那个少年撩起裤腿,下了溪水给她捉鱼吃。

直到日头快下山时,宁垣和许连翘才回了卧佛寺。

只能说,一进寺庙,就明显感受到了一股严肃的味道。

萧萧沉寂的寺院中,只有偶尔拍打木鱼的声音。

“我去看看。”

宁垣找来了府上的人打听,许连翘才知道,卫苭竟然把安怡郡主搞下了河。

“这事,原本应该是冲你来的。”

宁垣说得笃定。

就差没笑出声来了。

说起来,安怡郡主还是他表姐,他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多,但也知道他这个表姐最是有仇必报的一个人了。

“看来今晚不会消停了。”

许连翘乜了“江淮”一眼,她可没有幸灾乐祸…好吧,也许有那么一点。

不多,就一点点。

卧佛寺一厢房中,气氛严肃。

卫夫人和卫苭跪在下首,等着安怡郡主出来。

卫苭虽是未来的楚王妃,可这婚到底还没结成,面对郡主这种实打实的封号,她按理还是应该跪下。

更何况,这次确实也是她理亏。

她怎么也没想到,许连翘那人没出现,出现的竟然是安怡郡主。

她那设在地上的陷阱,自然也被安怡郡主中了招去。

等她反应过来时,安怡郡主已经落了河。

檀香袅袅,安怡郡主浸在浴桶中,由着丫鬟伺候沐浴。

听完来人的禀告,安怡郡主才缓缓开口道:“所以那根地上的绳子原本是为那许连翘准备的?”

“是,回郡主,那个叫小桃的丫鬟是这么招供的。”

安怡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轻轻笑出了声:

“本郡主记得,那卫苭的继母,现在的卫夫人,便是那个叫许连翘的生母,可有此事?”

“郡主记得不差。”

安怡郡主揉了揉额,吩咐道:“那去把那个许连翘也请过来。”

她可真是有点期待接下来这一出好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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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

我也发现,我更新得不是很准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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