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殿下。”女子的声音从前头传来,纪枝瑶从赵行背后探出脑袋来一看,迎面是个身娇体软的美人。
美人看到她的小脑袋,还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唤了一声:“桓王妃。”
美人的美与纪枝瑶全然不一样。
纪枝瑶是干干净净大家闺秀一般的清丽干净与端庄温婉。
而面前这个,则是途经世事成熟风韵的韵味,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撩人风情,况且她胸前莹白半露,看的人面红耳赤。
也只有纪枝瑶敢正面看过去了,旁的奴才宫婢都低垂着头,不敢去看。
纪枝瑶咽了口唾沫,悄悄扒拉住赵行的袖角,她怕他看。
赵行余光一垂,并未将纪枝瑶这点小动作放在心上,只冷淡的回应美人一声:“孟昭仪。”
纪枝瑶也随着赵行,含笑唤了一声:“孟昭仪。”
听着比赵行的声音热络多了。
孟昭仪点点头,“桓王妃生得当真是漂亮,与桓王殿下相衬得很。”
纪枝瑶只是笑眯眯的点点头罢了。
文公公在身后迎了上来,“昭仪快些,陛下等着您呢。”
孟昭仪嗯了声,不再与纪枝瑶两人说话,从身侧穿过,没有回头。
纪枝瑶朝后看去,袅娜身影煞是迷人好看,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这就是这两年陛下最是宠爱的昭仪娘娘。
从一个末等宫女,两年时间之内一跃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孟昭仪。
纪枝瑶微微垂眸,她还以为陛下是忙于政事才无暇面见她与赵行,却不想他却召了孟昭仪来。
陛下根本就不想见赵行。
她心里发堵,说不出话来。
赵行斜眼一看,将小姑娘脸上的失落都写在了脸上,他小臂一动,将袖摆从她手中扯出来,薄唇轻启:“走吧。”
他先一步往前走,纪枝瑶随后跟上,他怕她跟不上了,便慢了一步,等了她片刻,与她并肩同行。
从轩华殿往外,要走上半个时辰,才能到长长的出宫甬道,宫墙又高又深,将湛蓝的天际都遮了大半。
纪枝瑶心里还颇有些愤懑,她轻轻哼了一声,小声低软道:“殿下,咱们何时动身去楚南?那边的府邸可置办妥当了?”
再看向赵行时,她已经是含笑盈盈。
赵行头也不回,答道:“陛下希望我早些去,那就准备着动身吧。”
他语气平静,波澜无起伏。
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纪枝瑶“噢”了下,清浅一笑,“早些去也好,我想在咱们的新家里种上些红梅,说不定今年冬日就能开了呢。”
赵行眼皮子轻轻一抬,长长的甬道映入眼底,他侧眼一看,身旁的女子笑眼盈盈,仿佛当真很是期待一样。
赵行忽然也有些期待起楚南来了。
过了会儿,赵行才说:“等你回门后,就动身了。”
“好。”纪枝瑶甜甜答应下来,她垂下眼眸,眼中所见是赵行修长白皙的手,她脸上红了下,别开头,慢吞吞伸过手去,想要碰触,却没那个为所欲为的胆量。
她恼得抿了下唇瓣,还是下了勇气说:“殿下,你走的有些快了。”
赵行脚步一顿,“嗯。”他慢了点,在等她跟上。
纪枝瑶呼吸深深,胸膛起伏,她红着脸拉住了赵行的手,羞答答说:“殿下牵着我,那样我就能跟上了。”
纪枝瑶感受到赵行差一点就要拂开她的手,可因为她的话,又生生制止住了自己。
他的手心微暖,从指尖一路传递到了心里,纪枝瑶抿着唇笑,手指从他的手心里划过,十指交错起来。
赵行呼吸一滞,沉沉看了眼浅笑盈盈的小妻子,眉眼柔软,终究是没有放开。
两人并肩,十指相扣,一同出了宫门。
因着两个人刚成亲,又要在纪枝瑶回门之后就启程前往楚南,所以府中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
原本这些都是赵行贴身的永寿做的活儿,可现在纪枝瑶已经嫁了过来,是桓王正妃,桓王府后院里的一应事宜都交到了纪枝瑶的手上去。
所以纪枝瑶刚从宫里出来,就被永寿领着去看了礼单和账本,还要整理下要带去楚南的东西。
纪枝瑶这下就犯了难事。
她看着白纸黑字的礼单和账本,眼睛都慢慢花了起来,不再聚焦,她识的字少,看账本更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她偷偷看了眼侯在旁边的永寿和清溪,鼓了鼓气。
她不大识字,这件事不能透露出去。
一个不识字的庶女,怎么着都是配不上桓王殿下,指不定赵行知晓后,原本就待她冷淡的他,会就此嫌恶她呢。
纪枝瑶轻轻叹了口气。
看了一会儿,她实在是看不明白,眼睛珠子一转,扑到桌案上揉了揉眉心。
清溪见状,下意识就问:“王妃可是身子不适?”
纪枝瑶扶着额头重重点头,虚弱说:“清溪,头疼。”
永寿眉头一皱,弯了弯腰说道:“不如王妃歇息片刻,永寿去给您请大夫来瞧瞧。”
这可是当家主母,殿下身边唯一的女人,永寿一点都不敢耽搁。
一听要找大夫,纪枝瑶摇了摇头,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身来,“不必了,我去歇会儿就好,只是这些礼单……”
纪枝瑶作出为难的模样来。
永寿道:“王妃快去歇息吧,这些东西由奴才来做就好。”
话正中纪枝瑶心意。
她一点都没有推脱,淡淡含笑说了句:“那只能交给你了。”她手一伸,清溪明白的上前来扶住,径直回了卧房中去。
秋光斑驳,都零零碎碎落在院中,稀稀拉拉的绿叶半黄,仿佛一阵风过来,就能将所有残存都吹落掉了。
纪枝瑶被清溪扶着往房中走,路过厢房时想起自个儿的嫁妆还在里面,“清溪,收拾东西的时候莫要忘了我的嫁妆。”
清溪点头应“是”:“怎么着都忘不了王妃的嫁妆。”
那可是纪枝瑶现在的全身家当了。
一到卧房,纪枝瑶就让清溪先出去了。
她和衣躺上床,眼皮子沉重,她昨日就没睡多久,夜里又与赵行缠绵许久,梦里还哭成泪人,早就已经疲惫不堪,所以一沾床,就睡熟了过去。
这一觉纪枝瑶睡得极沉,一概不知外界之事。
永寿将礼单清算好后,还是放心不下头疼的王妃,但是主子的事情,向来不是他能顾问的,他想了想还是去找了赵行,将王妃不适之事,知会了他。
彼时,赵行坐着,将手中信纸烧毁殆尽,烟灰被凉凉秋风一吹,就飘散四处。
徐林立在一旁,说道:“这些就是宫里传来的消息,殿下先前让属下私下里接见的徐家旧部,还藏在晋京的,已经见了四五成,其余的,都回了楚南。”
赵行神情晦暗,目光垂下,看着灰烬纷纷吹走,他的手指才轻轻落在了桌案上,不咸不淡“嗯”了声。
赵行:“赵立那儿的动静也继续盯着。”
徐林点头:“是。”
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林一打开紧闭的房门,永寿就脚步匆匆迎面走来。
差点就撞在了徐林的刀鞘上,踉跄了两步后才停稳当,永寿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徐侍卫,怎么静悄悄的就开了门,吓了一跳。”
徐林眼神往后瞟了下,身强体壮的中年侍卫气势强悍,衬得永寿跟只小鸡似的。
看到这眼神,永寿立马就会过意来,脑袋一低,高高的朗声说:“殿下,奴才有事求见。”
许久,徐林挡住的房中才传来清冷的声音来:“进来。”
永寿宁愿和凶悍的徐林处,也不愿与赵行相处,殿下明明生得是俊郎无双,可是那股低沉的气压,真是让人承受不住。
永寿弯着腰跨过门槛,面前的赵行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薄唇轻启:“何事?”像是想起了什么,赵行眉头不着痕迹一皱,抬起一双阴沉的眼眸来,沉声问:“不是让你跟着王妃打整礼单么?”
永寿不敢看去,垂着头说:“正是因着王妃的事,方才娘娘说身子不适,便先去歇息了。奴才来请示殿下,可需要给娘娘请个大夫?”
赵行手中的书册落下,抿了下唇,还是站起身来,长身玉立,身形劲瘦而挺拔,苍翠秀直。
“你去请大夫。”赵行说着,从永寿身前走过,拂面而来清冽松香,如此清冷。
永寿应了声是。
赵行已经出了门,穿过廊檐,方向正是去的卧房。背影一如既往的孤僻清冷,仿佛从未变过。
永寿松了口气,探头问徐林:“徐侍卫,你说,殿下这是对娘娘动心了……还是没动啊?”
永寿一点都看不出赵行的心思。
他只好去问了自幼跟着赵行的徐林。
徐林无奈望了永寿一眼,又看向赵行已然消失的背影,不置可否嗯哼了一声。
谁能摸得透殿下的心思呢。
永寿还得去请大夫,也出了门去,他微微叹了口气,“殿下的心思……真是猜不透啊。”
来了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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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玉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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