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太子说的是否是真的,皇后分明说了答应她,保护文英,到头来却杀了她。
江虞感觉自己如坠冰窟,自己亲近的人在一个一个离开她。
四周的嘈杂喧闹好像都成了幻影,脑中只剩了仓促的心跳声,和一阵阵耳鸣。
不行要振作起来。
她强撑起自己的腰杆,‘现在她还有任务要做,她要找出秦寂脱罪的证据。’
她三步一回头奔出大殿,手下刚刚要去追,却被太子用手势拦住。
她跑到一处没人的角落,仔仔细细在周围看了一遍,确认了没人会来后,才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心里一下一下钻心的绞痛。
直到哭的眼前发黑她才重新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东宫书房。
估计这会守卫都围到大殿去了这里刚好没人。
她对东宫还算熟悉,曾经来过数次,知晓太子一般会把重要机密放在书箱下面。
一打开书箱,一股陈旧的纸张气味扑面而来,还带着点霉味。
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却发现都是些公文,甚至与秦寂有关的东西都没有。
不可能啊,他重要的东西都会放在这里,难不成证据不是纸质的?
江虞把手上的东西放回原位,如果不是纸质的,那就难了,根本不知道会放在哪里。
门外还是很寂静,应该还是没有人来。
桌子旁的一个小盒子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好奇心驱使下,江虞打开一看。
一个金色的牌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仔细一看上面的字——‘免死’。
这难道就是传授中的免死金牌?江虞瞪大了眼睛,把牌子翻过去一看,背面写着‘秦’字。
这莫非是秦寂的免死金牌,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这应当就是秦寂想让她找的东西。
她将牌子揣在袖子里,走到门边。
不对劲。
门外静的可怕,可她却在窗纸后隐隐约约的看见了黑影。
仔细想想,江虞发现这可能是个套,免死金牌怎么会这么明显的放在那里,自己出手伤了太子,太子怎么会就让自己这么走了呢。
现在门外怕是有一群侍卫准备捉拿她。
那就绝对不能从大门走了,还好,床边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将窗户打开一条缝,这里果然没有特意安排守军,只是后门那里有一个例行检查的侍卫罢了。
江虞一个飞身,直接从窗户那里飞跃到了围墙上面。
当务之急是把免死金牌送到大理寺,给秦寂脱罪。
她沿着围墙在高空中行走,这是最稳妥的一个办法了。
不出意外的话,东宫过了两个街市就到了大理寺。
眼见着大理寺就在眼前,江虞一个飞身奔进了大理寺的门。
袁大人看见她吓了一跳,想要回避,却被江虞一把拽住。
“大人,您看这个有用吗?”
袁大人接过金牌,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
“敢问江姑娘是从哪里找到这的。”
“大人不用管,就告诉我这个能不能用就行。”
沉默一会后,袁大人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江虞把这个交给袁大人,和他一起进了宫,她托袁大人把这个交给皇上,自己则去了皇后寝宫。
皇后像在等着她似的,对于江虞地到来一点也不惊讶。
捡到皇后的样子,江虞起不到一出来,眼里像是泛着火光,握着刀把的手微微颤抖。
“是我杀的。”
“为什么。”
随着江虞步步逼近,气氛降到了冰点。像拉满的弓,一触即发。
“你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无论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现在何必如此。”声音颤抖,而崩溃。
皇后的神色暗了暗,她似乎也不愿提起这件事。
“我的本意不想杀她,可是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仍然想要权力,我也没办法。”
“她只不过是要夺回自己的东西罢了,有何不可!”
皇后挑了挑眉,没有回话,倒是戏谑地看着江虞。
自从文英离开后宫,离开朝廷,她曾经的所有事务都交给了皇后,说的好听是继承了她,说的不好听就是占了便宜还给自己脸上贴金。
可是眼前的女人是皇后,自己不能拿她如何。
那难道就忍着吗···
“尸首在哪。”
“不知道,乱坟岗吧。”
那一刻,江虞的肺剧烈的膨胀又收缩着,根本呼吸不过来,每次的稀奇,就像有千万把刀刺在胸口,剧烈的刺激着大脑。
她奔波了半生,最终落得个乱坟岗的下场。
嘴唇被咬的渗出了血迹。
早该想到的,找到了皇后又如何,她是皇后啊,杀人如何,不过是一个被废了的公主。
回到亲王府,秦寂已经被放出来了。
他在门口等着江虞回来,想给她一个拥抱,可双手一触到她的身子,她就一阵剧烈的咳嗽。
仔细一看,暗红色的血迹喷在他的衣服上。
“宣,宣太医!”
无助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江虞没有力气说一句话,面色死灰,唇色惨白,任由秦寂扶着自己到了卧榻。
“江小姐是气血虚亏,精神崩溃,才如此的,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能吃点补药,静养罢了。”太医把脉后说道。
‘江小姐’三个字给两人敲响了警钟。
是啊,现在是江小姐了,不是王妃了。
太医走后,秦寂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的给江虞熬汤药。
秦寂在出来后也听说了江虞被许给太子的事情,但仅仅因为这件事江虞不至于伤心至此,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他紧紧抓着江虞的手,攥在手心里,她的手指冰凉虚弱无力,只有几处薄茧能看出曾是个习武之人。
病痛让江虞的身体急速衰退下去,也不能算是病痛,其实主要是心病。
一天一夜,秦寂都陪在江虞的身旁,他知道,如果太急让她旧事重提,把伤心事一遍一遍拉出来在太阳下曝晒,只会让她更难过。
他会等到她愿意开口为止。
深夜,江虞凝望着夜空中的圆月。
小时候,阁主对她说过,每当月圆之时,就是与亲人相见之时,无论是生是死,都可以还愿。只要相信,即存在。
她伸出手,在月影前晃了晃,指尖描摹过圆月的轮廓。
她想象着此时,有一双温暖的手从圆月里伸出,抓住了她,是阁主的手。
相信即存在,江虞是相信的,从小就相信,现在可能阁主也在另一个世界握着她的手,只是她看不到吧。
感受到江虞动了,秦寂本是趴在床边的,也抬起头来。
看到她恍惚的模样,心如刀绞。
“阁主死了。”江虞终于开口。
秦寂终于明白过来,她为何如此难过了。
阁主把她带大的,就相当于父母亲人,如此关系,若是去世了,无论悲痛成什么样都是正常的。
他安抚地抹了抹她的背,给她顺顺气,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话才好,让她把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才是正解。
“你知道阁主是谁吗?”
江虞的目光终于转向了秦寂,空洞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癫狂。
“是文英公主。”
文英公主的名号秦寂是听过的,那年在政坛可是响当当的名字。
“好笑吗,她···瞒了我十年,我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最后还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笑意和泪花一起出现在了江虞的脸上,崩溃的时候,人就是会这样。
渐渐的笑意淡了下去,留在脸上的就只有紧皱的眉心,和痛苦发抖的嘴角。
想不到,景苑阁阁主竟然就是文英,当年秦寂年龄还不大,也只听说过这个名号,其他的只知些皮毛。
“据说,她当年干下了许多了不得的政绩,后来被皇上嫉妒,就拿捏她的软肋,是她身边一个关系要好的侍女,逼迫她放弃一切,她妥协了,但侍女还是死了。”
讲这个故事时,江虞惊奇的发现,自己和她有着一些微妙的相似之处。
自己为了救阁主,把秦寂亲手送进了大牢,但阁主还是被害死了,虽说秦寂还是被救出来了,但是那种拼尽一切最后只剩一场空的感觉,是真真切切的。
想到这里,又是泪如泉涌。
“那个免死金牌为什么会在太子那里。”平复了一会情绪,声音稳定下来,江虞开口问道。
“小时候曾救他过,那时他落水了,我正好通水性,皇上赏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还真是讽刺啊,昔日救命的朋友今日却成为了劲敌。
今日,太子将这个金牌当作诱饵,想埋伏江虞,可见他也是记得这件东西的。
或许两人那段真挚的童年时光都藏在心底不曾诉说。
天边已经泛起了白,明天又不知要面对什么。
秦寂现在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也被罢免了,而江虞要嫁给太子。
明天,可能已是物是人非。
江虞自嘲的笑了笑,曾经的一切都化作泡影,在面前一幕幕闪过,又一幕幕消失,像从未发生过。
真的要如此吗,真的要屈服吗。江虞在心中反复盘问自己。
在深吸一口气后,她转过头,郑重地看向秦寂。
“我们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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