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虎,是不是你。”老奶奶见二奶奶走远,扭头对身边的李虎问道。
李虎挠挠头:“奶奶,我一直在家里温书,哪里有时间去他家捣乱。”
他说完,逃一般地往家里窜。
却被李铁蛋的锄头挡住去路。
“爹……”李虎的视线,从锄头上,慢慢挪到李铁蛋脸上,一脸讨好地笑容。
“爹,是我。”卫轲不忍心弟弟受责罚,立即跑过去,挡在李虎身前。
“姐,你走开。”李虎一边瞄李铁蛋,一边悄悄地推一推面前的卫轲。
老奶奶看他们俩姐弟,重重地叹一口气:“想要不被人家欺负,不是去耍这些小聪明。只要你们两个团结一心,我们家将来必然胜过二爷家。”
“奶,我知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读书。”李虎惭愧地低下头。
“进去把衣服换下来,一股子羊骚味,幸亏你二奶没有靠近。
二丫头,你也给我进屋,老老实实地学女红。”老奶奶伸手,将卫轲脑后的一根花生叶摘下。
卫轲一看,脸涨得通红,没有想到就这么被奶奶抓包了。
“还愣着干嘛,进去。”
“我想跟爹……”卫轲示意想要留在院子里帮李铁蛋,结果被奶奶瞪一眼,她立即乖乖地进屋。
老奶奶进门就拉过卫轲,一阵丈量:“奶奶给不了你好衣服,只能拿你娘当年结婚时候的老布料,给你改改。家里穷,你也别抱怨。
你姐那是我家第一个姑娘,所以才给她买了一套,怕的是她将来被婆家欺负了去。
你这不同,那小子明摆着喜欢你,估计也张家也没人敢明着欺负你。
你从小懂事,不哭不闹,这性子像你妈。好在,张老五答应你们分开过,不用去管张家那一摊子的大小事务,简简单单地过好你们的小日子就行。
但是啊,你也不要对那米行铺子有什么想法,这些财产跟你们两个不相干。
你也不要去争,你们两个争不过的,知道吗?
奶只要你们能够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就成。缺衣少食,回来找奶奶,奶奶不能给你新的,但是保管你们不冻着,不饿着。”
老奶奶这边量完,已经在着手改衣服。
卫轲从奶奶隐晦的话里,听出一点端倪。张老五家里的哪位续弦怕是不好相处,而且对张家的财产掌握得比较严实。
这估计也是张老五愿意跟李铁蛋家结亲的原因,双方家长心知肚明,讨价还价之后,目前是最好的分配。
如果大傻子娶一个精明的女人,只怕,张老五家里后院要起火。
幸好,傻大个看中的是个不聪明的丑女二丫头,在张老五二老婆眼里,他们这一房将对她的儿子不再有任何威胁。
呵呵,卫轲冷笑一声,好精明的未来婆婆。
生成八字媒奶奶拿去合了下,居然是天作之合。
卫轲真的怀疑,这媒奶奶怕不是私吞了银子,自己胡诌来的说辞。
不管怎样,双方家族算是认可了,接着就是一系列的媒聘程序。
二大爷作为这一支的族长,出现得极少。而二大爷家的女眷更是一个也没来帮忙。
过来帮忙的,全是村长喊来的妇人。
大家伙一边忙活,一边吐槽二大爷家的人太没人性。
其实,卫轲和李虎巴不得他们家不掺和,看到人就膈应得慌。
临到婚期前一天,女方家请客,奶奶让二大爷一家过来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二奶奶自哪天回家,就直接娘家去了。
孙氏被张文承踹了一脚,当真是躺在床上半个月,没能下床。
虽然不排除她有装病坑张家的因素,但是人的确老老实实在家里躺着。
而二大爷的两个儿子,一个称病一个外出,也都没出现。
村里人都说二大爷家凉薄,见不得二丫头嫁得比他家孙女早,还嫁得好。
加上之前孙氏挑头到二丫头家闹事,这次,二大爷家彻底在村子里坏了名声,连媒婆都不敢登门。
卫轲自从那晚奶奶训话之后,一心扑在女红上,生生将技艺提高了一个台阶。
老奶奶看着卫轲秀出的鸳鸯,虽然不满意,但好歹看得出是两只禽鸟。以二丫头的智商,能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奇迹。
“蛮好的,自己亲手做的,才有过日子的感觉。”
卫轲叹息一声,见过云锦制造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奶奶这蛮好有多假。
“傻孩子,莫叹气。听小虎虎说,你那傻小子每天都在村头坐着等你的花轿呢。”
奶奶发现高烧之后二丫头机灵很多,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就更加喜欢这个孙女,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多了一丝调侃。
卫轲脑补他傻乎乎蹲在村头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婚礼当天,锣鼓震天,张文承胸口戴着大红花,坐在一匹瘦马,一路傻笑着将卫轲迎进了门。
他们的新房,是张老五早几年已经给儿子准备好的。在山脚下,一个独立的三间屋子,里张老五的宅子有两节田的距离。
卫轲披着盖头,做在床上,等到肚子咕咕叫也不见张文承回来。
最后,张文承是被几个小伙子抬进来的。
他本就不善饮酒,今天高兴,挡不住乡亲们起哄,一喝再喝,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只有偶尔傻笑着喊媳妇,表明他还是个活人。
小伙子们见卫轲端正地坐在床上,将张文承放在床上,便离开了。
因为张文承是个傻子,张老五花钱打点了闹洞房的同村,让他们不要闹腾,让这小两口好好过一个洞房花烛夜。
等确认外面的人已经散尽,卫轲这才揭开自己的“鸳鸯”盖头,打量红烛照耀下的张文承。
这家伙果然一副好皮囊,包装包装不做明星,当个模特绝对不是问题。
卫轲打水给他擦擦脸,洗洗手脚,这才将他拉好被子,盖盖好。
卫轲环视一周,不由感慨。
张老五果然是有钱人,家里这一切,比起二丫头家,简直可以算是锦衣玉食。
厨房里,米缸里有满满的白米,灶台上方还挂着熏肉。
堂屋里的桌椅板凳都是全新的。
卧室的衣橱里,除了两个人的新衣,还有两床棉被。
卫轲看张文承睡得沉,便将棉被抱下来。用椅子在房间里拼一拼,铺上棉被,准备将就一晚。
虽然被窝很暖和,但是扛不住肚子饿,卫轲又起床,把张文承身边的枣子花生拾掇一捧,垫一垫肚子。
等到没有饥饿感的时候,卫轲也慢慢睡着。
当卫轲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个硕大的脑袋正盯着她。
卫轲一看那傻笑的脸,忍不住乐了。“你这样看我多久了?”
张文承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盯着卫轲眼睛一眨不眨,嘴巴咧到耳朵根。
卫轲见他不答,噗嗤一笑,伸手拉住椅背想要坐起来。
张文承见她动了,立即帮忙。
卫轲接着张文承的劲儿,稳稳地坐起来:“现在什么时辰?”
窗外不过麻麻亮,只听到房屋后面有鸟儿啾啾的鸣叫。
张文承笑呵呵地摇头:“不……不知道。”
“好吧,当我没问。”卫轲起身将棉被收好,将椅子归位,到厨房做早饭。
张文承紧跟着她,寸步不离,像粘着妈妈的小孩一样。
“你要是没有事情,帮我烧火吧。
来,我教你。”卫轲将稻草点燃放入土灶,然后拿起扇子扇起来。
没两下,火苗越烧越旺。
“来,你坐下。”卫轲起身,将张文承按下,然后抓一把碎草塞到他的手里,再手把手教他送到灶膛。
张老五因为怕张文承会把家里点着,或者伤到自己,压根不给他碰火。
这是张文承有生以来第一次玩火。
两次之后,他便觉得非常好玩,不再需要卫轲指点。
卫轲从地窖找来两个红薯,又找了一些玉米面,打算给张文承煮一锅红薯粥。
红薯入锅,水沸之后,将玉米面调匀加到沸水中,焖锅几分钟,一锅红薯粥出锅。
这伙计,卫轲也是跟老奶奶学的。
就这红薯粥,老奶奶还是在结婚前夕,请客的时候才舍得吃的。平日里,他们吭的全是窝窝头。
“不用烧了,过来洗洗手。”卫轲打了点水,给张文承将手洗干净,便推他到桌边。
谁知道,她抬头一看张文承的脸,立即哈哈大笑起来:“让你添一些草,怎么就把脸上也打花了。”
张文承笑嘻嘻地伸手摸脸,结果,刚刚洗好的手,变得黑乎乎的。
“脏!”张文承嫌弃地看了看手,然后伸给卫轲。
卫轲噗嗤一笑,这已经习惯使唤起她来了。
她牵着他的手,带他到洗脸盆前,好好地,仔仔细细地给他洗脸。
张文承一直傻傻地看着她,嘴就没有合拢过。
“你傻笑什么,快去吃饭,不然凉了,吃了肚子疼。”卫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赶张文承。
张文承倒是听话,端正地坐在桌前,可就是不懂筷子。
“怎么了?不喜欢吗?”卫轲端着碗过来,看到他一脸不愉快的表情,歪头问他。
“怎么吃?没有米……”张文承的筷子在碗里戳了两下,无辜地说。
“文承,以后日子只有我们两个过,暂时没有很多米,不过,我跟你保证,将来肯定让你顿顿都吃米,好不好?
这是杂粮,吃了对身体好。来,我给你吃一块尝尝,可甜了。”卫轲将自己碗里的红薯夹一块,送到张文承嘴边。
张文承开心地张大嘴,一口将红薯吞进嘴里,吃了一口,憨憨地说:“好吃。”
说罢,他又冲卫轲张大嘴巴。
卫轲一看,乐了,这家伙耍无赖,这是要喂着吃呀。
不过,新婚头一天,就让一让他吧。
卫轲心里想着,就将自己的红薯送到张文承嘴里。
张文承见她碗里的红薯已经没了,看看自己的碗,学着卫轲的样子,夹一块送到卫轲嘴边:“媳妇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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