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大约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知府的后门。
小厮带着他们,到厨房,特别交代让卫轲看着张文承,叮嘱她不可以让张文承到后院去。
卫轲自然知道,便应了下来。
小厮点点头,便回去复命。
知府的厨子们好奇地围上来:“你就是张记的厨子?”
“这年纪还太小了吧。”
新来的主厨因为不为二少爷所喜,最近很受打击,他拨开众人:“甭管是什么人,只要伺候好我们的小祖宗就可以。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府里来了好多富家客人,怠慢不得。
你们两个,负责好二少爷的饮食就行,其他人不用管。
有什么需要,只管说。我们全力配合。”
卫轲扫一眼他们,微微一笑,抱拳冲主厨拱拱手:“想必您就是这厨房的管事,我需要一个人帮我看着我家夫君。”
“你们不是两个一起做饭?”主厨疑惑,他本以为这两人是正副手,听卫轲如此一说,脸色凝重,“丫头,你一个成吗?”
“成,你只需要帮我照顾我我夫君。至于二少爷的饭食,你就不用担心了。”其实卫轲并不担心张文承会惹祸,但是,他在世人眼中是个傻子,这个人设想要不崩,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主厨挥挥手,就有一个伙计跑上前来:“这段时间,你带着这位小哥在附近转转,不要让大厨分了心。”
伙计应一声,牵着张文承往外走。
张文承依依不舍,频频回首:“媳妇……我要跟媳妇在一起……”
“去吧,待会儿,我去寻你。”卫轲冲他点点头。
张文承这才撇着嘴,一脸被抛弃的委屈模样,不情不愿地跟着伙计消失在众人面前。
“开始吧。”主厨担心耽误了夫人的宴会,立即催促。
卫轲点点头:“我还有两个要求。”
“姑娘,你只管提,莫说两个要求,只要让二少爷开心,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主厨如今非常着急,生怕二少爷一个不高兴,将他也换掉。因此,只要卫轲能够解他的燃眉之急,就算让他叫声姑奶奶,他也照喊不误。
“那成,我这些菜,全是我店里的秘方,配方不能外泄,我要一个独立的空间,附近不要出现你们的人。
第二个,我所要的食材,必须首先供给我,不要给了下脚料的食材。如果不答应,我这就回去。”
主厨一听,大失所望,他本存着偷师的心思,此刻听卫轲一说,知道没戏,心里不满惆怅。他为难地试探:“姑娘,你也知道,我们二少爷对吃食十分挑剔,我想着,你能不能教教我,就我一个人,给你当下手,配料什么的,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可以吗?”
卫轲摇摇头。
主厨咬咬牙,心里一横:“没人看着,万一你放了什么有害的东西,让二少爷身体受损,我们怎么跟老爷交代,这断断不可!”
“那成,我这就回去,店里还要开餐呢。”卫轲并不留恋,转身就要去找张文承。
主厨见她当真要走,立即拦住她的去路:“姑娘,我这也是府里的要求,你别激动嘛。”
主厨抬头看看日头,眼看就到饭点,叹一口气:“姑娘,这样,你做的每到菜,都需要我们试过,才可以呈上去,你看如何?”
主厨心里盘算着,即使看不到,尝也应该尝出一点门道出来。
卫轲抬眼看他,发现主厨正焦急地擦汗,焦急之情完全显露。她不想为难他,便点点头:“成,我每一份都会预留一点给你,随便你们试吃。”
“好好!姑娘这边请。”主厨将他平常使用的灶台让了出来,自己到一旁指挥厨师们开始制作太太小姐们的吃食。
卫轲不管他们,从菜架上选取了上好的食材,开始做饭。
主厨虽然没有靠近,可,时不时的还是会探脑袋看看卫轲的举动。见到她挑选的食材,就知道是个会吃的行家。再看到卫轲刀功,就不以为然了。他自诩,自己的刀功绝对甩卫轲三条街。此刻,他的心理上终于有了点小小优势,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能够烧出什么吃食出来。
没一会儿,便有侍女过来通报:“后院的姑娘小姐们都到齐了,这会儿正说着话呢,你们可以开始准备了。”
“嗯。”主厨冷冷地应一声,冲一旁的厨娘挥挥手,“你们将点心先上去,让小姐们尝尝。”
当厨娘端着糕点出来的时候,主厨特意挑了一碟子,放到送到侍女面前:“姑娘辛苦了,有什么消息,还请你帮我留意着,特别是二少爷。”
侍女愉快地收下,拿帕子包好,抿嘴一笑:“主厨你还是怕我们二少爷的嘛,不是说请了张记的厨子吗?今儿个不会责罚你的。”
“不管怎样,姑娘帮我留意着,我这边感谢你。”主厨知道她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之一,对她的态度自然非常的亲和。
侍女点点头:“安心,我会留意的。跟我走吧。”
侍女冲厨娘挥挥手,带着糕点往后院走。
卫轲总算见识到小厮所言,这个二少爷果真将厨房折腾得够呛,要不然主厨不至于这么留心二少爷。
主厨那边送走侍女,便又担心地过来盯着卫轲。
卫轲感觉到他的注视,只是抬头给了他一个笑。主厨以为自己被抓到偷看,立即咳嗽一声,偏过投去,开始一个一个灶台巡视。顺道将不顺眼的厨师痛骂一通。
当侍女过来通知开餐的时候,主厨已经将卫轲做的八碟小菜尝了一遍,他羞愧难当,他的厨艺在这丫头面前,完全就是不值一提。
厨娘见主厨没有反应,小声问:“这菜,能端上去吗?”
主厨放下公筷,冲厨娘挥挥手。厨娘这才将菜端了出去。
“姑娘……”主厨想要跟卫轲请教,可看到她正在忙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卫轲虽然听到,但并不打算破了自己的规矩,只当没有听到。
主厨僵了一会儿,只得垂头丧气继续去忙活夫人太太们的吃食去了。而此刻,他的脾气似乎没了,对火候不够了,甚至自己亲自动手。
当热菜上了托盘,他尝完卫轲的菜,就再也吃不下自己的手下烧的菜。
他央求地看向卫轲:“姑娘,我们技不如人,不知道姑娘后面的几道菜能不能帮忙一起做了?”
卫轲看他低声下气的模样,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好说,不过,你得想好了。如果夫人以后要你再做,你要怎么做出来。”
主厨顿时受到暴击,他脸色一沉,叹一口气:“还能怎么办,我这差事,恐怕要你来当了。”
卫轲摇摇头:“我对你的职位没有兴趣。如果你当真因为这次宴会丢了差事,不如到张记来找我。”
主厨愣神,他堂堂知府家的主厨,随便找个富贵人家还是有人要的,到酒楼当厨子?这也太掉价了。他的脑袋本能地摇动:“不用,不用。”
卫轲勾起嘴角,他刚才虽然对手下的态度有些问题,但是所有的训话都句句真实,把这帮手下当做厨师在培养,这样的人,可正是张记需要的。她倒是很爱惜这样一个人才,感觉他在这里就是浪费了。
“你若如此,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撼动你的位置。”卫轲说着冲伙计挥挥手,示意他们将食材送到自己的炉灶边。
真个厨房的厨师,一下子都望着主厨。
主厨额头汗水直流,但是他刚刚已经拒绝卫轲,这会儿想要回头,又拉不下脸来。只得不耐烦地冲厨师们挥手:“姑娘帮忙,你们还不将厨房收拾收拾!”
厨师们知道主厨吃了瘪,不敢造次,立即忙活起来。
没一会儿,卫轲做的菜便开始往后院传。
最后一道菜端上去之后,卫轲将剩下的食材给大伙儿做了点工作餐。“都过来吃吧,下次再吃我的手艺,可是要到张记去花钱的。”
厨师们一听,一拥而上。
只有主厨一个人,惆怅地看着这一屋子的手下。
“这是你的。”卫轲递给主厨一个碟子,“我给你留着位置,给你十天的期限,过期不候。”
主厨看着她递给来的碟子,机械地接过:“请问你的师父是哪位?”
主厨之所以能够进府,便是因为有个好师傅。他的师父,可是当年京都御厨的三弟子。凭借着祖师爷的名头,他轻而易举地拿下了这份差事。
他的厨艺比起前几任,的确要高出很多。可惜,他偏偏碰到了张记开业,碰到了嘴叼的尹洛。
“师父?要师父做什么?我就是师父。”卫轲笑道。
主厨惊愕地看着她。
“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去找我相公了,他估计肚子也饿了。”卫轲说着便要往外走。
一个人突然冲进来,跟她撞了个满怀。
“哎呀!”两个人同时喊出来。
“你就是那个厨子?”来人正是之前的侍女,她看卫轲一身白色厨师服,迟疑地问。
“对,任务已经完成,我要留了。”卫轲绕开她,打算去寻张文承。
“喂!”侍女立即拦住卫轲,“你等一下。”
“有事?”卫轲微微皱眉,看向面前这个小姑娘,她跟二丫头差不多大的年纪,明明是侍女,可脸上却有一股子做主子的跋扈劲儿。这让卫轲很不舒服。
“我们家姑娘想要见见你。”侍女说着便伸手要来抓卫轲。
卫轲微微一侧身,躲开她:“抱歉,当初来请我们说的就是做饭,既然饭已经做完,我便要走了。”
“大胆,老爷是县里的父母官,他想要见自己的子民……”侍女立即搬出知府想要压卫轲一头,却被一个声音打算。
“不得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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