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裴司晟因酒醉而朦胧的双眸,顿时清明了几分,“你认识我?”
酒吧内顶部的射灯突然变成了白色,闪过裴司晟那分明的下颌线。
那不是阿盛,她认错人了。
他的五官虽然和阿盛有六分相似,但是唯独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阿盛看自己的眼神永远是炽热浓郁的爱恋,而不是这样带着试探的怀疑。
而且现在细细看来,这个男人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总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对不起,先生。是我认错人了。”韩知收回了自己的右手,但指腹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明明没有什么,可却仿若浸透了四肢百骸一般,烧得韩知心头滚烫。
刚才的欣喜,一瞬间变成了失望。
裴司晟揉了揉眉心,刚才他明明在那女人的眼里看到一股莫名的情绪,现在她却恹恹不乐地呆坐在那里。
“你今天的酒水指标,还差多少?”裴司晟往玻璃杯里又加了一块冰,澄亮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时不时的晃荡,他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道。
韩知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小手攥住原本就将将盖住臀部的裙摆,声音很低,“三万。”
裴司晟从一旁的西装外套里拿出一张卡,就这么扔到了韩知的腿上。
“这卡里有五万,拿去。”
“不,先生。我不能拿这个钱,今天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韩知拼了命的摇头,拒绝道。
裴司晟瞧着她那矜持拒绝的模样,不由得想起大一刚入学的时候,自己提出要资助宋芸汐,她也是这般拒绝自己的。
“给你的就拿着。我裴司晟给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裴司晟清冷的话语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说罢便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韩知不知怎地,竟握住了男人的手腕,等察觉时,她又迅速地收了回去,“你喝酒了,用不用我送你?”
裴司晟此刻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似有留恋,可当看见她那极短的裙摆时,又觉得扎眼,“不用,我有助理送我回去。”
“还会再见么?裴先生。”韩知心跳得很快,扑通扑通的,她鼓足了勇气问道。
即使是与阿盛有着相似躯壳的不同灵魂,韩知也想多见他几面。
哪怕是骗自己,骗自己阿盛还没有死,还陪在她的身边。
裴司晟轻笑了一声,扔下一句,“有缘的话。”
在纸醉金迷的酒吧里,韩知坐在卡座上愣神,鼻间还萦绕着男人离开时,那残留的淡淡雪松气息。
vox酒吧门口,裴司晟透过车窗把车钥匙扔给了助理,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陈助理刚想关上车窗,裴司晟出声打断道,“开着,透透气。”
“好。”陈助理应道,车窗半落,“裴总,今晚回哪儿?”
“回……四环边上的那套别墅。”
黑夜里的迈巴赫如同闪电一样嗖的疾驰出去。
裴司晟侧着身子,修长的右手扯了扯颈间的领带,松快了之后他又将手半伸出了窗外。隔着寂寥凛冽的秋风,他仿佛想抓住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终究是一场空。
脑海中又晃荡出那女人在酒吧瑟缩的身影,裴司晟突然觉得心烦意乱,努力回想着她左胸口别的那张铭牌,吩咐着助理道,“酒吧里有个服务员,应该是叫韩知的。你去查一查她的资料,尽快告诉我。”
陈助理:“好的,裴总。”
——
见不到裴司晟的第二个晚上,韩知依旧在vox酒吧卖酒。
她拿着几打啤酒穿梭在搂抱着打男男女女中间,努力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只为了多赚点钱。
累,真的好累。甚至累到眼前出现了重影。
一下子像是看到了死去的阿盛,笑着摸着自己的头说,“知知,看,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草莓布丁。”
韩知甩了甩头,在嘈杂的酒吧里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可能是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所以总会想起阿盛。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韩知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酒吧。此刻酒吧门口还停留着三三两两的男女,有的甚至瘫坐到了地上,肆意地发着酒疯。
尖锐的胃痛提醒着她,好像自己已经连续十几个小时没有吃饭了。
她走了大约几十米,终于走到了地铁站,可是现在地铁还没有营运。韩知只好坐在台阶边上等待。
一辆黑色的布加迪跑车停到了她的面前,轰鸣的引擎声吸引了韩知,她缓缓抬起头。
车窗落下,居然是裴司晟。
“裴先生,怎么是你?”韩知平静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波澜。
裴司晟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沉声道:“上车,我送你回家。”
“哦,好。”韩知在他面前,仿佛变成了不会拒绝的小孩。
她本想坐到后座,可才发现这车没有后座,于是犹豫了半晌,打开了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子。
此刻的天还未大亮,这边路口的路灯半明半暗,好像坏了一样。
隔着昏暗的夜色,裴司晟略微俯身,在不大不小的车厢内,就像是整个人压在了韩知身上一样。
二人的距离好近,近到韩知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好了。”裴司晟似是故意捉弄她一般,听到搭扣落下的声音,他又利落地起身,坐回驾驶座,“你忘了寄安全带了。”
“谢谢。”韩知巴掌大的小脸微微涨红,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裴司晟那洁白修长的双手握着方向盘打转,声音又恢复到了之前到清冷:“你应该没有吃饭吧。我带你先去吃点东西。”
这语气不是个问句,倒像是陈述句。
不同于阿盛的如沐春风,裴司晟总是给韩知一种逼仄的压迫感。
她没有说话,低声嗯了一句,表示没有意见。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布加迪停到了一座别墅边。
“我们不是去吃饭么?”韩知似乎觉察出什么不对劲,莫名的恐惧充斥在胸腔内。
她试图拉了下车门,没有拉开。
韩知侧眸看向一旁的裴司晟,他的下颌线稍稍紧绷,黑夜里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余光透露出很强烈的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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