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应儿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她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命运会这般曲折,“怪不得每次夕拾哥哥走后我都不觉得那么冷了,怪不得每次夕拾哥哥看我的时候,眼里有的是怜惜,而不是贪婪。怪不得他每次都不肯走,都要陪我几日,可,为什么瞒着我!”应儿无力的大喊着。
“是爹不让他们说的!”蓝启攥起应儿的手,“爹怕你知道后没了活下去的勇气,爹看着你娘走了,不能再看着你走!”
应儿看着瞬间苍老的父亲,眼泪止不住的落下。“爹,对不起!”
“是爹对不起你,和你娘。”
应儿回过头来对夕衡说道,“应儿多谢仙尊这么多年的照顾。”
“不,我也有贪心,夕拾根骨绝佳,天赋异禀,你的精血除了能缩短他解毒的时间,更是对他的修炼大有裨益,他能有现在的功力,终究是他亏欠你的,你可愿给他补偿的机会?重新考虑一下我刚才提的事?”
应儿摇摇头,“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夕拾哥哥那么做是为了救我,还被我责怪了那么多年,真是个傻子,他不欠我的,终究是我欠他更多些。”
看着悲恸的父亲,惊慌的师姐和沉默的夕衡,应儿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没救了吧?”
“那日夕拾回来我才知道你救他的事,等我赶到你家发现你已经走了,于是我跟你爹便赶紧赶了过来,本来你的寒毒发就只是时间问题,没想到终究是晚了一步,救夕拾,你的功力和精血都损耗过大,那凝雪潭解不了你的毒,反倒疏通了你的经脉,把你体内的寒毒引了出来!”夕衡唏嘘的说道。
“我还能活多久?”应儿听到夕衡顾左右而言他,便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了救自己的方法。
“爹一定会想办法的!”蓝启红着眼睛艰难开口。
“我岷山派有一处天然的地火,以你如今的状态,去那里试一试,也许可以拖延一阵子。”
蓝启像是突然有了希望,“夕兄此话当真?”
夕衡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姑且一试吧!”
应儿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父亲一个人是怎么扛下来的,她理了理父亲发间的头发,“爹,我会努力活下去的,你放心!仙尊,我愿意一试。”
“爹相信!”蓝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那是他与妻子唯一的女儿啊。
“不知何时动身?”应儿问道。
“现在!你的样子,已经不能再拖了!”夕衡肯定的答道。
“可否给我一炷香的时间?”
“当然,不过你身患寒毒,去岷山养伤的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我们一直瞒着,是因为你体内的寒毒对很多人来说颇具诱惑,我能猜得到的别人也能,有些老家伙为了突破屏障,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夕衡提醒道。
“好,爹,仙尊,麻烦你们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和师姐说。”她试着向手上哈了一口气,本想让冻僵的手指灵活些,不成想吐出来的都是冰凉刺骨的寒气。
蓝启不舍的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和夕衡走了出去。韩莹早就已经因为刚才的对话哭红了双眼。那日他发现应儿不在便去回了师父,赶紧追了过来,却没有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应儿抱着韩莹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师姐,别难过了。”
“应儿!”
“师姐,帮我拿两张纸来,我要写两封信!”应儿虚弱的说道。
“好!”韩莹知道应儿有事要交代,便赶紧去拿了纸墨,应儿趴在床上,裹着被子,将僵硬的将纸细细的铺好,又费劲全身的力气一字字的写了上去。写完将信交给了韩莹,就再无心事的跟着夕衡离开了。
她回头看了看夜云白行舍的方向,“师父,好舍不得你。”一切来得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猝不及防,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她觉得命运真是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早知道就不去种那些花了,就让师父一直这样误会着,然后彻底将自己忘掉多好。
数日过后,韩莹拿着一封信交给了青余,“这是我师妹给你的信。”
“给我的?所谓何事?”青余接过了信,拆了开来。
“我也不知道,她不让我看。”韩莹低声说道,“我猜,定是和我有关。”
“她人呢?可好些了?”青余随口问道,“我回来后就忙着那些受伤的师弟,也没能去再看看你们。”
韩莹红了眼睛,“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青余看着韩莹的状态,知道可能是出了什么事,赶紧展开了信纸,只见信中字迹有些微的缭乱,笔迹轻浮无力。
应儿在信中写到,“青师兄,很冒昧给你写这封信,实在是我师姐为人内敛,我放心不下,你若对我师姐有情,还望与我师姐明说,她心思纯善,更是鉴于与你的身份有别,不敢多言,你若愿意,还请余生好生对待我师姐,若你有负于她,我必夜夜寻你,与你床头长谈,若你无意,还望你恪守君子之礼,不要叫我师姐误会,我不想看到她难过,不要让我师姐看到这封信,我看好你!”
“应儿说了什么?”韩莹追问道,不过师妹既然不让她看,她也遵从师妹的意思。
青余苦笑了一下,“她不让我告诉你。”
“好吧。其实我大概能猜到,她必是让你好好待我。”韩莹声音低低的,像是没了精气一般。
“我可能帮上些什么?”青余轻轻的拉起韩莹的手,希望这样可以让她好受些。
韩莹有些羞捻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多谢师兄好意,你能否帮我找一下应儿的师父?”
“你是说北塘师兄?”
“应儿说他叫夜云白,可是我寻了他多日,都没有人知道他在哪,你可知道?”
“北塘师兄就是夜云白,我试试看,应该能寻到,你找他有事?”
韩莹眼中掩饰不住的难过,“应儿有一封信要我转交给他。”
“好,那你等我消息。”
“多谢师兄!”
“你,你师妹交代我的事,若是你有机会见到她,帮我告诉她,我,我定真心待你!”青余磕磕巴巴的说道。
“青余师兄,你。”青余突然说破,惹得韩莹瞬间便红了脸颊。“我一定转告!”韩莹娇羞的小声说道。
三日后的寝宿后山。
夜云白手中拿着应儿的信,却冷笑了一下,没有拆开,“她在哪?”
“她,她,你还是先看看她给你写了什么吧。”韩莹说道。
夜云白整个人冷了下来,眼中隐隐闪现的冰寒让人知道他现在是多么的危险,他内力外放,强大的压力几乎压得韩莹喘不过气来,“我问你,她在哪”声音寒凉至极,似乎下一刻给他的答案不满意,就要将韩莹永远留在这里一样。
青余见夜云白出手,挥动剑鞘挡在了韩莹的身前。夜云白也没有罢手,强大的功力逼迫的青余不得不向后退去,“北唐师兄,若要较量,演武场中我随时奉陪!”青余大声说道。
夜云白深锁着眉,挥手将手中的信化作了糜粉。
“你干什么!”韩莹惊叫道。
“现在可以说了吧。”夜云白安耐住自己的冲动说道。
“你。”韩莹真是被夜云白气的不能自己,不轻易动怒的她走到夜云白的面前大声喝道,“你知不知道她写一个字有多难,那笔尖的墨汁不断的冻上,我不断的用灵力化开,最后她干脆将笔丢在了一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可是你,你竟然连看也不看就将它毁了。”
“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夜云白终于忍耐不住疾言厉色。
“她再也回不来了,你既然毁了她的信,那就当你从没见过我师妹这个人吧,告辞。”韩莹决然的转身离去。
“人我自己去找,青余,记住你刚才说的话!”说完,夜云白腾身而去。
“你没事吧?”青余追上韩莹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夜云白刚才发疯会伤到她。
韩莹摇摇头,看着夜云白离开的方向,“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在乎应儿。应儿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吧。”
“你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青余小心的将韩莹揽进怀里,他知道韩莹一直将应儿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现在也一定难过极了,他只希望自己陪着她,可以让她好受一些。
寒光派蓝启的书房内。
夜云白一袭白衣,站立在蓝启的面前,他躬身行了一礼,“前辈,应儿在哪?”
蓝启叹了口气,“何必如此执着,后山新坟便是!”
“因,何,而,亡?”,每一字出口,都会消掉夜云白的一寸勇气。
“幼时之毒,一发而不可收拾!”
说完蓝启转过了身,不在理会夜云白,夜云白呆住了半晌,才一步步的离开了蓝启的书房。
“师父,他会相信吗?而且若是应儿能好,那咱们?”韩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小莹,造化弄人,何必多做纠缠,他信与不信,终是不可能有结果,这样做,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来,也是为了他好,希望他能将应儿放下吧。莹儿,夕兄已经传话过来,以应儿目前的状态,只怕撑不了一年,若是在家,只怕撑不过月余。”
“什么!”韩莹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可还是被听到的消息,还是惊得瘫坐在了椅子上,她自言自语到,“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我现在只盼着应儿的母亲在天有灵,保佑应儿少受些苦。”蓝启默默的看着窗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又能撑到何时,但即使看不到,只要知道应儿还活着,也是好的,哪怕只是多一天,对他来说,那多的一天就是自己有女儿的日子,如今只能盼着有奇迹发生,好让他这把老骨头死后对自己的妻子能有个交代。“你若有空,可以悄悄递些东西过去,这样应儿一个人在那里,也不至于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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