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朝落难

上山后苏谷给何首乌浇了一半的水,剩下的水分给了周围几颗快枯死的树苗,又把篱笆墙不稳当的地方加固了才背着路上采来的野菜下山。

山里的太阳落得快,刚走到一半就半沉进了山里,眼看着天快要黑了,苏谷加快了脚步。在离山洞不远的时候,突然看见山脚下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排着长龙,是外出的人回来了。

苏谷连手都顾不上洗就埋头只往山下奔,木泽安本能的要跟上他,想了想后又停下步子,安安稳稳的坐在灶膛里烧热水。

也就半盏茶的时间,村里人都看到了沿着山脚蜿蜒而上的火光,人家立刻吆喝相告:“村长他们回来了,咱们到村口等着接他们去。”

村里有几户人家富庶的人家还养着牲口,这会儿全都牵出来套上板车往村口走。虽然由于粮草不够这些牲口都瘦的很,但总归比饿极了的人力气大。

山下的人听到山头上热热闹闹的动静不由得加快了脚程,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一行人在村口汇合,村里人有想帮自家汉子背粮食的,都被村长喝停,只说到打谷场上集合,趁着现在人齐了一次性把粮食分完。

苏谷眼睛亮,早就看到了顾渊,在夜色的掩护下他悄悄摸过去抓住顾渊的手。

顾渊累的手心都是汗,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手抓住还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笑开了眉眼,回握住苏谷的手悄声问:“我还找你着呢,怎么跑这儿来了?”

苏谷小声回应:“前面人太多了,挤成一堆,我怕找不到你。”

顾渊走得最慢,是最后一个到村口的。苏谷在前面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听见人群里说后面还有几个走得慢的就估摸着应该是自家相公,所以没耽搁,直接往最后来了。

“太重了相公,我帮你背一会儿。”苏谷感受到手心的湿意很是心疼,揪着绳子就要往自己身上拉。

顾渊侧身躲开,嘴里含含糊糊的撒娇:“好阿谷,可别说要帮我背的话了,不然我又要被那些人笑话了。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恶,这一路都在说我力气小还娇气。”

苏谷闻言瞪大了眼:“他们怎么能这么说相公,相公一点都不娇气,比他们厉害多了。”

顾渊失笑,平心而论就今天的表现来说,他还真比不过这些干惯了农活的庄稼把式。不过这话怎么能说出来呢?阿谷眼里他是最好的,这就足够了。

“夫郎说的是。”顾渊拉着苏谷的手往自己怀里靠了靠,随手从衣袖里掏出两个指头大的绿皮疙瘩递给苏谷:“这是好东西,阿谷帮我收好,不要被人瞧了去。”

苏谷像是接到什么重要任务一样认真的点头,把那两个绿皮疙瘩揣进了怀里。

村口到打谷场的这一段距离走的飞快,等顾渊到的时候打谷场上已经点了十几个火把,把打谷场照的亮堂堂的,村里人围成一圈,眼睛紧紧盯着那几十麻袋粮食。

村长和族老们坐在一起叫户籍,几个壮汉拿着木斗准备分粮食,村长刚喊了自家大儿子想让他去记数,就听见另一个汉子说:“村长,顾渊字儿写得好记得快,不如让他记数吧?”

“是呢是呢,他一个人写字的速度比别的村子两个人写的都快,这样咱们也能多出一个人来分粮食呢。”

“顾渊你赶紧来,早点分好咱们回去睡觉。”

村长的脸色黢黑,等候在一边还想等村长回来告状的村长夫人一看自家老伴的脸色心里就咯噔一下,她了解村长,一下就猜出这次出去可能发生了对自家不好的事情。

目光顺着汉子们看向人群里的顾渊和苏谷,村长夫人咬了咬牙。

顾渊最终还是顶着村长的黑脸上去计数了,这次倒不是故意显摆什么,只是他实在是太累了,想快速解决早点回去抱着夫郎休息。

就如那些汉子说的,顾渊记数飞快,八个汉子左右两边一起发粮他都能完全跟上,不出半点错漏。

每个人领到的救济粮是有数的,四岁以上十三岁以下发一升,顾渊换算了一下相当于现代的1.25斤。十三岁以上每人发两升,也就是2.5斤。

一个十三岁以上的四口之家能领到十斤粮食,孩子小一些的也能领到七八斤粮。

可别小看了这么点粮食,农户要是不下地干活,一天顶多吃两顿,还都是稀汤寡水的薄粥,要是节省一些,这些粮食够他们坚持一个月的。

粮食分到最后还剩下三升多不到四升的样子,村长就做主把这些剩下的粮给外出的汉子们分了,虽然分到二十多个汉子手里也就多个一二两,但总归不一样。

多分的那点粮是顾渊去领的,分粮的汉子一看是他就咧开嘴一笑,抓粮的手张大,一下就抓了满满一大把。

旁人几乎没有看到点细小的差别只有一直在观察着顾渊的村长和村长夫人看到了。

“咯咯…咯”鸡叫头遍,子时应该过了,村里人都领了粮正打着呵欠往家里走。

苏谷和顾渊两个人也提着五六斤的粮慢慢回家。尽管已经很疲惫,顾渊还是把自己这些天遇到的事尽量详细的告诉苏谷,说到最后还要娇声娇气地嘟囔一句:“为了这么点粮食差点把我腿跑断,阿谷你回去可要替我好好揉揉腰。”

苏谷眉眼都是笑意,很吃自家相公撒娇这一套:“等回去了我用热帕子给相公按一按,缓一晚上就不疼了。”

“还有肩膀。”顾渊继续哼哼:“应该勒红了。”

“好,肩膀也揉。”苏谷继续哄着他。

顾渊这才满意了,哼哼完了又故意装绿茶:“我力气没他们大,阿谷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苏谷一愣,紧紧握住顾渊的手很认真的说:“我永远都不嫌弃相公,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有你的好处,在我心里一千一万个他们都比不上相公你一根手指头。相公,你以后可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顾渊满足的拉着他的手狠狠的亲了一口,发出响亮的“吧唧”声:“那我娇气一些也没关系的是不是?”

苏谷毫不犹豫的点头:“嗯,相公想怎么样都可以。”

顾渊便笑的比太阳花都灿烂:“那阿谷可要多疼疼我。”末了又凑到苏谷的耳边极小声的补了一句:“夫郎要好好疼疼相公,等回去之后…”

苏谷顿时脸颊耳朵红成一片云霞

可惜等回到山洞后顾渊的目的没有达成,他看着面前木泽安大眼瞪小眼,不明白自己只离开了几天为啥就多了一个小孩。

夜色下累极了的顾渊一开始并没有看出眼前这个干干净净的少年就是之前自己救下来的那个小狼崽子。直到少年给他下跪磕头,那熟练的动作才让他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

“行了,起来吧!”顾渊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和自家夫郎预料中的亲亲热热被打断,任谁都不会高兴。

木泽安也察觉到了顾渊的不虞,他乖觉的很,早早就抱着自己的席子往远处的空地上去了。

“哼,小屁孩。”顾渊嘟囔一声,又开始撒娇:“阿谷,好夫郎快帮我揉一揉,你相公的背要断了。”

苏谷被他逗得扑哧笑出声来,连忙拧了热毛巾捂在背上,掌心带上力气替他揉开紧绷的肌肉。

顾渊趴在席子上舒服的直哼哼,过了没一会儿就没了声音,苏谷低头一看就见他已经累的彻底睡过去了。

苏谷收了脸上的笑意,手下利落的换了干净的帕子再次揉捏,直到手底的触感不再紧绷后才歇了手,把这两日攒下来的蒲公英捣成碎浆涂抹在勒的红肿的地方。

一夜好梦,木泽安早早就起来去山上拾柴,等他回来苏谷正煮着薄粥,灶台边的小竹碗里是多半碗用小野葱炒好的肉片,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散发着勾人的香味。

木泽安咽了咽口水,被馋的不行的他放下怀里满满一抱柴火又转身往山上跑,他怕再呆下去会被肉片馋死,毕竟他上一次吃肉还是在年三十的时候。

木泽安蹲在地上,想起当时,那个时候娘亲还在,她趁着那死老婆子不注意的时候往手里藏了块大肥肉,然后趁着抱柴火的时候一把塞进正在劈柴的他的嘴里。

入口的滋味又肥又香,好吃得他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他那时候还以为晚上就能吃到肉,于是乐颠颠的劈了好几捆的柴火。谁知饭刚做熟他和母亲就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臭骂被赶出了屋。

娘两个窝在院子里听着那一家子吃饱喝足,屋子里传来二房三房的孩子们夸肉香的声音,他和娘亲挨着饿受着冻度过了他九岁的最后一个晚上。

木泽安蹲在地上用手指抠着小石头,他不能回去,因为主人家今天有肉吃,主人夫夫都对他很好,他要识趣一些不给主人添麻烦。

然而不多时,木泽安就听见苏谷的声音:“木头,回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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