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敲云逐山望新春1

雨后的南陵,在晚暮朝落时清爽了些,杏花点缀枝桠,水珠坠落窗栏,宋徽衣旁听琵琶曲儿,略有些乏意,栏边儿的小啾鸟窜进来,驻在手旁左窜右跳,弯乎脑袋,肥肥胖胖的圆溜劲儿,他静静笑起来。

苜云抬眼,见人温润如玉,指尖逗鸟,气质绝非常人。心思逐渐雀然,怀中琵琶声轻灵经了酒香巷子,传到那方青山远黛。

宋徽衣提杯吃茶,目光落向苜云,嗓音温沉:“姑娘可知,南陵原是宋国的附属地,它当时不叫南陵,有人给了一个称呼,叫云路里。”

苜云面露讶异,笑道:“云路里的传言甚广,老人家都说这块地儿颇受天人光顾,因神仙下凡彩云昭昭,降了不少祥瑞,故得了云路里的雅称。”说罢,抬眸瞧向白衣客,“赐名云路里的那位,正是多年前为国牺牲的四殿下,巧也,公子可不是也姓宋的?”

宋徽衣道:“是啊。”

苜云短短叹息声:“公子四处游历,听的奇人异事铁定多得多,苜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秘事,公子就当听了闲话,若是有趣便笑两笑,若是无趣,我便罚一杯。”

宋徽衣道:“有趣无趣,我都乐意听,怎会因此罚姑娘吃酒,着实小气了些。”

苜云见他如此回答,若换做旁人,早已哈哈大笑,调侃她直接罚酒三杯罢:“公子来到此地,铁定去过城中有名的说书茶楼是不是,公子听得的那些宋国历史,其实半真半假。人人都说先前宋王软弱无能昏庸无道,此话确真,但若说他爱子非常爱国非常,此话是假。当年齐国五万大军压境围城,老宋王却与文武百官畏畏缩缩躲在城里,打算投了白旗择主共事,因着众人心知肚明,就算出兵,十之**战败。宋四殿下却拍案而起,公堂责备宋王亲爹简直丢了宋家十八辈祖宗颜面。四殿下原本一温柔体贴的性子,那等局面,已是怒到口出秽言,宋王被亲儿子吓的,竟未敢反驳一句。”

宋徽衣将茶盏轻轻放在茶案上,沉默半晌:“当年宋国国灭的局势清晰可见,那位宋四殿下只是个横冲直撞的二愣子罢了。”

苜云拨弄着琵琶弦,单音绕梁纷纷,宋徽衣抿进嘴里的茶水冒出一滴,滑过嘴角,落在银灰衣襟上,他深思斟酌,笑两笑,重复道:“确实是二愣子。”

苜云止了琵琶,缓摇头:“宋四殿下忧国爱民亲待百姓的名声广传甚久,当时敌在城外,城内是胆战心惊的无辜百姓,宋四殿下只是为的保护他们,率兵做了最后决战,公子可以觉得他二愣子,但是宋四殿下在当时,确实无私无畏,为整个宋国百姓赢了最后一丝尊严。”

宋徽衣听此评价,说道:“若是那位宋四殿下听了苜云姑娘这段话,铁定高兴。”

苜云笑道:“俗言评价,还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宋徽衣道:“哪里是俗言。”摇晃着手里茶盏,乌发松散肩头,明亮眼眸地瞧着她,“苜云姑娘大方得体,又如此知识渊博,窝在乐楼着实委屈了你。”

苜云被夸,脸颊微微泛红:“谈不上渊博,只是小时读书,识了几个字儿罢了。此地虽是清雅乐楼,但难免也会碰上像公子这般温柔善意的好人,不委屈。”

宋徽衣弯嘴笑了笑。

苜云被其笑意牵动几分,琵琶声未断,眼神缓缓挪向宋徽衣那身白衣袍:“前几日我倚靠窗栏,便见了公子你好几面,孝衣外露,可是家中……”

宋徽衣整整白衣,坦然说道:“家妻离世多年,如此孝衣亦是穿了不少时候,望苜云姑娘莫要见怪。”

苜云见他举止端方,又是个牵念亡妻的深情之人,心中憧憬便更明了了些,敬然抬手为他倒酒:“抱歉,是苜云好奇多了嘴。”见了宋徽衣温然摇头,便松了口气,指尖琵琶声断了,是因着她闻到窗外稀稀落落的小雨,街道却依然沾满了人流,“宋公子四处游历,这厢恰好赶上南陵的巳元节,那会儿人多,可便更不好寻到公子想要寻的人了。”

宋徽衣收敛笑意,将目光投到了屋门,喃喃自语道:“姑娘不必担心,我自然有寻人的法子。”

苜云见他如此走神,雀跃情绪逐渐收回:“公子可在想甚么事情?”语音刚落,屋门便被人狠狠一脚踢开,苜云惊得脸色煞白,好在宋徽衣宽慰了句:“姑娘不必惊慌,踢门的那位是我朋友。”

苏长运闯进客室,只见宋徽衣手执茶盏端坐优雅,旁座儿还有位手捧琵琶的唱曲姑娘,气道:“好你个宋徽衣,原以为你是来此地正经寻人的,没想到刚落地便来这种地方闲腾。”

宋徽衣这才笑两笑:“长运兄,你擅闯雅室非常失礼,快给苜云姑娘赔礼就是。”

苏长运照话给人家赔礼,尚无好脸,方才他帮宋徽衣四处寻人甚是腿累,原事主倒好,在此地喝茶瞧美人儿弹琵琶,苦活儿全让他一个人干了:“宋徽衣,越了亥时,便再也寻不到人了。”

宋徽衣迟疑回想起来,点头,稍后目光歉意望向苜云:“苜云姑娘,我们尚有要事,以后若是得空,宋某定会再来与姑娘闲谈。”

苜云起身妥贴作了礼数:“公子万事顺意。”

好生告别苜云姑娘,二人前后离开乐楼。苏长运在前双臂环胸脸色严明,明着眼便能清楚他是在气宋徽衣只顾享乐不顾寻人。

宋徽衣在他旁边憨憨笑两笑,温道:“长运仙官莫要气恼,我只是颇为怀念南陵乐曲,脑袋发热忘了正经事,您莫要气恼。”

苏长运哼笑声:“宋仙官可好大威风,仅飞升一个月便朝我摆脸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你欠了什么债似的。”

宋徽衣委婉道:“长运仙官说此话可是真同宋某生气了,是宋某的错,宋某应该早先就与你说清楚。”

苏长运当真是听得耳顺心软,神色刚缓和,便听宋徽衣那厮继续诚然开口:“也应该早先拉着长运仙官一块去听南陵乐曲儿,长运仙官莫不是南陵乐曲儿的粉?这才与我置气,若真是这样,宋某的不是。”

苏长运脸皮抽了抽,心想这位新升仙官如传闻所言果真是个啰嗦蝉。闷脸往前走,语气寥然:“宋徽衣,你是南陵人,怀念南陵乐曲自在情理中,但将要事抛却脑后确是你擅离职守,你可知若是失了福官这座主位儿,天界根基会造成多大变故。你若是知道便和我认真寻人,若是不知,哼,早先投胎再世为人吧。”

苏长运说了这么大段道理,身旁宋徽衣一一颔首肯定,再后深思熟虑几番,趁着天外雾雨,打扇遮了双眼,走几步,后同苏长运温声说道:“长运仙官说得极是,不过我已位列仙班,再投胎转世,需过了百年功德圆满了,经得月满殿的烛德仙官首肯,再上奏天帝,二位肯了后,方可还世。”宋徽衣前后想想,摇晃着那柄银雪金莲打底黑的十七骨扇,说法似乎颇得自己肯定,“长运仙官,这说法还是天上三日前,图青仙翁那老亲口说给我听的。”

果不其然,苏长运的脸皮再次抽了两抽。

早前便听得新来的宋徽衣仙官嘴巴甚是能唠,与图青仙翁简直是一个性子里刻出来的,莫不是图青那厮的凡间私生子。苏长运揣揣然,迟疑片刻,道:“宋仙官切勿再扯离了话题,如今咱们寻人要紧,南陵巳元节期至,城里人多喧闹,若是扰了神识,勘察会有阻碍。”

说了正事,宋徽衣果真严谨许多,立马对其拱了拱手:“长运仙官说得极是,北城放心交给我。”

苏长运颔首:“切记勿错失了人,有情况及时通灵。”

宋徽衣道:“好。”

苏长运见他闲然模样,道:“宋仙人如此悠哉,想必是十拿九稳,与曹寄芳的赌约铁定也胜券在握。”

宋徽衣道:“怎会,宋某新升天界,功德法力全然垫底,今能安稳走在凡界,全仰仗长运仙人帮衬,说实话,还是有些慌,您可更别提与曹仙人的赌约,更慌。”

苏长运见他又要长吐一番论言,脸面失色转身便离,宋徽衣在后抬手挽留几句:“长运仙人,长运,宋某还未说完,我。”

苏长运转瞬消失在嚷嚷人海,宋徽衣着手拍拍衣袖,笑着收扇,转身自在离了。

原不说寻人这事儿有多困难,就算如今天帝在此南陵转溜一圈,也未必能寻到那位主福官的影子,苏长运说那位福官最擅隐蔽行踪,周遭十里但凡是能察觉到一点儿灵力波动,人立马遁地离开,这哪里是福官儿啊,明明是只遁地老鼠。

苏长运不得不吐槽番,宋徽衣诚恳颔首:“长运仙官可说得一点没错,那位福官的本命铁定是无牙。”

苏长运问他:“我们这群仙官都摸不准那位官爷本命,你便这样随意瞎猜?”

当时宋徽衣干干笑了两笑:“仙官莫恼,瞎猜总能猜个准儿,说起我在世为人时,我有个弟弟要我猜他是哪位本命,我一次便能猜准了的。”随后悄咪咪告诉他,“是黑面来着。”

“……”

随机更,等乌衣完结了再说

设定:

六界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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