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不许

上官芸须臾起身,抬步欲走向他。

旭华帝卿拉住了她的袖子,抬首,笑意不散。

“本殿这个贵客尚未言去,上官芸,你要去哪儿?”

上官芸止了步子,低眸,与旭华帝卿对视。

桑岑看着旭华帝卿的动作,指尖蜷起,抬步就想上前。

旭华帝卿仿佛察觉到了,微侧眸,红唇弯着,目光里透着不慌不忙,“桑岑,本殿说过的话,一向算数,你,想做什么?”

桑岑停了下来,上前拦阻的宫侍一下退回原位。

上官芸在这间隙,晃了晃被旭华帝卿抓着的袖子,笑了一声。

“陛下赐婚一事,我已知晓,不知殿下除了要将这圣旨与我看,可还有旁的事?”

旭华帝卿回眸,再次看向上官芸,对上她的视线,松开了手。

“上官芸,本殿与你是母皇赐婚,任何人,无论是谁,不拿圣旨当一回事,就是藐视天威,再者,本殿喜欢的人,喜欢的东西,从来只有本殿愿意给,没有旁人擅取的道理。”

上官芸负手,看了眼屋门前站着的桑岑,移回目光,“殿下此言,是提醒,还是威胁?”

旭华帝卿起身,眉梢轻扬了下,“本殿所言,两者皆有,上官芸,你待如何?”

上官芸含笑,“殿下快人快语,并非不留余地之性情,我信殿下不会无故以势压人,迫人屈从,我又怎会对殿下如何?”

旭华帝卿目光微微愉悦,点了下下巴,“好吧,看在你这番话的份上,本殿先走了,上官芸,本殿与你来日方长。”

旭华帝卿说到来日方长,特意觑了眼忍着没上来的桑岑,笑着带着宫侍离开。

桑岑在与旭华帝卿错身的时候,压抑着冷意,与他视线又一次交锋,各自偏过脸,不再给对方一个眼神。

上官芸眸光微带思索,望着桑岑回眸望向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开口言语。

桑岑站了许久,从不死心,变得神色绝望,眼睛红了红,眼泪就要掉下来。

上官芸视线轻凝,抬步过去。

桑岑眼睛睁大,而后就看见妻主掏出了帕子,递了过来。

桑岑低了下眼,又抬起,抿着唇,并不抬手。

上官芸几分莞尔,收回了帕子。

“看来是不想哭了。”

桑岑忽然就着了恼,一把夺过妻主还没收进袖中的帕子,“我要哭了,妻……你还取笑。”

上官芸挑眉,诧异的看了眼他的动作,“哪家的公子有这……?”

憋住的泪一瞬掉下来,桑岑拿着帕子擦红了眼角肌肤,两下一抹,咬唇看着妻主,委屈与气闷无从发泄。

“上官家的!”

上官芸怔松半息,失笑,微微俯身,负着手,眸底划过丝兴味。

“上官家嫡支确有几个与你年纪相当的庶出公子,但容貌并非你这样,至于庶支几脉,也有几个,只都不久前陆续出阁,妻家里头可并没有居住北陵之地,更无在此安置宅邸,你是哪个上官家的?”

桑岑红着眼,斩钉截铁的抬指。

上官芸笑意微深,目下一丝揶揄,直起身,“看来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怕被我拆穿,也不怕被我问责,如此,可真是胆大包天。”

桑岑羽睫颤了颤,手落下去,垂下了眼,身子微微颤抖着。

上官芸心头一丝异样,移开眼,侧身,“罢了,你可以离开,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桑岑一下抬眼,看着妻主侧颜,想到即将要去京城,踮起脚,扶着妻主臂弯,唇碰在妻主嘴角。

上官芸悄然淡去的异样,猛然浓烈,侧眸,惊讶又震惊的看着桑岑。

“不许喜欢除我以外的人,我要走了,妻……你要记住方才的事,不然……”

桑岑落下泪,眼中映着妻主的脸,“我会很凶的,会更大胆。”

上官芸心绪波动,有种说不清道不明之感,破天荒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要去哪儿?”

“京城”,桑岑仰着脸,看着妻主。

上官芸迟疑了会儿,问,“京城有你的家人吗?”

桑岑摇头,眼巴巴的流泪。

上官芸微微握紧了桑岑的手,“那为何要去京城?”

桑岑抽噎,低首抹泪。

上官芸望着,轻抿了一下唇,“可以不去吗?”

桑岑哭湿了帕子,“不可以,我一定要去。”

上官芸手指微松,很奇怪的,心里竟然想要留下人,突兀的念头,令她克制的徐徐收回手 。

桑岑转过身,已经不想看见妻主这样陌生看着自己的眼神,抬步迈过门槛。

上官芸手心空落落的握紧,看着人离开,咽下了到了喉咙口的话。

听雨,听雪在红枫轩外,目送正君离去,相视一眼,进了院中。

“大小姐。”

上官芸放下笔,将书信装入信封。

“命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聚源钱庄。”

听雨上前接下,应了声是。

听雪看着听雨手里的信,没忍住问,“大小姐,有什么急事,要动用钱庄的人手吗?”

上官芸沉吟一声,看向窗外的枫林,“既然撞上,不能不管,我需得确保桑岑能在京城平安。”

听雪微微瞪眼,脱口而出,“大小姐,您想起哎呦……”

听雨一脚踹出,止住了听雪的话。

上官芸目光移向听雨,听雪,静视片刻,最后落在反应过来,一下捂嘴的听雪身上。

“你们有事瞒着我。”

听雪低下头,扯了把听雨。

听雨揖手,“大小姐,可是想问正……桑公子的事?”

上官芸绕过书案,“听雨,桑岑是何来历?我未曾听闻北陵有桑姓世家。”

听雨照实回禀,“大小姐,桑公子是燕安桑氏公子。”

上官芸扬了下眉,“他孤身一人来的北陵?”

听雨顿住,听雪忙接话,“是和桑家主一块来的,只是桑家主身受重伤,正好遇上十六皇女出手相助,所以暂居御酒坊。”

上官芸观二人神色,踱近,笑了一声。

“此事看来有些复杂。”

“是……是挺复杂的”,听雪紧垂下眼。

“所以,你们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上官芸敛去笑容,语气极淡。

听雪双膝一下跪地,听雨余光不动,紧跟着跪下,单膝着地,跪直身。

“大小姐,您中了毒,神医给的药,以天极紫芝为药引,做了压制的解药,而天极紫芝世上仅存一株,奴婢等不敢冒风险,告知大小姐所有事。”

听雪呜呼哀哉,斜眼看听雨,“你怎么能将这事说出来!”

上官芸站立着,低眸看着听雨,听雪两人,低低嗤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

落日余晖染红天际,驿站前,祁宥鸢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又一次派侍卫前去御酒坊催促。

此时,桑岑走进柴房,挥退了两个看守,步到摇摇欲坠的木床前,看着木床上身不能动,灰败的面容上,顷刻充满怨恨的桑汝焉。

“爹爹死在你的手上,我其实一点都不希望你能活下来。”

桑汝焉被堵着嘴,唔唔唔的恨不能破口大骂。

桑岑取出匕首,抵上她的喉咙,目间满是冷意。

桑汝焉一下没了声,眼中满是狠厉与仇恨,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剥了谁。

桑岑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的眼睛,“可是偏偏妻主顾忌你是我的母亲,濒死之时,都忍住了杀意,让你苟活下来。”

桑汝焉面色微顿,神情露出解恨之色,带着报复后的快意。

桑岑将匕首刀刃切入血肉,“妻主她没死,活的好好的,多亏了你啊,桑汝焉,没在机关内的箭矢上涂毙命的剧毒,竟费尽心思,找来绝迹的蚀情之毒,只是让妻主忘却了一些记忆。”

桑汝焉表情怪异,短暂的功夫,像是反应过来什么,面色铁青,目眦欲裂,气恨之极。

桑岑看着,印证了一个猜想,收回匕首,起身,“原来蚀情,并非你的手笔,真是一点都没让我意外。”

桑汝焉受到了愚弄,已是怒火中烧,听见桑岑这样言道,不能动的身体竟然侧身翻滚下了床。

桑岑退开,居高临下的看着桑汝焉,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都是因为你,才致使妻主中了蚀情,我恨你,恨不能亲手将你送下地狱,可是你要是就这么死了,就太便宜你了,桑汝焉,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样才能让爹爹九泉之下得到安息,才能解我之恨。”

桑岑转身,抬步出了柴房,身后桑汝焉蠕动着,手脚似乎没了骨头支撑,只有脑袋可以转动,扬起脏污的脸,死命的瞪着亲儿背影。

而桑岑没有在意,站在柴房木门外,将一袋金子丢给两个看守。

“她太吵了。”

看守心领神会,弯下腰身,作揖,“小的明白。”

桑岑眼中浮着一抹冷笑,最后侧首看了眼瞪着他的桑汝焉,在看守低头哈腰的恭送下,走远。

“桑君郎。”

等急了侍卫终于见桑岑出来,行礼,催道,“殿下久候,已派了数人来催,还请桑君郎快些上马车。”

桑岑戴上披风兜帽,蒙着面纱的脸,看不出任何神情。

“出发。”

“小公子!”

茯苓抱着包袱冲上来,“让奴侍跟着小公子!”

桑岑站在车辕上,回身,“茯苓,记住我交代的事,只有知书,我不放心,这事,我只能交给你。”

茯苓被侍卫拦下,哭着跪在地上。

“小公子,若是有个万一,茯苓如何向先主君交代!”

桑岑微微摇头,目光决绝,“不赌一赌,我和妻主没有将来,茯苓,回去,别让任何人看出异样。”

茯苓眼睁睁的看着小公子进了马车,在扬鞭声中,马车彻底远去,哭的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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