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警车的声音!
胡桃子想呼救,转念一想恐怕还没等警察找到她,她就化身一堆白骨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她重新爬了起来,慢慢从树后伸出脑袋观察黑熊的踪影,奇怪……不见了?
树林里又开始死一般的寂静,这只死黑熊吓唬人很好玩是吗?
她犹豫了,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池风的喊叫:“桃子!”
他还是来了……虽然很不希望他来,但是她好像又活过来了一般,不争气地抹了把眼泪,正打算回应他,突然,她看见正斜对面的一颗大树后有个黑影跃跃欲试地动了下。
不要过来!
她好想大声喊叫,让池风不要过来,但是她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像被棉花堵住了一般。
求求你不要过来。
脸上一阵辣痛,嘴角尝到了腥咸的味道,似乎是眼泪和血液的混合。
池风没找到她,声音渐渐远了一些,声源从正面输出变为左侧面,两人与熊的距离从三十度的等腰三角形变成了一百二十度的等腰三角形,现在是她离池风最近,他离黑熊最远的时候。
说是迟那时快,胡桃子蓄足马力往上冲,黑熊犹豫了会儿,还是追向胡桃子。
跑到快休克的时候,她终于跑出了树林,但她不知道前面等着她的是半截式断崖。
胡桃子在山谷前猛地刹车,前面还是一片树林,只是中间隔着一处凹陷的山谷,往下看去是黑不见底的大洞“完了,天要绝我。”
此时能够很清晰的看见天空中的圆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胡桃子猛地回头,接着月光看清了来者,是池风那疲倦的脸。
他白色的衬衫已经全部染上了泥,看起来有些狼狈,月色照在他的脸上尤为惨白,也不知是不是剧烈跑步的缘故,唯一有血色的就是他慢慢回血的嘴唇——在找不见胡桃子的那一刻被吓得发白。
“桃子……”
感觉一阵风袭来,胡桃子被紧紧拥入他的怀抱,池风长舒了口气,“总算找到你了,傻瓜,下次再这样丢下我一个人我就一辈子不理你,你说过的,你会永远和我站一起……”
“吼!”黑森林里传来一阵巨大的咆哮,接着就是冲破天际的枪声,沉寂已久的鸟兽被惊得四处逃窜,纷纷飞出森林。
“它应该死了吧?”胡桃子抬头去看他,他姣好的面容被泥巴包围,她替他擦去那些污垢“怎么这么多泥巴,跑摔了吧。”
擦脸的手被他突然握住,对上他那严肃的眼神,她有些心虚。
“答应我,以后不论是有危险还是有困难不要自己一个人扛,好不好?”
面对他不容拒绝的眼神,胡桃子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不要有瞒着我的事。”
“嗯!”
“有困难只能找我,不准找别的哥哥。”
“不找别的哥哥!”
“乖。”
当两人还沉浸在相遇的喜悦中时,危险再次逼近……
两人手拉着手准备离开去找巡逻队时,胡桃子再一次看见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双“月亮”。
“风,等一下。”
顺着胡桃子的目光看过去,池风立即拉着她后退,黑熊从树林中走了出来,直到这时胡桃子才看清它身上根本就不是什么粘液,而是血,它手里还拿着一根腿骨!些许肌肉还存留在上!
“那是什么?”
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它嘴里咀嚼着的是……人类,残留着藏蓝色的布料难道是……
“救我们的警员牺牲了……吗”胡桃子感觉浑身都在颤抖,胸腔里满是悲痛。
黑熊直立了起来,它足足有两米高!
胡桃子回头去看池风,只是一眼,他们达成了从未有过的默契,十指相扣的手越来越紧,紧到重力都无法分开彼此。
他们纵身一跃,飞入谷间,故事也许到这里就完了,至少胡桃子在跳下去之前是这么认为的,跳下去那一刻她心凉了一下,以为睁眼就是天堂,谁知醒来时还在池风温暖的怀抱。
戏剧性的一刻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没有摔得粉身碎骨,而是跳到了一块距离刚刚的崖上不过十米的平面,身底下还有很多草。
“池风你怎么样?!”她从池风身上爬下,落地时池风着地,虽然只有十米但也相当于从一楼摔下。
“咳,我没事。”
“砰砰砰!”
上方又传来几声枪响,不断在山谷上空回荡。
这下应该彻底结束了那只黑熊吧。
“救命啊!来人啊,这里有人受伤!”胡桃子拼了命的喊,可是迟迟没有人发现他们,直到嗓子沙哑都没人下来。
她打开手机,关键时候居然没信号。池风颤颤巍巍拿出一个小火箭的模型,模型底下有一个指环扣,看起来像钥匙扣里的小物件。
“拉下指环。”
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但她还是听话照做了,一扯下指环,小火箭头就向天空迸发出信号弹,速度之快堪称火箭。
池风虚弱道:“这是刚刚一个民警给我的,他说我执意要去的话把这个带上,还有……会叫一个警员跟着我。”
说完,他闭上了眼,紧皱着眉头。
胡桃子知道对于那个警察的牺牲他很内疚,她想要抚平他紧锁的眉,可是怎么都抚不平,就像一道无形的伤疤,长年累月的印刻在那无法抹去。
一个警察的牺牲,又是一个家庭的崩溃。
在等待救援的时候,池风主动说起了那件事:“小时候,我哥很爱我所以什么都依我,大概是同情我俩相同的遭遇吧,家里管的严,所以他希望我的童年能完整,他延长一天假期陪我看想看的电影,去没去过的游乐园,随便吃路边的零食。我私心的认为有哥在,爷爷和爸妈就会宽限我一天的快乐。”
“可是我太自私了,明知道他有试飞任务还让他延长一天假期。他试飞那天是星期一,在拉萨上空遇见空难,因为紧急避让他改变了航线,原本他可以走的,可是他却倒了回去试图用战斗机托住极速降落,重达几百吨的民航飞机。”
池风没再说下去了,胡桃子也不敢问,她静静聆听,轻轻拍着他的肩,像哄孩儿睡觉一般,想要安抚他充满罪恶感的心。
“我害了他,如果他星期天试飞就不会遇害,如果我不这么自私……对不起,我好像还是很自私,因为想着救你就搭上了无辜人的性命。”
“池风,你不要这样……你无法改变这些,你也只是一个人而已,谁都有私心,你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桃子,知道这样的我,你还喜欢么。”
胡桃子当时说的是喜欢,很多年后她常常回想这一幕,她很懊悔为什么不说真话,她明明很爱他,她为什么不说“我爱你。” 就像男孩女孩之间总爱问的那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又或者你爱不爱我,她从没有说出“我爱你”那句话。
营救队是半夜来的,估计搜寻花了很久的时间毕竟那么黑,他们位置又那么隐蔽。黑熊已经被愤怒的村民大卸八块,受害者家属从它肚皮里领回了骨头,很庆幸那晚爷爷和爸妈都躲在村长家,而村长家通讯信号不好,所以老爹在那看了一晚上的中国达人秀。
他们离开的时候向所有参与捕抓和营救的警察,特警们敬了个礼,她也深深感受到那句话的意义: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回家的路上她特别不舍,爷爷送他们上车时随口一句“下次再来不知道我还在不在咯。”戳中了她的泪点,爷爷始终不愿意跟他们回富丽山,大概老一辈都不愿意远行吧。
窗外,胡鑫表哥搀着胡须发白的胡椒爷爷,爷爷不舍地跟着车子走了好久好久,他挥舞着手,在以为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抹掉了眼中的泪花,车子驶出村口,爷爷的身影被缩得很小,很小,直到成为黑点,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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