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同组伙伴的手,不要走散了。”
黑暗中,胡桃子不知道牵住了谁的手,那双手光滑细腻,中指却有一个不小的笔茧,领队的话她已经听不清,耳边是有节奏的呼吸声,均匀有力,像钢琴的节奏打在她的心跳上一般。
“这次逃脱的主题是逃离监狱,两组一队,留在一层楼。”
胡桃子尽量去忽略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怪声,周围漆黑一片,只能依稀感觉到身旁的池风状态有些游离。
这种状态保持到周围完全黑下,胡桃子不由得想到在深山遇见黑熊的那一晚,只不过时过境迁,此时的心情不能同日而语。
直到,走廊尽头的灯忽闪了起来,让她看清破旧不堪的墙体有些脱落,甚至还有些紫红的不明液体,胡桃子不安的靠近身旁的人,突然,他们的正对面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红衣女人,看不清她的脸,五官像消失了一般。
“池风……你看见了没有。”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看见了。”
“她是演员吧?”胡桃子努力镇定下来。
淡定的池风似乎察觉到胡桃子的紧张,主动握起了她的手,缓缓向后退:“我们进房间。”
说着,他带着胡桃子进了一间旧卧室,微弱的灯光从床头柜散射出,旁边是带血的蕾丝床,恐怖程度不比外边差。
“要不我们下楼吧,这里感觉怪瘆人的。”胡桃子的手心冒出了汗,她才不要在这里被吓到丢人的尖叫。
“这里有门,应该是可以下去,走廊的门是出不去的。”池风看了看四周,发现了一个手电筒,和门边的奇怪字母。
胡桃子一向不擅长解密游戏,干脆给池风撑起手电筒。
有那么一瞬间,胡桃子似乎觉得他们好像从来没分开过,像亲人一般自然的关系还在,什么都没变,谁也没离开。
池风的侧脸被柔和的灯光照得有些透明,细小的绒毛发白地反光,隐约还能看见脖颈皮肤组织下的毛细血管。
“开了。”池风接过她手上的手电筒,拉着她头也不回的踩了下去。
没错,踩了下去! 门后边是向下的楼梯,空旷而黑暗,胡桃子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她不知为什么感到十分压抑。
“我不想玩了,我们回去好不好?给班长打电话。”说着胡桃子拿出了手机,被池风按住。
“分手的话说得那么决绝,怎么,连下个楼梯的勇气都没有么?”
胡桃子承认,她有被池风的激将法激到,可是她真的不想再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不不,我就是个胆小鬼,你太看得起我了。”
池风扭过头,他害怕再多看一眼就会心软。
“呵,我怎么会高看你,你可是池姜青睐的人。”
胡桃子觉得池风这句话有些耐人寻味,她从来没见过池姜,怎么会让他青睐呢?
“什么意思,你哥不是十年前就不在了吗?”
池风的眼神有些躲避,他不敢直面胡桃子的眼睛,和她的问题。
“走吧,再耽搁下去我们就真出不去了。”
“别别别。”池风要拉着她走下去,可胡桃子一看到那黑不见底的楼梯她就腿软,“我真不能走……腿,腿软了。”
她尝试迈了迈腿,发现无果,可怜巴巴地用眼神祈求他不要下去。
胡桃子似乎听见池风叹了口气,下一秒自己就腾空了起来,耳边痒痒的,是池风的热气:“怕就闭上眼,到了我叫你。”
胡桃子也没再抵触,她缩紧了身躯埋在池风的怀里,紧闭的双眼让她听力格外清晰,她听见了怪叫,来自楼底下的声音越来越近,可这并没有阻挡池风的脚步,这一刻,更令胡桃子发毛的是池风异于常人的冷静。
他究竟会害怕什么?
“睁眼。”
像过了许久,胡桃子缓缓睁开眼,她似乎做了个梦,梦见在富丽山她和池风一起在山头种水蜜桃,树种了一颗又一颗,花开了一亩又一亩,漫无边际的粉色花海一到有风的天就吹得满地都是。那是一个很浪漫的梦,她却像被石头堵住了胸口,后来池风不见了,她使劲地找,像胡椒爷爷那样在花海里望穿秋水,始终没有出现他的身影。
刺眼的光在头顶转悠,原来是一颗灯球。
“你们……”
周围都是系里的同学,他们正以一种惊谔的眼神把她看着。
“胡桃子,你是被吓晕了吗?”周州跳了出来,此情此景他只能想到这个理由来解释。
“怎么英雄救美这样的好事总让你遇着了。”周州开着玩笑,伸出手在一旁护着胡桃子下来。
“桃子,你没事儿吧?”陈金金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上下打量着胡桃子,一副很担心的样子。“池风,辛苦你了,照顾我们桃子,下次请你吃饭。”
“不用。”
周州看池风又恢复生人勿近的冰山脸,他立马解围道:“还好桃子和我们不近女色的池风分到了一组,要是遇见其他居心叵测的人,那还真是有点恐怖。”
陈金金脸色一变,问:“池风看起来不像有女朋友,都没见到过。”
周州从池风背后搂住他的肩,玩笑道:“岂止有女朋友,人家那叫未婚妻。”
胡桃子揉了揉肩膀,借此挣脱陈金金挽住她的手:“我累了,先走一步。”
“桃子,你脸色不太好看,我陪你吧。”
“不用了,我不回寝室。”
胡桃子婉拒了陈金金后,她的脸色突变,似乎在怪她不给面子。陈金金转回头打算再和池风他们说几句的时候,人却不见了。
胡桃子走出吓吓乐的门口,一抬头,天都黑了。
“你不回学校?”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她吓一跳。
“我在外面住。”胡桃子本不想和他解释那么多,可当池风一出声时,她接话就像本能一样,自然得令他有一种错觉。
他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却迟迟不走。
半晌,“我能去看看么。”
虽然胡桃子说了不方便,但池风却一直保持着距离在身后跟着她,直到她进了大厦楼,他才没有跟过来。
刚走到门口正准备开门,她的手机响了。
“喂?妈,怎么了,什么!怎么会这样?我马上就来。”
胡桃子疯了一般跑出去打车,但是没有一辆空车,她心急如焚,拦住一辆车就使劲地拍窗,她看见里面的人,直接呆住。
“是你?”她又忽然变得欣喜,因为终于有一辆车可以送她去医院。
唐记年扯下墨镜,同样有些惊讶。
在去医院的路上胡桃子得知唐记年在浔海市一所知名大学读金融。
“桃桃,你太不应该了,真的。”唐记年望向窗外,短短一年,他变得沉稳了许多。“你为什么和池风分手,气着自己还便宜别人。”
“我有什么好气的。”
唐记年一副我才不信的表情,他道:“你骗的了别人你还能骗我?看着深爱的人成为其他女人的伴侣,你会生不如死。”
唐记年故作轻松,从车厢里拿出一只雪茄,“不介意吧。”
胡桃子道:“介意!别抽烟,对身体不好,戒了吧。”
唐记年一顿,转过头去默默放下了雪茄:“从来只有人给我递烟,除了她还没有哪个人让我戒烟。”
很快,医院到了。唐记年瞄了一眼,记住了医院的名字。
“我今天还有事就不陪你上去了,代我向叔叔问好,改天来看他。”
充满消毒水的走廊静悄悄的,走廊的座椅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瘦得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她驼着背椅在靠椅上,似乎在等人。
“妈!”
白碧兰抬头,苍老了十岁。
胡桃子忍住不争气的眼泪,坐了下来,她道:“爸怎么会严重,不是说只是低血压么?”
“你爸爸他……今天下午突然脑溢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胡桃子看着一向坚强的白碧兰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她瞬间觉得天都塌了,以前发生什么事妈都可以冷静地开导她,像最后的锦囊兜住一切,可如今,她自己却成了妈唯一的依靠。
胡桃子冷静下来,做手术住院费需要一大笔钱,去哪弄?
“妈,咱们和胡鑫他爸借些钱吧,伯伯不会不管的。”
白碧兰的碎发从脑后飘到额前,一天了,她都没有好好梳过一次头发。“借了十万,多的他们也拿不出了。”
“我记得去年来我们家那个满奶奶他儿子挺有钱的,要不……”
“不可能。”白碧兰打断了她的话,眼神不知道看向哪里,只道:“穷人闹市无人问,富人深山有远亲。能借的人我都打了,没有一个……”
“房子……”胡桃子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头也不回地冲出医院。
“桃子!你去哪?!”
十月的天依旧烈日当头,胡桃子等在门口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进出她的家,人走以后她缠着房产中介不停问:“怎么样,他们喜不喜欢,可以全款吗,第一家看起来好像很满意。”
中介默默在房门口贴了一张待售的广告,叹气道:“他们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如果可以分期的话,第一家就要了。”
可是,胡桃子就是需要一大笔钱急用啊,分期怎么能行。
她赶回医院没多久,隔着玻璃窗看见插满各种仪器的胡峰虚弱的躺在里面,还没陪着他们半小时,下午的第一节课就要开始了,于是她又匆匆赶了回去。
结果很显然,她又迟到,成功被请到班主任办公室喝茶。
“你怎么回事?三次迟到记旷课知不知道,听说你还在外面租房子,学校明令禁止学生在外兼职,你居然还在外边租了房子,当查寝阿姨死的吗?你们是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习,这样的年纪就应该让家里父母给生活费,你只要专心于学习就好了。”
带着黑框眼镜的女教师喝了口水,又继续道:“最近班里有你一些不太好的传言,我这次叫你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接下来你要诚实回答,有没有,在校外做外援?”
胡桃子一愣,立马脱口而出:“没有!”
尽管她的回答是否认,班主任还是再问了一遍,以至于办公室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听见了。
“是陈金金告诉你的么?”
“不管是谁,现在不是纠结是谁告诉我的问题,这种事总不会空穴来风,我们现在要解决这件事,毕竟已经影响到学校的声誉。”
“我是说,外面租房的事是陈金金告诉老师您的吗?”
租房事只有陈金金一个人知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