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沈清辞没看她,眼神冷冽如冰,长剑微送,那奸细便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她这才转身,看到宋天和手臂上的伤口,眉头微微皱起来,担心的说道:“你受伤了?”

她快步上前,伸手想查看宋天和的伤口,但是,才刚触到她的衣袖,自己就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而后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在青石板上,染红了她素色的衣襟。

“师父!”宋天和吓得魂都要飞了,她伸手去扶沈清辞,却见她身子一软,竟直直倒了下去。

“沈大人!”随后赶来的李知州等人惊呼着围上来,脸色个个惨白。

宋天和跪在地上,颤抖着探向沈清辞的鼻息,还好,还有气。她看着沈清辞紧闭的双眼,苍白如纸的脸,还有嘴角未干的血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沈清辞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是怎么回事?”宋天和抓住一个衙役的衣领,声音因恐惧而发颤。“我师父怎么会吐血?他怎么了?”

衙役吓得结结巴巴:“沈大人……沈大人在黑风山剿匪时,中了匪徒的毒箭……本想回来再救治,可刚到府衙附近,就听说您追奸细出来了,她……她硬是撑着赶来的……”

原来沈清辞早就中了毒。

宋天和想起方才沈清辞飞身救自己时的决绝,想起她倒下前那担忧的眼神,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疼得喘不过气。她笨拙地用衣袖擦去她嘴角的血迹,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才发现她竟在发烧。

受这么重的伤,干嘛还找过来就她。

“快!快抬回去救治!”李知州急得直跺脚,指挥着衙役赶紧抬着沈清辞回去救治。

宋天和紧紧跟在旁边,握着沈清辞冰凉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从未见过沈清辞这般脆弱的样子,那个总是沉稳冷静、无所不能的师父,此刻竟虚弱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回到知州府,大夫匆匆赶来,诊脉后眉头紧锁:“这毒霸道得很,已侵入肺腑,需立刻施针逼毒,还得有上好的雪莲做药引,否则……”

“否则怎样?”宋天和追问,声音都在发抖。

大夫叹了口气:“怕是撑不过今晚。”

“不可能!”宋天和猛地站起来,没注意,差点打翻一旁的药箱。“你一定要救他!多少钱都没关系,我给你找雪莲,我现在就派人回京取!”

李知州在一旁连忙劝:“公子息怒,临州虽没有天山雪莲,但药铺里有珍藏的千年灵芝,或许能暂代一时。”

“可行吗?”宋天和转头问大夫,声音带着哭腔。

“可行是可行,就是恢复的慢。且后续会有些副作用。”

宋天和与李知州异口同声。“先救人吧。”

大夫施针时,宋天和就守在门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公,公子,您的伤口也该处理了。”随从拿着伤药过来,看着她手臂上发黑的伤口,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匕首上也有毒。”

宋天和这才注意到,伤口周围的皮肤已泛起青黑,一阵阵发麻。可她摇了摇头,目光盯着紧闭的房门:“我没事,先救师父。”

说完,随从也就按照她的意思,简单的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大夫擦着汗走出来:“沈大人暂时稳住了,但毒性顽固,还得看今晚能不能挺过去。”

宋天和踉跄着冲进去,沈清辞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她坐在床边,轻轻握住沈清辞的手,她还在发烧,手很烫,像揣着团火。

衙役请来的大夫这个时候也给她的伤口清理了一下,她吃了解毒的药。

“师父,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她小声呢喃,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你不能有事,你说过要教我轻功的,说过要带我去摘星崖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沈清辞的睫毛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睁开眼。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吹过老槐树,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诉说着不安。宋天和守在床边,一夜未眠,手臂上的毒不知怎么的,还在渐渐蔓延,让她头晕目眩,她轻轻握着沈清辞的手,担心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不知道。

天快亮时,宋天和终于撑不住,趴在床边昏了过去,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师父,你一定要没事……

当宋天和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另一张床上,手臂上的伤口已被又一次妥善处理,随从正端着药碗守在旁边。“公主,您醒了。”

“沈大人也醒了!”

宋天和猛地坐起来,不顾头晕,跌跌撞撞地跑到沈清辞的房间。她果然醒了,正靠在床头,脸色虽依旧苍白,却已能睁开眼。

“师父。”宋天和扑到床边,脸上满是担忧。“你醒了?”

沈清辞看着她微红的眼睛,虚弱地笑了笑:“哭什么。”

“师父。”宋天和抓起沈清辞的手。“你吓死我了。”

沈清辞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虽低,此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抱歉,让公主担心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宋天和包扎的手臂上,眉头微蹙。“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小伤而已。”宋天和连忙摆手,她中的毒没有那么严重,也不想让沈清辞担心。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沈清辞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担忧,心底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下来。

只是前路漫漫,身份的鸿沟,皇家的规矩,像两座大山横亘在她们之间。沈清辞握紧了宋天和的手,轻声跟她说道:“下次,你不许再这样鲁莽了。”

“我知道。”宋天和点头。

临州的晨光中带着山间的潮气,使得空气还有些微凉。沈清辞坐在窗边的竹椅上,静静的看着大夫为他重新包扎手腕。之前强撑着救宋天和时,她本就中了毒的身子,又添了新伤,右手腕骨裂了道细缝,此刻被夹板固定着。

“师父,你的手……”宋天和从外面端着药碗走进来,看到这一个场景,她就不停住了。目光落在沈清辞那厚重的夹板上,说话的声音瞬间发紧。

沈清辞抬眸,眼底的青色还未褪去,却已恢复了平日的沉静:“无妨,都是小伤,养些时日便好。”

宋天和哪里不知道,她这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这样说的,小伤怎么会用到夹板的。可自己也不忍心去拆穿,她只想默默的守着沈清辞。

“喝药吧。”

沈清辞接过宋天和递给她的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舌尖漫开,她把空碗放到一边,然后看着宋天和,说道:“公主,今日我已让人备了车马,你先随护卫回京。”

回京?

宋天和皱眉,整个人僵住。“我不回。”

“公主。”沈清辞的语气放柔了些,耐心的劝着。“临州匪患虽平,但余党未清,不安全。你留在这里……我无法专心处理后续事宜。”

“……”

两个人忽然陷入一阵沉默。宋天和听这话,心里有些慌乱。其实双方似乎都懂得意思,只是他们之间不能明说而已。

过了一会儿宋天和先出声,打破了宁静。

“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宋天和走到沈清辞旁边,说道:“那日我还抓到了奸细,师父忘了?”

沈清辞看着宋天和的眼睛,还是摇了摇头:“这是两码事。你是公主,回京是为你好。”

宋天和皱眉,心中闷闷的。她忽然上前一步,双手按在桌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清辞,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倔强。

“是。我是公主,昭阳公主。在这临州,除了父皇的旨意,你便该听我的。我不让你赶我走,你就得留下我。”宋天和说完感觉自己居然在发抖。

她竟搬出了公主的身份来压沈清辞。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居然在这一刹那间就发生了。

沈清辞的眸色沉了沉,放在膝上的左手轻轻攥起。“我是臣子,听圣上的。保护公主是我的职责。”

短短一句话,像块冰投入宋天和心里,瞬间浇灭了她所有的执拗。她看着沈清辞平静无波的脸,看着她眼中清晰的“君臣有别”,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她竟不知,人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感受温情与寒意。

“好。”她猛地后退一步,转身就往外走,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刻意扬得很高。“你别后悔!”

沈清辞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松开,指节泛白。她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意,可正因为知道,才更不能让她留在这是非之地。她抬手按了按眉心,喉间又泛起熟悉的腥甜,连忙用帕子捂住嘴——那是中毒未清的后遗症。

“大人,真让公主这么走了?”随从在门外低声问。

沈清辞把染了血的帕子藏进袖中,声音微哑:“让护卫沿途仔细照看,若她闹脾气,便……多顺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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