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殿,午睡酒醒的惠安帝正在用宵夜。
田公公跑进来慌乱道:“陛下,不好了,出事了……”
惠安帝神色一紧食指做嘘声状,此刻亥时过半皇后已然睡下。
田公公即刻会意取来披风为惠安帝披上,二人匆匆离开中宫殿。
出了中宫殿惠安帝立马询问道:“什么情况,出了什么事?公主有事没?”
“陛下放心公主无事,只是玉侯爷中了箭伤,还有啊……”
田公公有些吞吐,惠安帝没了耐心,厉声问:“还有什么痛快说。”
田公公紧张兮兮回身命令身后的宫人不准上前,压低声音附在惠安帝耳边道:“派去的一队暗卫无一活口,似乎是冲着公主去的。”
惠安帝惊愕不已,要知道公主临时起意出宫怎会就这么巧被人盯上。
惠安帝思索片刻心中有了猜测,与田公公分析道:“那些人若是冲着公主那便是敌国之人,可若是冲着玉晏天那便是有些人按耐不住了。去,查查今日暗卫的名单。”
田公公领了命刚要走,惠安帝又拦下道:“罢了,先陪朕去看看公主,想必公主受了不小的惊吓,公主人是不是在北宫呢?”
田公公点头表示,惠安帝一挥手道:“摆驾北宫。”
北宫内,赵太医已为玉晏天上好金疮药包扎处理好伤口。
宫人们端出几盆鲜红血水出来,南宫盛蓉望着猩红之血又不禁星泪满眶。
赵太医说公主在他不好施展医术,南宫盛蓉只好在外侯着。
“陛下驾到……”
听到通报声南宫盛蓉的情绪顷刻崩塌,惊吓,恐惧,悲伤几股巨浪将她包围吞噬。
南宫盛蓉哭得梨花带雨扑进了惠安帝怀里。
“父皇,你要为蓉儿做主啊……”
想到那无情箭雨,南宫盛蓉不由自主身子发颤。
惠安帝轻拍安抚着公主,心疼又无奈。作为公主这将是她不得不面对的黑暗血腥,成长必会付出代价。
“好了,朕的公主哭,父皇的心都跟着碎了。”惠安帝温柔哄着继续安抚公主的情绪。
这时,赵太医开门从玉晏天房内出来。南宫盛蓉急忙擦了泪,哽咽问道:“赵太医,侯爷人如何了?”
赵太医恭敬答道:“侯爷本就体弱,此时已发起高热,若能在两天内退热只需慢慢修养,若退不了性命堪忧啊。”
南宫盛蓉一听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撇下众人径直冲去房内守着玉晏天了。
“公主……”田公公眼看阻止不了,惠安帝却叹口气道:“罢了,由她去吧。”
惠安帝看着房门口侯着的一个金甲侍卫,伸手一指道:“是你护送公主回宫的?”
这个护卫便是为首带队的年轻侍卫,他上前跪地拜道:“末将姜丛拜见陛下。”
姜丛是姜栋的亲大哥,年长姜栋四岁,将门虎子如今已是禁卫中郎将。虽是亲兄弟,二人除了身形相似样貌却无半点相似,姜丛样貌更英俊些。
惠安帝点头威严道:“你随朕过来回话。”惠安帝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田公公与侍卫姜丛紧随其后到了身旁。
“说说情况吧。”
惠安帝直截了当询问今夜的情况,姜丛垂首毕恭毕敬答道:“末将到时,那些刺客已经散去,暗卫十名无一活口,尸身都在事先安排好的隐蔽点。还有两具尸体并不是暗卫,应该是有人私养的家兵。”
惠安帝眉眼一挑阴暗下来,冷厉道:“可有线索是谁?”
姜丛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田公公吓了一跳喝道:“大胆,御前竟敢拔刀。”
姜丛立刻跪地不慌不忙解释道:“这是尸身前掉落的短刀,上面刻有“熊”字。”
惠安帝接过短刀,寒光刺目刀柄处赫然一个“熊”字。
惠安帝将短刀放在石桌上,对田公公说道:“唤小宁子过来问话。”
田公公应声很快将小宁子带过来,小宁子还未从今夜的惊吓中缓过来,跪在地上仍是全身哆哆嗦嗦直打冷颤。
田公公看着小宁子还不成气候的囧样,直摇头。
“小宁子,将今夜发生的事一字不差与朕细细讲来。”惠安帝口吻有些烦躁,小宁子战战兢兢将他所见之事一五一十禀报。
“你说什么,玉侯爷会轻功?”
惠安帝难以置信声音拔高,吓得小宁子直磕头道:“是,小的亲眼所见,错不了。”
惠安帝沉眉思索豁然开朗,那几人一同上课。裴泫铭只对骑马感兴趣,魏子良身胖嫌麻烦勉强学了弓射。
姜栋本就通武自然学的最好,公主每样都学了,也算学得像模像样。
而玉晏天只是在一旁看而已。如今想来以玉晏天的聪慧怕是早就烂熟于心,偷偷练习也不是不可能。
惠安帝冲田公公使了眼色,田公公拉起小宁子吩咐道:“你先退下吧。”
小宁子腿软无力,连滚带爬告退。
惠安帝拿起短刀起身命令姜丛道:“给你两日,暗中收集好私养家兵的证据,不,明日午时朕要见到证据。封城门,任何人暂时不得出城。”
“是,末将领命。”姜丛起身离去,田公公满脸不解道:“陛下,为何这么急啊?那暗卫之事呢?”
惠安帝冷笑解释道:“再晚怕是人都跑了,这送到眼前的肥肉正好吃了。至于暗卫之事并非那么简单,从长计议。”
惠安帝将短刀交给田公公收好,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累。
田公公善解人意道:“陛下,是回中宫殿还是太极殿。”
惠安帝想到明日皇后知晓又要一顿哭闹,就觉得头痛。
“回太极殿,吩咐下去明日朕谁也不见,还有派几个宫女在北宫照顾公主,任何人不准靠近北宫。”
田公公听了一脸难为道:“旁人也便算了,可皇后娘娘要是闹着见陛下见公主,这老奴也不好阻挡啊。”
惠安帝狠着心道:“这个时候可不是心软的时候,你跟了朕一辈子不会不明白吧?”
田公公有些惭愧应道:“老奴明白了。”
惠安帝离开北宫不久,北宫外四面八方被侍卫团团围住。
屋内,南宫盛蓉半趴在床前,紧紧握住玉晏天的一只手。这手冰凉比她平日触碰到的更加寒凉,可身上却烫的瘆人。
几个宫女轮流换洗脸帕为玉晏天额上降温,可玉晏天迷迷糊糊身子冷颤不断。包好的伤口又隐隐渗出一些血色。
赵太医进来摇头道:“这样不行,去冰窖取些冰块来。”
其中一个宫女应声,慌忙去取了。
赵太医从药箱取出金针,对南宫盛蓉说道:“公主请让一让,微臣好为侯爷施针治疗。”
南宫盛蓉点头急忙退开,双手合十内心不断祈祷,眼睛却是目不转睛紧紧盯着玉晏天。
夜越来越浓,夜风暴躁呼啸着在皇城内肆意横行。
皇宫外,裴府。
裴大国与裴泫铭这爷孙俩,仍在秉烛夜谈。
或许是吃了酒,也或许是上了年纪。裴大国已近古稀之年,几乎看不见黑发了。
裴大国嬉笑问道:“铭儿,你可喜欢公主?”
这长大的裴泫铭更加稳重老成,仍是一副作古正经迂腐的书呆子样。
虽是在家私话,裴泫铭仍旧恭恭敬敬作揖道:“公主她聪慧美丽,孙儿自然倾慕,可是……”
想到这些年公主眼里只有玉晏天,神色黯淡下来叹气道:“可公主喜欢谁,明眼人都知道。”
裴大国饮下一杯酒似有嘲笑鄙视道:“喜欢便要争取,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拱手让人。身为我裴家子孙,怎能没有一点血性。”
裴泫铭正嚼味裴大国的话,管家忽然匆匆进来禀报道:“家主,事未成。”
裴大国原本醉酒迷离的老眼,忽然精亮起来阴险道:“知道了,退下吧。”
裴泫铭不禁询问:“祖父,何事未成?”
裴大国却打起了马虎眼,扶着额头装醉嘟嘟囔囔道:“呃,头好晕啊……”
裴泫铭也未想那么多,起身将裴大国送回房内躺好,而后轻手轻脚生怕吵到裴大国,关好房门回自己住处了。
待裴泫铭离开,裴大国原本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像极了暗夜中的一双鬼眼。
“家主……”房门外管家的声音再次响起,裴大国从床上做起,谨慎小心问道:“公子呢?”
“回家主,我亲自看着公子离开,才又过来的。”
裴大国嗯的应了一声,又阴森说道:“那些人可都藏好了?”
“家主放心,一个也少不了。”
裴大国在昏暗的屋内露出满意诡异的笑容,又问道:“魏府有动静吗?”
“回家主,魏府一切如常,并无异动。就是前几日,魏家小公子(魏子良)回府后。似乎与魏大人发生了一些争吵。”
裴大国哦了一声饶有兴趣的追问道:“可打探到她母子二人为了何事争吵?”
家主思量着犹犹豫豫说道:“线人怕暴露离得远,听得不太真切,似乎是为了一个人争吵起来,至于是谁没听清楚。”
裴大国嗤鼻一笑冷哼道:“哼,就凭他们母子还想和老夫争,不自量力。”
管家立马奉承道:“家主说的是,魏公子怎么能和小主子(裴泫铭)相提并论。”
裴大国自然听得出管家阿谀奉承,酒劲上头便吩咐管家退下随后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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