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赵太医亲自服侍玉晏天服用完汤药。
“你们退下吧,本太医要为侯爷施针治疗。”
赵太医从药箱拿出金针,宫女全都退了出去。
玉晏天背靠在床上调整一下位置,免得碰到伤口。
他面色疲倦润白,唇瓣仍有些干裂,好在有了些血色不那么惨白。
赵太医只是将金针布袋拿出来放在床边,迟迟却不施针。
“赵太医,是有话要说吧?”玉晏天早就洞悉赵太医今日有些反常,率先打破沉默。
赵太医猛地跪在床前,压低声音一脸严肃道:“侯爷,下官有一事相瞒已久,其实,下官……”
赵太医还未说完,玉晏天却冷笑打断:“哼,你是要说对我下药之事吧!”
“你,不,侯爷怎么知道的?”赵太医吃惊不已,一时心慌乱跳。
玉晏天阴寒着双目盯着赵太医,诡笑道:“陛下每每见到我都会问,今日汤药服了吗?这此地无银三百两之事,我又岂能不明白。”
赵太医不寒而栗只觉得眼前之人深不可测,不解追问:“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服药?”
肩上一阵痛处来袭,玉晏天拧着眉咬牙切齿忍耐道:“一开始待你走后,我都想办法吐出来,可后来才发现这药只会让我神疲身乏,也就不再费事催吐。”
玉晏天见赵太医脸上有些愧色,又问道:“倒是你,今日说出这个秘密,究竟是为了什么?是觉得我他日必会得势,趁早投诚吗?”
赵太医只觉得无可遁形,折服玉晏天的聪明睿智却又觉得毛骨悚然。
强撑着有些发软的双腿,表明诚意道:“既然都被侯爷看穿,下官也不必再遮掩,我确实想投诚侯爷,谋一个日后一家平安,此事昨日我也已告知公主殿下了。”
玉晏天微微诧异,可并未表露出来,继续寒着声问:“那公主可答应你了?”
赵太医摇摇头,将心中所想说出:“公主太年轻,有些事情还闹不明白,不过下官知道侯爷的态度对公主至关重要。”
玉晏天强忍着伤痛,邪魅一笑:“你还未曾为我做什么,就想着让我为你求恩典。”
赵太医看着冷厉耳聪目明的玉晏天,若他有不轨之心只怕轻易会被对方看穿。
赵太医郑重其事回道:“若我有害侯爷之心,便不会将事情告知公主,若公主告知陛下,后果如何不用我说。”
玉晏天不以为然鄙夷道:“赵太医好手段,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若公主告发想必你也早做好了推脱之词,若不告发即可得到公主的信任,又投诚于我总归都不会是亏本的买卖。”
赵太医闻后点头道:“侯爷猜的不错,既然侯爷都已猜到,那也能猜到下官有几分诚意。”
玉晏天垂下眼眸似笑非笑阴冷道:“那你说说,吴贵妃与淑妃入宫多年为何不曾诞下子嗣?”
赵太医刚想回答可传来皇帝驾到的通报声,玉晏天与赵太医不约对视小声道:“改日再说。”
赵太医慌忙从地上起身,拿起金针布袋垂首作揖等待惠安帝进来。
惠安帝进来挥手免礼,故意诧异询问:“公主呢?”
赵太医立刻答道:“公主回中宫殿了。”
惠安帝嗯了一声,打量一下虚弱无力的玉晏天,对赵太医命令道:“你先下去吧,朕有话与侯爷说。”
赵太医应了一声提上药箱出去了,刚到门口重重喘了口气后背一阵冷汗。
“哟,赵太医这是身子不适?”
田公公阴阳怪气看着神情怪异的赵太医,赵太医提着药箱走到田公公面前,赔笑道:“只是守了侯爷一天一夜有些乏了。”
田公公对赵太医这个解释并未有怀疑,随意敷衍道:“那赵太医快去耳房歇着吧。”
赵太医求着不得急忙告别,田公公随后四下去找小宁子,这小宁子也不知道躲哪去了。
屋内,惠安帝先是与玉晏天随意寒暄几句,又将审讯熊清理之事简单告知。
而后突然一脸严肃直截了当问道:“你既然都了解了,说说,你觉得那夜的行刺会是何人所为?”
玉晏天心想惠安帝为何突然这么问他,面上不吭不卑反问道:“陛下,可是查到了什么线索了?”
惠安帝不动声色看着玉晏天,心里却骂道:“好小子竟然敢反问朕问题。”
惠安帝杵在床前,居高临下审视着玉晏天。
这个在宫里养了九年的孩子,已是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
他许久才一脸平和开口道:“侯爷大了,也到了可以为朕分忧的年纪了。”
玉晏天撑起身体坐立,不顾疼痛铿锵有力作揖道:“玉晏天,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请陛下,下旨由我来调查刺客一事。”
惠安帝双眸一亮不禁有赞叹之色,这个玉晏天竟与他想到一块去了。
惠安帝亲自去扶玉晏天,假模假式道:“快躺好,你身子还未好,待你身子好了再说也不迟。”
玉晏天却固执的再次拜求道:“请陛下降旨,我的身子已无大碍。”
惠安帝饶有兴趣的看着玉晏天,不解道:“你为何如此执着彻查此案?”
玉晏天义正言辞回道:“一次不成或许还会有第二次刺杀行动,若不尽快结案莫说公主的安危难保,陛下更是忧心难安。”
惠安帝拍手赞道:“你说的不错,尽快结案才能让所有人安心。”
惠安帝高声唤田公公进来,随即宣旨道:“封玉晏天为大理寺左少卿,官四品,着刑部,都察院配合秘密调查刺客一事,钦此。”
玉晏天撑着一口气,下了床跪地接旨:“臣玉晏天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晏天磕头拜礼,额上布满了虚汗。
就在刚刚他跪拜之时,伤口崩裂殷红之血妖娆夺目涌了出来。白色寝衣瞬间被染红一片,如同雪地盛开的红梅。
“快扶侯爷起来。”田公公得令慌忙将玉晏天搀扶起来,惠安帝又唤道:“赵太医呢?快传赵太医。”
门外的宫人听见,立刻应声去找赵太医。
玉晏天躺回床上,田公公看着血迹斑斑呲牙闭眼不敢直视。
赵太医很快赶了进来,手法熟练为玉晏天处理伤口。
惠安帝看玉晏天疼得面色煞白冷汗直冒,可愣是一声不吭咬牙忍耐。
待赵太医重新上好药包扎好伤口,惠安帝询问道:“侯爷的伤,大概要多久可以痊愈?”
赵太医起身恭敬回道:“回陛下,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箭伤最少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愈合。”
惠安帝拧着眉思索,半个月太久了怕是会误事。
可玉晏天强打着精神说道:“陛下,给我三天休整,三日后我便可到大理寺上任查案。”
这让惠安帝有些为难,玉晏天又说道:“请陛下允许姜栋陪臣到大理寺办案,臣只需费脑,跑腿的事有姜栋在,误不了陛下的大事。”
这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办法,惠安帝点头道:“既然你如此坚持,朕准了。你好生养些,改日朕再来看你。”
“摆驾回宫……”田公公一嗓子嚎出去,宫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惠安帝离开北宫。
玉晏天向屋外张望了一下问: “赵太医,小宁子呢?”平日里小宁子总是鞍前马后的跟着,可今日一直不曾见小宁子近身伺候,不免有些疑惑。
说起小宁子,赵太医忽然笑道:“小宁子那日受了惊吓,病倒了躲在膳旁昏倒了,方才田公公找到他,已命我为他瞧过,只是受了风寒服上几剂药便好,只是暂时不能来伺候侯爷了,免得病气过给侯爷。”
玉晏天又流了不少血,眼下神困身乏缓缓闭上睡过去了。
赵太医命宫人守着,自己也回耳房小息了。
中宫殿,姚皇后听着公主屋内没了动静,这才坐到短塌上休息。
老嬷嬷奉上茶,忍不住问道:“娘娘,关着公主也无济于事,陛下一来还不是得让公主出来。”
姚皇后心浮气躁自行揉捏着太阳穴缓解头痛,老嬷嬷赶紧上前为姚皇后按摩。
老嬷嬷手法老道,姚皇后很快舒展眉头觉得舒服多了。
这才开口说道:“本宫也只是做做样子,给公主给陛下看,让他们知道本宫的态度。”
老嬷嬷手上按摩不停,嘴里难得温和道:“娘娘受委屈了。”
姚皇后无奈叹了口气道:“哎,其实本宫为何讨厌那孩子,嬷嬷应该懂本宫的心,本宫只是不想看到小人得志的嘴脸。”
老嬷嬷也跟着姚皇后叹气,毕竟身为奶娘姚皇后在她眼里与自己孩子一般无二,老目含泪暗自心道:“娘娘放心,一切有老身呢。”
姚皇后忽然想起什么,严厉问道:“奶娘,昨日让你给舅父传信,可传了?”
老嬷嬷不慌不乱手上仍旧未停按摩,答道:“这两日宫门守卫森严,一时传不出去消息。”
姚皇后扭过身,紧紧握住那双粗砺的老手,一脸正色劝道:“昨日在御花园说的话,奶娘务必要放在心上,切不可再与舅父有任何往来。”
老嬷嬷不吭声只是重重点头,姚皇后稍稍心安叹气道:“继续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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