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女将军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南宫初正悠哉悠哉地赶路,结果就听见江南人人传言,说那朱雀派少庄主抱回家一个美娇娘!

这还了得!

真当她南宫初远在西北是好欺负的吗!

一身红衣劲装,乌黑的头发被普通的发带高高束起,高挑的眉端、立挺的五官以及战士特有的麦色皮肤都象征着她这些年在战场的荣耀,手里的长矛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冲了过来。

“南宫小姐……”小厮还想阻权,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推到一旁摔了个屁股墩儿。

委屈地爬起来看向少庄主,得到可以退下的眼神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银矛闪着耀眼的光辉直指秦昭的鼻尖,陆明远紧张地站起来。

“你就是陆明远抱回家的女人?”南宫初上下打量着秦昭,不得不说属实长得好看,尤其是那眉眼就像她们西北的美狐,倒是怪勾人。

秦昭也不惧,目光灼灼,看着南宫初的眼神丝毫没有半分躲闪。

“没错。”

“你这女人休想勾引……”

“南宫姑娘不要误会。”秦昭知晓她为何如此激动,率先打断开口,“我与陆公子并不熟,无心之交,只是暂住罢了。”

“果真?”

“果真。”

南宫初见她面上没有半分犹豫,收回长矛。

她这才把目光投向陆明远,然后就看见桌子上还没吃完的午膳,顿时两眼发光。

“江南的美食!”

她幼时来过江南几次,始终喜欢不来这里,潮湿的环境与娇嗲的女子都让她心烦,唯独江南的吃食,她恨不得把胃口留在这里。

大步走过去,直接坐下,陆明远本想让人添份碗筷,结果就看见南宫初直接拿起秦昭的碗筷就吃起来。

秦昭也走过去坐下,她第一次见女孩子吃饭竟可以如此……豪迈。

南宫初便是看到什么想吃就夹什么,从来没有一个一个地夹,每一次都把嘴巴填的很满,吃得格外认真。

她一开始还是惊讶地微微张嘴,而后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南宫初自然也注意到她笑了,咽下去后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你笑什么?”

“我是觉得南宫姑娘很可爱,这般真性情的人倒是少见。”

头一次被夸可爱的南宫初在听见这两个字后脸上不由自主红了起来,假装很凶地开口:“你们江南人总是端着架子自然不能同我们一般真性情,你知道就好,哼!”

而后又啃了一口肘子,不知想到什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女人倒不像江南女子,我刚刚那样对你,你竟也不怕我。”

“自然是不怕的。”

秦昭没有告诉她,你是大秦的将军,是大秦疆土的守护神,她内心只有敬畏,怎会惧怕。

“南宫姑娘这次来江南可有什么要紧事?”据她所知,西北不可无人镇守,除非什么要紧事,不然南宫初绝不可能随意出来。

提到这个问题,南宫初明显顿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但是话语中还是像刚刚一般不着调:“自然是来成亲的。”

秦昭与陆明远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猜忌。

这话不能说是谎话,但一定不是全部的内容。

来成亲只怕只能算是此行的障眼法,而这背后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一个能让镇守西北将军亲自出马的事情绝非普通的事情这么简单。

在心中权衡了一番,秦昭再次抬眼与刚刚已经完全不同。

“南宫初,我乃大秦长公主。”

肘子没有拿稳在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沾满灰尘后她才迷茫地抬起头来。

“你刚刚说什么?”

“南宫初,这是大秦长公主殿下。”陆明远站在一旁看戏一般地开口道。

要是只有秦昭一人说也就罢了,可是连之前在都城当太傅的陆明远都这样说,让她如何不信!

“长公主殿下?!”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立刻从座位上下去,单膝跪在地上,想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她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

“殿下恕罪!微臣有眼不识泰山!”

“无碍。”秦昭本就觉得没什么,自然不可能与她多计较,她暴露身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南宫初,本宫再问你一遍,你来江南所为何事?”

这次南宫初只是微微皱眉,随后倾诚相告:“禀殿下,近日西北点兵发现数量有所缺失,经过属下暗中调查,发现有一批来自西北的兵马运往江南。

属下本次前来也是为了调查此事,查清到底是何人在私下作祟,目的为何。”

“有人竟敢暗调西北兵马!”秦昭危险地眯起眼睛,“你现在调查到哪个阶段了?”

“属下也是刚刚到达江南,只知道这批兵马到达江南后便没了音信,具体还需要属下在江南部署几日,殿下可有其他安排?”

又是江南。

来自西北的兵马倘若要来必定不可能这般安静,她在酒楼一点音信也不曾有,说明到达江南肯定不是走的明路。

不走明路走暗路,那背后之人必定有钱有势。

六派?

不,六派虽猖狂,但是兵马并非小事,几个门派明线暗线互相牵制,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

看来江南背后还有其他的势力在作祟。

“你保持好这个身份,一切按照你之前的部署来,一旦有任何消息都要立刻与我汇报。”

“是!”

她思虑了片刻,还是不放心地开口,只不过这次不是对南宫初,而是对陆明远:“你盯紧六派,一旦发现他们与这次兵马事件有任何牵连都要同我说。”

“是。”

她正在考虑兵马事宜,看到地上还保持着原本跪姿的南宫初,指了一下桌子对面淡淡开口:“无需跪着,继续吃吧。”

南宫初一阵寒颤,她远在西北就听说过都城那位坐朝听政的长公主,为人刁钻刻薄、有仇必报,其手段极为狠辣恶毒,而且人也长得可怖丑陋。

今日一见,虽然与传闻传的有所差别……好吧,在容貌上差别很大,但不代表其他传言就是错的。

一想到刚刚自己的大不敬行为,她连断哪只胳膊和哪只腿都想好了。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她认命一般闭上眼睛:“微臣有罪,愿自断一臂谢罪!”

一想到没有这个胳膊之后,她打仗也不方便,骑马也不便利,甚至吃饭也不香了,她就难过。

“我要你胳膊干什么?”秦昭不解地看向底下的南宫初,怎么聊着聊着就要断胳膊?

“那,那要不再加一只腿?”她试探性地问道。

秦昭:“……”

那厢再也忍不住的陆明远笑出了声,他嬉笑道:“你要不要再加上一个头?”

南宫初听他这样说信以为真,极为纠结地想了一会儿,才憨憨开口:“要是殿下想要……”

“你既不是牲畜,我又不是屠夫,我要你的胳膊腿儿和脑袋有何用?你要吃便吃,不吃就去好好休息清醒清醒脑袋!”

这次也给秦昭气笑了,她从未见过主动要求上刑的人。

“殿下不罚我?”南宫初还有些难以置信,呆呆地看向秦昭。

“为何要罚你?”

想了想南宫初还是诚实地说道:“民间都传殿下瑕疵必报,手段狠辣,微臣还以为殿下要罚我。”

秦昭缓缓偏头看向陆明远:“民间是这般说我的?”

陆明远装作很惶恐的样子拱手后退,低着头:“确实是这样说的,甚至还要可恶。”

“如何可恶?”

“民间传闻年老色衰长公主强娶美貌儒雅俏太傅,实在可恶至极!”

果然可恶,当真是除了身份其他一个字也对不上,听得秦昭还以为是陆明远自己这么认为的。

“我年老色衰算不上,太傅你美貌儒雅倒是听着挺有趣。”

知晓秦昭是在嘲讽他,陆明远面不改色,立马阿谀奉承道:“哪里,微臣才是年老色衰,殿下实乃国色无双,莅临寒舍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微臣十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然后转头看向跪在地上一脸呆滞的南宫初,很好心地说道:“除非要禀告军情,其余时候长公主即是普通的阿昭姑娘,我的贴身侍女,懂了吗?”

“没错,万不可向其他人透露我的身份。”

南宫初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长公主为何要隐瞒身份,但是必定是有原因,她立刻点点头。

看到秦昭再次向她挥手,她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扭捏地坐在位置上,这下她也不敢放肆了,连吃饭的动作都小了很多。

陆懿本来还在想把那个捡来的姑娘先安排到哪座屋子里才能不被发现的时候,就听说南宫初提着长矛闯进陆明远院子里。

她当时连鲜血四溅,如何报官都想好了。

匆匆赶来时,在门外听到里面一片寂静时,心都凉了半截。

虽然她不欢迎那姑娘,可也不希望她就这样消香玉损!

怀着沉痛的心情推开门,没有打架过的混乱场景,没有杀气腾腾的气氛,更没有一丝血迹。

有的居然是两个女人坐在桌子旁,那捡来的女子坐的笔直正在思考什么,原本十分豪迈的南宫初像是被扼住了命脉,双脚内八坐在椅子上做作地进食。

而她的少庄主!陆明远!

正站在捡来女子身后为她扫落不小心掉在她肩上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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