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逸晨无语地看着顾平,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
他问:“现在可以说你要做什么了吧?”
顾平目光放在他脸上,轻声“嗯”了一声。
她说:“我想做的事情很简单”,她身体前倾靠近屈逸晨,后者被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僵硬着不敢动弹,而顾平在屈逸晨耳边说了一句话。
屈逸晨震惊地连推拒都忘了,他说:“你不怕被发现吗?!这种事情都敢做”。
顾平态度无所谓:“成王败寇”。
屈逸晨担心自己声音太大,刻意压低声音,难得愤怒对顾平说道:“你这样做跟把自己放在火坑上有什么区别,顾平,你是厉害但你能厉害到与天家对抗吗,自古以来凡是君王,哪个能坦然接受位高权重之人,就连当年太乐长公主,与帝王手足情深相依为命多年,风光无限,最后还不是成为了新皇造势踏脚石,受剔骨之刑”。
等他说完就对上顾平探究的目光。
顾平好似欣慰地笑了下:“外界都说你不学无术,如今看来你更像是审时度势,知道怎么避人锋芒,活得顺心顺意”。
机敏。
屈逸晨一腔火热被浇得透心凉,一脸无语看着她。
这人转移话题也不知道换个话术。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
顾平坐了回去,安神自在。
屈逸晨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要开始钓人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进来”。
进来的人打扮十分普通,似乎并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他。正是李仁城。
“顾平”
李仁城一进来就把目光放在顾平身上,眼底是掩不住的恶毒,如果给他机会,他会毫不犹豫杀了顾平。
他坐在顾平对面,不等旁人开口他就直接说:“你让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你还想做什么”。
这种时候屈逸晨就只能缩在一旁,不言语。
顾平道:“李大人别着急,这是最后一件事情”。
逼人不能逼太紧,狗急还会跳墙。
李仁城知道自己是无法摆脱顾平,他不知道顾平这人人品怎样,但愿她说的话是真的,他面色依旧僵硬,冷声道:“你最好说话算话,什么事情?”
顾平却不着急回答,她拿起屈逸晨倒的茶,轻嘬一口。
“本王知道你与三皇子走得近,已经投靠他了对吗”
“是又如何”
“本王希望,三日后万寿宴,挑起这件事的人是三皇子一派”
“你要拉三皇子下水?!”
“本王什么时候干这件事情了?明明是皇子间的争斗,与本王何干?”
言下之意就是这件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打算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把李仁城生生气笑了:“百姓都说顾大帅战无不胜,是凉国的英雄。我看啊,顾大帅不仅打仗是一把好手,玩起权谋更胜一筹”。
顾平微微一笑:“过奖”。
屈逸晨看李仁城的脸都要气红了,对此深表同情。
就这两个月跟顾平的相处,这人什么都厉害,嘴皮子更是一绝。你跟她说话稍不留意就能被气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练就的。
“李大人,别生气,这件事情确实为难”顾平深谙打了巴掌给甜枣的道理,抛出几个好处。
她这几个好处确实很大。
李仁城被算计的郁闷散去很多。
“我会想办法让三殿下去做这件事情”
顾平目的达成,拱手道:“那就多谢李大人了”。
李仁城不理会顾平的虚情假意,说了一声就离开。
等他走好久,屈逸晨才问:“就这点事情,何必特意叫他过来”。
“有些东西,亲眼看着比较好”
顾平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说话了。
屈逸晨:……你要不重新说一遍?
“今天来可不是为这件事情”顾平说。
屈逸晨皱眉:“还有什么事情?”
“来了”
顾平目光放在窗边,静静看着。
屈逸晨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
来了,谁来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窗外忽然发出响动,轻微的声响。
接下来,一青衣男子突然从窗外翻墙而入,把屈逸晨吓一跳,差点撞上顾平。
“你的出场方式还是这样独特”顾平说。
青衣男子踩着桌子跳进来,理理头发,然后洒脱一笑:“哈哈哈哈,在下的一点点乐趣”。
翻窗子进来的乐趣?
屈逸晨好奇看着这个人。
青衣男子同样好奇看着他:“你就是相府二公子屈逸晨?”
屈逸晨点头。
青衣男子又说:“长得好俊俏,配顾平可惜了,这女人霸道死了,你跟着她太吃亏”。
屈逸晨:……
顾平听见这话也不生气,只叫了他的名字:“韩子悦”。
青衣男子嘿嘿一笑:“开玩笑,开玩笑……哎不是,顾平明明是你请我来的”,怎么搞得好像是他不请自来。
屈逸晨对这个人更加好奇,韩子悦这个名字他没听过,看气质应该是江湖中人。
“叫你来是办事的,陈生现在到了古鼎关了”顾平说道。
韩子悦轻哼一声:“那当然,悦阁出马还能失手,人已经安安稳稳送到边关了”。
陈生是顾平心腹,回古鼎关必然困难重重,所以请韩子悦的同时也是想让悦阁出手,护住陈生。
顾平点点头:“多谢”,她察觉屈逸晨的视线,才想起来还没有跟他解释:
“这位是悦阁阁主,韩子悦”
韩子悦做事张扬,认识他的人很多,在江湖中的名气很高。他挑了挑眉,对屈逸晨低了低头:“无名小人,公子不知道也是正常”。
屈逸晨知道悦阁,江湖几大世家组成,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医药世家韩家,代代名医。悦阁阁主通常会从几大世家中选出,任期十年,这一次悦阁阁主是韩家少主。
不过屈逸晨之前只了解了大概,并不知道他的名讳。
“韩阁主”
屈逸晨道了声。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韩子悦没有外人的自觉,小夫妻两人并排坐在一起,他非要挤过去,三个人坐在本就不大的长椅上,格外拥挤。
顾平都快被挤到墙角,与屈逸晨完完全全贴在一起。
离得近了,屈逸晨又闻到她身上的冷冽淡香。身上硌得慌,他低头一看是顾平腰间挂着的玉佩。
那个丑陋的老虎。
“你不觉得挤吗”屈逸晨僵硬着脸,转头问韩子悦。
韩子悦装傻充愣:“没有啊”。
屈逸晨心底直骂,心底安慰自己,这样的江湖中人都不按常理行事。
“韩子悦,东西收到了就给我好好做事,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顾平说。
韩子悦说:“我帮你干了那么多事情,就给我一个浮针,你好意思,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屈逸晨心想原来浮针是特意给他拿的。
顾平从屈逸晨身边探出脑袋,对韩子悦道:“那它的下场只能是一只烤兔子,你要是不乐意,东西留下,出门右拐,好走不送”。
“我总算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过奖”
韩子悦一口老血哽在喉间,不上不下。
“行了,说正事,有几个人需要你救一下”,顾平收起吊儿郎当的做派,正色道“神医,该你出马”。
韩子悦没好气道:“你又作什么妖?”
“前些日子,春风堂死了几个男妓,死状惨烈,还有一些中了一种不知名的毒,也快死了,你去救一下”。
屈逸晨问:“春风堂,男妓?”
顾平看他:“有问题?”
屈逸晨:“……没问题”。
韩子悦知道顾平不可能仅仅为了几个男妓千里迢迢把他叫过来:“他们很重要?”
顾平回答似是而非:“可以重要也可以不重要,尽力而为就行”。
韩子悦无所谓,他只关心一件事情:“酬劳怎么算?”
“我不是给你浮针了吗”顾平理所应当说道。
韩子悦这口老血还是咽不下去:“这不是送我的吗?!”
顾平这个小人!
顾平含笑:“一半一半,一半是送的,一半是酬劳”。
屈逸晨简直叹为观止:居然还能这样算。
同样有这种想法的是韩子悦,他:“呵”。
“哦对了”顾平想起什么,对屈逸晨说,“你跟他一起,我担心他毒舌起来把病人气死”。
屈逸晨觉得跟韩子悦比起来,顾平更像是毒舌的那位。
韩子悦:“顾、平!”
最后屈逸晨还是跟韩子悦一起去了春风堂,一路上韩子悦都在暗搓搓说顾平坏话,企图将屈逸晨拉到同一阵营,可惜屈逸晨只会嗯嗯啊啊敷衍,韩子悦暗中嫌弃:无趣,跟那个女人居然是夫妻,果然还是自己见识少了。
两人没有乘马车,靠着两条腿走过去,也要走半个时辰。所幸有韩子悦这个话痨,也不显得无聊。
“果然是京都,就是比我们那里繁华”韩子悦很兴奋。
屈逸晨问:“你没来过京城吗?”
韩子悦摇头:“我一般都在家乡周边几个城呆着,去过最远的地方还是古鼎关,这是第一次来京城”。
就这样聊着,两人不知不觉间走到春风堂。
春风堂已经闭馆,原本生意还算好,摊上这种事情,可能还是传染病,谁还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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