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接着说。”建宁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又突然不问了。
卫肖给建宁搞糊涂了，但又不敢再问，实在是怕了她的折腾劲。“这《女训》的意思就是：心就像头和脸一样，需要认真修饰。脸一天不修饰，就会让尘垢弄脏；心一天不修善，就会窜入邪恶的念头。……挽髻时，就要想到心是否与髻一样端正；束鬓时，就要考虑你的心是否与鬓发一样整齐。”
“这都说的什么？简直是不知所谓！”建宁好歹也是皇家公主，虽然之前没学过这些汉家的女子戒律，但听到这《女训》整篇反反复复都是讲的品德，不由得恼了。太后这不是说她不修德行吗？还有卫肖，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其实心里蔫坏。
“公主，这《女训》可是蔡伯喈写...”
“管他是谁写的，还能管得了堂堂大清公主。”建宁最烦的就是这些教条了。
“是。但臣还是以为公主该学学。”卫肖看出建宁不喜欢这些，心中一喜，建宁越不喜欢，她就越是要表示喜欢，这样建宁就会很快厌弃她了。
“你怎么和那些教习嬷嬷一样啰嗦？”
有门！卫肖还想加把劲。“臣...”
建宁打断她，挥挥手将殿内的宫女太监赶走。“你和皇帝哥哥练武都用的什么招式？”
“臣没和皇上练过武。”卫肖看看殿外的太监，低声道。“公主，慎言呐！”
建宁不满地看了卫肖一眼，似乎是嫌弃她太过胆小了。建宁站起来，拉住卫肖的手就要带她往寝殿跑。
卫肖生生扯住建宁，“公主的寝殿我不能进。”
建宁道：“小桂子，你和皇帝哥哥练武...呜呜...”
没等建宁说完，卫肖就捂住她的嘴，就怪康熙最快，这事让建宁知道了，要是哪天泄露出去，康熙还不以为是她外传的。“好了，好了。我跟你去，但是你别再嚷嚷这事了，知道吗？”
建宁点点头，示意卫肖拿开手。“你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卫肖苦着一张脸，该怎么想办法把建宁的注意力转移呢？
行至建宁寝殿外，有四名太监，四名宫女在外侍候，见建宁拉着卫肖的手，不由得都看呆了。
建宁瞥了一眼，瞪眼道：“有什么好看？”
太监宫女们齐道：“是，是！”弯腰退去，哪里想已经迟了。
建宁放开卫肖，一伸手，向近身一名宫女眼中挖去。那宫女微微一让，一声惨呼，眼珠虽没挖中，脸上却是鲜血淋漓，自额头直至下巴，登时出现四条爪痕。太监宫女们只吓得魂飞天外，疾忙退去。
卫肖望着空荡荡的寝殿门口与门前青石板上残存的几滴血迹，问道：“她做错了什么？”
建宁不解，“你说什么？”
“方才那位宫女做错了什么？公主要这样...你可知她的脸...容貌算是毁了！”小毛子在太医院养伤时，卫肖就曾听闻这些低阶宫女太监就算病了，没有银子也是无人料理的，刚才那个宫女的伤不重，但却毁了容貌，以她的身份定是治不好的。
建宁一撅嘴，“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才，你为她居然吼我！”
卫肖气的不行，她这一世为了生存不得不舍弃女儿家的身份，改变装扮，头上的一撮辫子就是她心中的痛。那个宫女也是为了生存，进了皇宫，却被建宁无端毁了容貌，那不就等于毁了她一生。想到这里，卫肖一把拉住建宁的胳膊，将她拉入寝殿，“你知不知道错！”
“我是公主，我哪里有错！”
“好！好！你没错，你没错。”卫肖更是生气，建宁不过是普通汉人的后代，窃居满清公主之位，还这样罔顾人命，残害同胞。她将建宁推到地上，“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没有错？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错！”
卫肖环顾寝殿，摘下挂在墙上的鞭子，狠狠一甩，“你为什么要毁那个宫女的容貌？”
建宁见她手上的鞭子却不害怕，笑道：“那些奴才只会叫嚷求饶，有什么好玩？”
“在你眼里她就只是你的玩具？你可知道刚才她要是躲得慢一些，她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建宁还是笑，“小桂子，还是你好玩。他们都不敢这样对我。”
卫肖气的脑仁发疼，索性什么也不管了，一把将建宁翻过来，狠狠地打了她几下。
建宁被打，不哭反笑，抱着卫肖的胳膊道：“你打的太重了，轻一些。”
卫肖只觉得太阳穴都突突地跳，她摘下幔帐的绑绳，将建宁绑在椅子上。气的在建宁面前走来走去，指着她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要不是...你也算个公主...”扬州市井之中骂人的俚语很多，卫肖虽然听的多，但一句也不说，建宁的身份又特殊，所以就算气到极点，卫肖也骂不出来。
建宁自然听不懂卫肖话里的意思，笑道：“我父皇是皇帝，我自然是公主了。”忽然又变换了神情，忽闪着眼睛，问道：“卫总管，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了？”
卫肖被建宁一连串的动作给刺激的全无理智可言。“皇帝的女儿，皇帝的女儿！他NND，”说着就要揍她，但拳头握起来却又无力放下，不是卫肖没用，而是公主太变态，卫肖的血槽已空。
卫肖坐在地上，疲惫地捏了捏额头，“公主，你自己玩吧。我陪不了你了。”
建宁哪里肯，“你都将我绑起来了，快来打我，打我啊。”
“你！你是不是变态啊？TMD，老子玩不过你。”卫肖给气的连当初在扬州时打架用的脏话都说出来了。
建宁却很开心，“TMD，这是什么意思？老子，老子？这是你们常说的话吗？”
相较于建宁的生龙活虎而言，卫肖已经废了，“公主慢慢玩，我走了。”她慢慢站起来，往外走去。
建宁坐在椅子上，“喂！你就走了，我还没玩呢！小桂子，你给我回来！”
卫肖理都不理睬，一步一步慢慢向外走去。
“小桂子，你再不站住，我就告诉皇帝哥哥去？”
“随便你，反正我也死不了。”身心疲惫地卫肖只想好好睡一觉，慢慢的，身后建宁的叫声再也听不见了。
这一日，许是知道卫肖辛苦，康熙，多隆和小毛子都再来打搅她。直到半夜时分，卫肖才悠悠转醒，这一觉她睡了一个下午加半夜，醒来后，卫肖都不知她这一觉过了多久。
正当她坐在床上，发愣时，外间响起笃笃的敲门声，伴随着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主子，您在吗？”
“进来。”卫肖搓搓自己的脸，使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外间，小毛子带着一个太监恭敬的站在正中，卫肖出来，二人赶紧行礼。
“你们都起来，我这里没有这么多礼数。”卫肖打量着那个面生的太监，“毛子，这位是？”
小毛子赶紧介绍，“他就是小顾子，您不是想见见他吗？”
“哦，对。”卫肖拍拍脑袋，“我是说过。怎么，今天这是下值了？”
顾问行恭敬答道：“是，十三衙门晚间一直都有人当值，不过奴才算是管事，不必整夜当值。”
卫肖有些玩味地看着他，“不错。”又揉揉肚子，“毛子，我这好半天都没吃饭了，你赶紧给我弄点去。”
小毛子赶紧应下，“奴才这就去。”快步向外走去。
待小毛子走远，卫肖才笑问道：“你叫顾问行？”
“是，奴才本叫顾问行，康熙二年入宫，当时的管事公公就给奴才起了小顾子的名字。”
卫肖道：“别奴才奴才的，我这里不兴这个。”
顾问行依旧道：“是。奴才明白。”
卫肖笑了笑，“顾问行，你这个名字取的不错。”
顾问行道：“奴才家里都是种地的，这名字还是当初一个路过奴才家的算命先生给起的，”
卫肖听了不置可否，只淡淡道：“顾景闻是你什么人？”
顾问行身子颤了一颤，“奴才...从未听过这个人。”
“是吗？”卫肖笑了笑，“许是我记错了。崇祯十七年，闯贼攻入北京，崇祯皇帝吊死煤山，大明官民死节殉国者甚众，蜀地有一位指挥使，名叫顾景闻，随瑞王死节殉国。你从没听过？”
顾问行道：“这位...这位顾大人死节殉国，着实令人钦佩。奴才没读过多少书，没听过顾大人的名头。”
卫肖笑眯眯道：“没关系，没听过就没听过吧。小顾子，你是怎么想到效忠于我？要知道咱们这位康熙皇帝英明的很，跟着我，这日后是死是活可说不准。”
顾问行道：“奴才虽然是个太监，但也知晓鞑子占我汉人江山，无数汉人死在鞑子的刀下。只要能光复汉人江山，奴才就是死了又算得了什么！”
卫肖拍了两下手，“好气节，不愧是忠良之后。”见顾问行就要反驳，卫肖一挥手，“我知道，你认为进宫当了太监，无颜面见九泉下的祖宗，所以死也不认是顾景闻的后人。”
顾问行全身颤抖，跪倒在地，“顾家一门忠烈，我却以身事敌，还...还...”
卫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转移话题，“你家里...是为大明死节，如今你却...你当知道我不是为了光复大明。”
顾问行擦了擦泪水，道：“顾家为大明死节殉国，当时瑞王已死，顾家余下的人护着瑞王家眷逃出蜀地，瑞王家眷过惯了富贵日子，逃出来没几天就投降了。他们怕顾家不同意投降，就...就勾结反贼，杀了我顾家满门。我当时年纪尚幼，没有随瑞王家眷同走，这才逃过一劫。”说到这里，眼里俱是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