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肖看着食盒里一碟一碟的点心，只觉得里面肯定被掺了特殊作料。“臣谢公主关心，只是臣已经吃饱了，这些点心还是请公主拿回去，另赏他人吧。”
一旁的宫女道：“卫都统，这可是公主赏你的，你敢不接受？”
卫肖忙道：“臣不敢，只是...”卫肖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建宁，“可否请公主屏退左右？”
建宁拿帕子沾了沾嘴角，“卫都统，这恐怕不行呢。本宫这两日读书，可是学到了好些个道理。这男女有别，不可独处。”
卫肖觉得这世界疯了，建宁居然在和自己谈礼教？“公主，那您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没什么。”建宁一脸无辜，“只是上次听了卫都统的劝谏，本宫将你的话讲给母后听，母后也说你的话很有道理，所以本宫今日来谢谢你。”
事出反常必有妖，卫肖可不敢和建宁有太多牵扯。“臣不敢...公主，要是您没什么事，臣就...”
建宁还没说话，她身边的宫女倒是横眉竖眼的开口了，“卫都统好大的架子，我们公主亲自来给你道谢，这是多大的恩典，卫都统难道不知道谢恩吗？”
卫肖被小宫女一骂也来了脾气，她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没被一个小小宫女骂过。正欲教训教训那个小宫女，突然看到建宁给小宫女使了个眼色，卫肖突然明白这定是建宁安排，难怪她今日这样反常。“臣谢公主，公主能够安心读书，想必太后也是极为高兴的。”
建宁觑了她一眼，“卫都统，你开口闭口都是我母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卫都统是我母后的人呢！”
卫肖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忘了建宁可是在皇宫中长大的，宫里的女子可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公主说笑了，臣不仅忠于太后，忠于皇上，也忠于公主啊。”
建宁从椅子上站起身，走近卫肖，“卫都统，你...”
卫肖往后缩了缩，“公主，男女授受不亲啊。”
建宁还是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样...你喜欢吗？”末了还在卫肖耳后轻吹了一口气。
卫肖一下子浑身汗毛竖起，“公...公主，你在说什么，臣...臣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建宁突然撤回了身子，“卫都统，听说皇上要派你出去办事了？”
“是，皇上命臣明日出发。”
“那你可要好好办事。等你回来，本宫向皇帝哥哥给你请功。”建宁拿帕子掸了掸身上，带着一帮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走了。
卫肖将建宁送出小院，“臣定不负公主的期望。”看着远去的人群，卫肖觉得建宁身后肯定有一个人，不然以她的心性绝对做不到这般。
建宁一行人刚刚走过转角，小毛子就从院墙外急匆匆的进来。“主子，公主怎么来了？她没把您怎么样吧？”
“她能将我怎么样？”卫肖进了屋子，“你来的刚好，去打听打听公主最近都和那些人在一起。”
“公主不是听了您的话在读书，有什么不对吗？”
“岂止是不对，简直...”卫肖顿了一下，“你只管去查，一有结果，速速报予我知晓。”
“是，奴才马上去。”
小毛子走后，卫肖在屋里有些烦躁，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建宁那里有些不对。在卫肖的计划里，建宁已然不是假公主，皇帝眼中她依旧是大清尊贵的嫡出公主，想必建宁不会再和亲云南。至于她的人生，卫肖认为自己只要阻挡了建宁和亲，就算是对得起她了，毕竟清室公主从来都是远嫁蒙古，她也不能改变什么。
到了未时二刻，小毛子匆匆回来。“主子，都问清楚了。”
“快说！”
小毛子道：“就在您随公主回宫那日，您走后，公主在御花园里遇见了惠妃娘娘。”
“惠妃？那个明珠的堂侄女？她们不是一直不对付吗？”
“是啊，刚开始两个人来在冷嘲热讽的交战，可不知惠妃娘娘说了什么，公主竟然请惠妃娘娘去了自己宫里喝茶。”小毛子也是一脸不解的样子。
“喝茶？这可不是建宁的性子，之后呢？”
“之后，公主赶走了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二人密谈了好几个时辰。据那日当值的太监说，惠妃娘娘走时，可是公主笑着送出来的。”
卫肖道：“除了惠妃，还有别人吗？”
“没了，公主一向和惠妃娘娘不和，这突然间要好起来，宫里的人还都在奇怪呢！”
卫肖闭目，思索片刻后问道：“这两日，皇帝去后宫了吗？”
小毛子道：“去了，都是去惠妃娘娘宫里。”他知道皇帝的重要，所以皇帝一举一动都留心着，卫肖一问，小毛子立刻答了出来。毕竟是受到秦玉和李西华二人调教的，小毛子从卫肖的话里品出了不寻常的味道。“您是说...这两日惠妃那里，是公主的手段？这，这不可能吧！”这个结论太过奇异，小毛子不敢相信。
“久在深宫，你以为建宁公主是无知少女吗？如今皇帝的后宫虽不算多，但也不少。这么多女人，争宠的争宠，争斗的争斗，想必建宁这个皇帝最疼爱的妹妹没少被拉拢。”
小毛子最明白后宫里的关系，道：“可公主谁都没帮过，甚至，几个给公主送过礼的妃子，还被公主戏弄过。”
“那为什么独独这个惠妃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和建宁交好，甚至让建宁帮她...”卫肖之前一直没有太多关注康熙的后宫，可这回，卫肖觉得她该好好查查了。
小毛子道：“以奴才看，这件事的根本还在您身上。”
“我！”卫肖指指自己，“和我有什么关系？后宫中除了太后的慈宁宫，我可是哪里都没去过。”
“奴才不是说这个，只是奴才觉得公主之所以变成这样，恐怕还是因为您。”
“什么意思？”卫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小毛子微微一笑，“奴才想，这些日子要说哪个人最让公主感兴趣，恐怕就只有您了。而这宫里的娘娘们最擅长的就是讨皇上欢心了。”
“等等！你是说建宁这样做是惠妃教的？而且还...讨我的...欢心？”卫肖一脸不可思议，这也太扯了。
“公主久在深宫，每日身边所接触的无不是畏于皇家威仪而唯唯诺诺的侍卫宫女，陡然一见您这样的，恐怕...”
“你说的我知道，”卫肖摆摆手，发出一个疑问，“可是你不觉得每次公主出现，我都恭执臣礼，想必这样无趣的见面公主很快就会厌烦吧。”
小毛子略略低了头，“男女之事，奴才就不知道了。”
卫肖见与小毛子也讨论不出什么来，索性不去管它了，左右她与建宁此生无缘，何必自寻烦恼。
未时已过，卫肖估摸着张勇已经接受了被贬的事实，叫了张康年、赵齐贤等，带上一队御前侍卫，浩浩荡荡的往驿馆去。
虽然南方督抚都来了京城，但大多是有自己的宅子，所以驿馆里显得冷冷清清。卫肖一行人策马而来，驿卒赶紧进去报告。
等卫肖下马，驿丞已经带人迎了出来，“这位大人，您...”
卫肖一挥鞭子，打断了驿丞的话，“云南来的张提督在吗？”
驿丞连忙回答：“在的，在的。不过这位张提督今儿个刚刚被罢了官，贬为骁骑营佐领了。”言语间也有了轻慢之意。
卫肖正与驿丞往里走，听出那驿丞的话外之音，停下了脚步，“能做到一省提督可不简单，如今不过是暂时被贬，看你年纪在驿馆里也有许多年了，怎么还是这样狗眼看人低。”
那驿丞见卫肖身后跟随的都是御前侍卫，知道卫肖定然不是凡人，听她话音似乎对那被贬了的张提督很是看重，也不敢怠慢，立时变了脸色，“是，是，大人教训的对。”
卫肖可不是来教训驿丞的，说完也不管驿丞怎样的谄媚嘴脸，让他带路去见张勇。
刚到门外，卫肖等人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喧闹，隐约还能听见云南，三藩之类的字眼。卫肖赶紧挥手让驿丞退下，又让赵齐贤带着御前侍卫守在了门口。
卫肖示意张康年开门，“张提督真是好兴致，这大白天也在屋里喝酒。”
屋里张勇正与他两个副将喝酒，忽然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张勇向门口一望，只见卫肖带着一个侍卫站在门口。
张勇酒醒了六分，“卫大人？”连忙起来迎向卫肖，“不知卫大人来此有何要事？”
卫肖笑眯眯的进了屋，“没什么要事，就是来看看张提督。这两位是？”卫肖看着桌旁站立的二人，问道。
还不待张勇回答，那二人中一个神情悍勇的抢先道：“卫都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不会不知道咱们大人今日被贬了吧？”
张勇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呵斥了那人一声，转头对卫肖道歉。“卫都统，属下粗鲁无知，冒犯了您，还请不要与他们计较。”
卫肖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碍事，不碍事。看二位身材高大，想必是张提督麾下爱将。”
张勇道：“下官不敢，如今下官只是骁骑营佐领，这两人还是云南提督副将，已经不算下官的麾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