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卫肖就被向氏叫起。因着不是娶妻的缘故,曾柔未曾离开子爵府,只是从子爵府坐上花轿,绕着京城东大街走了一圈。
曾柔出身王屋派的事虽然康熙已经知晓,但却并未声张,对外只说曾柔出身江湖,到底出自哪一门哪一派却并没人知晓。
虽说康熙给曾柔抬了旗,但到底曾柔只是一个江湖女子,没有显赫的背景。在恭贺的诸大臣心中,曾柔不过是运气好,得了卫肖的宠爱,才有了抬旗的荣耀。
不过这抬旗也有高低贵贱一说,如同卫肖一般从一个汉人抬到了满洲正黄旗,那便是飞天,而抬到汉军旗,也不过只是多了一个奴才而已。在他们心里,哪一日曾柔色衰爱驰,便没有了用处。
是以大臣们虽然打着恭贺卫肖纳妾的名号前来,但大多数人都凑到卫肖和向氏面前,只余下小部分地位低下的官吏不敢上前。
而司徒鹤则是混在钱友等人之中,钱友在回京之后就带着人去了步军统领衙门上任。虽说他们是外来户,但统领衙门上下皆知钱友等是卫肖的旧属,谁也不敢为难,钱友等人在步军统领衙门的日子还算不错。今日,钱友与司徒鹤二人便是分担傧相。
花轿转回子爵府,卫肖便带着人出门迎接。子爵府的大门瞬间便被朝廷官员塞满,康亲王杰书、索额图、明珠三人站在卫肖身后,陪伴卫肖迎接新娘,给足了她面子。
要说这场面着实是有些过了,但卫肖心中对曾柔有愧,明知这般作为会惹来非议,还是亲自去找了康亲王等三人。
子爵府前,迎亲的车舆停下,新郎官卫肖立刻上前去掀轿帘,不想却被喜娘拍了下去。
喜娘道:“新郎官莫急,都到了你家门口,还怕新娘跑了不成。”
康亲王三人立于子爵府门前,身后是多隆等一众朝廷官员,听见喜娘的话,皆哈哈大笑。
卫肖知道心急,安下心来,一步步按着喜娘的指点,将曾柔从府门外迎进了大堂。
向氏作为明面上卫肖的母亲,自然是坐高堂,而曾柔一方的长辈却是没有。卫肖牵着曾柔,扶她站好,动作之间,触碰到曾柔的双手,却是有些颤抖。
卫肖轻轻附上曾柔握着红绸的双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今天是咱们大喜呢。”
话音才落,卫肖的双手上就出现了一滴滴水珠,那是...曾柔的泪!卫肖有些不解,“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了?”
曾柔摇了摇头,绣着金丝的红盖头随着曾柔动作晃动。
卫肖不放心,还想再问,却被一声“吉时到”给打断,她只得重新站好,等待拜堂。
钱友与司徒鹤二人分担傧相,唱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卫肖牵着红绸,引着曾柔下拜,一拜到底,卫肖忍不住偏过头去看曾柔,结果自然是看不到的。
对于卫肖来说,结婚这事前世今生加起来快四十了也是第一回经历,何况和她结婚的还是曾有过孩子的曾柔。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卫肖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跳动,分不清是成亲的喜悦还是忐忑。她忍不住去看曾柔,就是想从曾柔身上找答案,曾柔是否也如同她一般。
不过是三拜的功夫,卫肖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当第三拜拜下后,卫肖直起腰,那一瞬竟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她自康熙二年穿越以来,步步为营,处处小心,数次徘徊于生死边缘,耗尽心力游走于各方势力,数年之功才有了今日之势。她从一个妓子之女一路走来,到达这个帝国的上层,无论皇亲贵胄都对她恭敬有加,这其中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晓。
这一次,卫肖再也不想时时端着心事,思考这贺喜的大臣中哪一些可以为她所用,哪一些需要时时拉拢,哪一些需要时刻防范。她想在新房的那一方小小天地里,和曾柔一同过一个舒心的夜晚。
可惜,天不遂人愿,曾柔在新房中安坐,卫肖就被人扯着去喝酒。
多隆显得很是兴奋,扯着卫肖的袖子,大声道:“卫兄弟,今日是你大喜,咱们一定要喝个痛快!”
卫肖随着他,走到主席,端起一杯酒,对厅中众人道:“各位,各位同僚,各位朋友,今日多谢各位给我卫肖这个面子,我敬大家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下边一个官员道:“卫大人大喜,咱们敬卫大人。”众人闻言纷纷举杯,要敬卫肖。
多隆拦下众人,道:“各位,可不能再称卫大人了,该称卫爵爷才对。”
众官员反应过来,纷纷应和道:“是,是,多总管有理,该称卫爵爷了。”
照理说被人捧着该高兴才是,可众人的一声“卫爵爷”让卫肖不禁想起来原来的“韦爵爷”,心里总是觉得别扭。当下对众人道:“各位,卫肖封爵只因些许微末功劳,说起来也是惭愧的很,诸位切莫如此称呼,不然卫肖无地自容。”
向来在这种场合很少说话的明珠这时开口了,“爵爷这话不对,朝中勋贵虽有因功封爵,但更有承袭、荫封。天下皆知卫爵爷擒鳌拜,斗刺客,护卫皇上与太后安危,如此大功,卫爵爷难道当不起这一声称呼?”
索额图虽然与明珠不和,但这次却是意外地支持他,对卫肖道:“明珠大人说的有理,以卫爵爷的功劳若当不起这一声,那我索额图这承袭的一等公岂不是更该拿下?”
下边众人纷纷赞同,“是啊,卫爵爷功在社稷,当的起。”“不错,卫爵爷擒拿鳌拜便是大功,莫说还救了太后。”
卫肖见自己一句话竟惹来了这么大的反应,很是无奈,拉过康亲王道:“王爷,你看这?”
康亲王笑呵呵地道:“本王也以为诸位大人说的有理,卫兄弟,你莫要推辞了。”
卫肖道:“王爷,不是卫肖自命清高,只是...我未及弱冠便已居高位,朝中上下难免有人...虽然皇上对我信任有加,但如此举动未免太过张扬。王爷应知为臣之道中庸而已,卫肖不愿做那个出头之人。”
康亲王长于皇族,自然比常人更知晓中庸的重要,只是他想不到卫肖小小年纪,居然能宠辱不惊,心中不由又对她看重几分。“卫兄弟说的有理,既然你不愿意,那不让他们叫就是了。”
卫肖与康亲王相视一笑,“还是王爷仗义。”
多隆是最先提议的人,一直注意着卫肖,听到卫肖与康亲王的对话,多隆心中又有了一番计较。他举杯对卫肖道:“卫兄弟,你的见识可比我这个大老粗强多了,方才是我考虑不周,给你赔罪了。”
卫肖与多隆碰杯,“多大哥哪里话,你我兄弟,我自然知道你为我着想。”
前厅来的官员极多,这一番闹腾下来,气氛也算是打开了,一个个官员都来找卫肖敬酒,虽然有钱友等心腹替卫肖挡着,但卫肖还是被灌了个半醉。
好不容易借着尿遁逃离,站在新房门外,卫肖揉揉脸,努力使自己清醒一点,这才推开房门进去。
新房中很是安静,除了端坐的曾柔以外,伺卫的丫鬟和喜娘都规规矩矩地站着。这个喜娘是卫肖特意找来的,很懂眼色,见她进来,喜娘高兴道:“大人总算来了,大人今日可是新郎官,总不能让咱们新娘子久等了。”
卫肖笑了笑,“喜娘,你今天可是比我还威风了。”
喜娘也笑道:“大人说笑了,这拜堂成亲可是女人一辈子才有一次的大事,大人如此在意夫人,想来也不愿让夫人失望。”
卫肖挑了挑眉,这喜娘有点意思,不过今夜的重点可不是喜娘。“喜娘,接下来不是还有仪式吗?还不快些!”
喜娘道:“大人别着急。”一面说着一面指挥丫鬟拿来一个金秤杆递给卫肖。口里念道:“请大人用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卫肖拿着金秤杆,深吸一口气,一用力挑开了曾柔头上的盖头。今日的曾柔极为艳丽,卫肖与她相识至今,只见过她素日里淡扫蛾眉,而今日为着婚礼所上的清河妆更是衬的曾柔面若桃花,娇艳无比。
曾柔被卫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所见,屋中还有喜娘丫鬟,一时羞涩不已。以眼神示意卫肖,让她有所收敛,可卫肖与她默契不够,竟是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万幸喜娘是个有眼色的,将合卺酒递给卫肖,也打断她唐突佳人的举动。“新郎官,快喝了这合卺酒,之后这人就是你家的了,以后时时可见,免得相思~”
卫肖收回心神,手里端着酒傻兮兮地笑了两声。
喜娘看不下去,催促道:“二位新人,快喝合卺酒吧。”
卫肖与曾柔四目相对,两手相缠,杯中酒一点点被喝下去。合卺礼毕,婚礼这就算是完成,接下来便是那最重要一步了。
二人沐浴完毕,新房中就只剩了她二人。卫肖忽然伸了伸懒腰,打破一室寂静,“啊~累死我了。”
曾柔抿了抿嘴角,手却扶上了卫肖的腰,“今日...累坏了吧。”
卫肖笑笑,“不累,我高兴!”
曾柔道:“你今日做的这样大,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什么麻烦?”卫肖反问,“你我成亲,难道这事不够大吗?”
曾柔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毕竟你是要做大事的人。”
今日大喜,卫肖不想与曾柔说这些扫兴的话,当下揽了曾柔的腰,将她抱在怀中,“大事?今日确有一件大事要做,不过这件大事却要你我合力才能做成。”
曾柔红了脸,“怎么这般不正经,我与你说正事。”
卫肖正色道:“我也与你说正事,你难道忘了,我曾答应再给你一个孩子。”
这话一出,曾柔的身子顿了一顿,“你...你还记得?”
卫肖凑近她,呼吸间的热气打在曾柔脸上,“我一直都记得,从来不曾忘记过。”最后一个音节隐没于唇齿之间。
成亲神马的应该就这样了,也别求肉,没有肉。
关于更新:下周考四门,本学期课程三门,还有一科补考,早知道我已经补过一次了,不过...第一次考32,第二次考43,这个...有点难,但是今年必须所有的科目都要过,不然明年就死定了,所以更新应该在下周考完前都没了,各位多多包涵,等考完试一定补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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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劬劬庙堂高 侠女终正名(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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