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肖一噎,很快指着地上的宫女道:“那宁寿宫里的是咱们汉人的后代,她的父亲嘛,便是这位了。至于我是如何知晓的?师太莫不是忘记了我的师父,我师父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他老人家自然也进过皇宫。要不是师父发现了太后的秘密,又怎么会让我进宫来!”
卫肖讲的含糊不清,在九难听来,卫肖的师父陈近南夜探皇宫,发现太后乃是毛文龙之女假扮,二人合作,这才使卫肖进宫。而这话听在太后耳朵里却不是这么回事,卫肖的师傅可能就是苏荃,不过神龙教威吓太重,太后纵使心有疑问,也不敢说出来。
九难看着地上不知死活的宫女,对太后道:“这可是真的?”
太后是又怕又羞,这等隐秘之事被卫肖当众说出来,饶是她久在深宫,也觉得羞耻起来。“是,卫总管说的不错。不过,他…他是我父亲旧部的遗孤,当初我父亲被袁崇焕所杀,幸得有他接济我们。后来我执意要进宫,他也想法子跟了进来。”
九难对着地上的宫女挥了一掌,一股劲力向那宫女射去,那宫女直接翻了过来,正面朝上。那宫女身材极胖,一身旗袍在他身上紧紧绷着,动作之间,那宫女头上掉下一个东西来。卫肖一看,原来是宫女的旗头掉了。
“果然是个男子。”九难这时才信了几分,不过她又问道:“你既然流落民间,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武功?还有地上这个人,我看你们的武功同出一路,都是蛇岛的功夫。”
太后道:“公主有所不知,我进宫后只是低微的宫女,根本不可能近顺治皇后的身。后来,我这位…这位兄长进宫来寻窝,我才知道他投了神龙教,这些武功也是他教我的。”
九难道:“你方才向我连拍七掌,掌力阴沉,那是什么掌法?”
太后道:“我这位兄长说,这叫做…”
卫肖唯恐太后又要说谎话,惹恼了九难就不好了,连忙替她答道:“师太,那是化骨绵掌,当初我入宫时太后也曾想教我,可我有了师父,就没有随她学。”
九难似笑非笑,“你倒是乖觉,既已有了师父,便万不可另投他门。”
卫肖嘿嘿一笑,“我知这化骨绵掌十分阴毒,与我这般光明磊落之人大大的不符,自然不会去学的。”
这等厚颜无耻之话被九难自动忽略。
太后见卫肖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化骨绵掌,连忙辩解道:“这路掌法虽然阴沉了些,可却十分了得,天下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九难道:“不错,你的这门掌法练得确实有些火候,适才你向我拍了七掌,我也并没抵挡,只是将你七掌化骨绵掌的掌力,尽数送了回去,从何处来,回何处去。这掌力自你身上而出,回到你的身上。”又对着卫肖道:“所幸你并未习得这门掌法,不然我也会动手废了你。”
这可是大大的恐吓了,卫肖拍拍胸口,故作惊吓道:“幸好,幸好,不然给师太废了武功,我卫肖可不能侍奉师太左右了。”
太后给九难一番话吓得魂飞天外,趴伏在地,连连叩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这化骨绵掌虽然阴毒,可晚辈并未用它杀过人啊!”
九难道:“你方才还说杀了顺治的皇后,怎么现下却不认账了?”
太后命在旦夕,也顾不得什么了,指着卫肖对九难道:“那顺治的皇后是卫总管要我杀的,并不是晚辈的本意啊。”
九难朝卫肖看来,“是你要她做的?”
卫肖叹息一声,没想到毛东珠把她卖了,“是,原本太后留着顺治的皇后是为了逼她说出《四十二章经》的秘密,后来在五台山上康熙烧了一本《四十二章经》,经书已然残缺,留着她也是个祸害,所以我就让太后将她杀了。”
九难盯着卫肖看了一会儿,又向太后问道:“既然《四十二章经》的秘密已然无法知晓,你杀了顺治的皇后不是正好可以脱身?为何又要留在皇宫?”
太后泣声道:“晚辈又何尝不想带着女儿离开皇宫,可如今鞑子占据我汉人江山,晚辈国仇家恨未报,又如何能离开?”
九难闻言默默叹息一声,“也难为你了。”
太后泣道:“若有一日晚辈能看到我大明江山光复,这些便算不得什么了。”想了一想,又道:“晚辈在皇宫里日日见到皇帝,原本想拿住他,可…可晚辈势单力孤,实在是…”
九难道:“不怪你,顺治的子嗣又何止康熙一人,纵使你拿住康熙,便是杀了他又能如何,鞑子还是会另立皇帝。要光复大明江山,总要靠咱们自己才好。”
卫肖在一旁听见这话,眼珠子都亮了,这话不正是她在五台山上劝说九难的话吗,怎么她竟然都给记住了!
九难见卫肖两眼放光,直勾勾盯着自己,重重咳了一声,这一声夹着内力,卫肖只觉得一个响雷在耳畔炸开,立时移开了目光。
九难对太后道:“你如今假扮鞑子太后,又有卫肖在一旁辅助你,料想你在宫中定是安全无虞。这化骨绵掌太过阴毒,万不可再用了。我传你一项散功的法子,每日朝午晚三次,依此法拍击树木,连拍九九八十一日,或许可将你体内中化骨绵掌的阴毒掌力散出。自今以后,你只须一运内力,出手伤人,全身骨骼立即寸断,谁也救你不得了。”
太后闻听九难有法子化解她体内化骨绵掌的掌力,大喜,忙叩头拜谢,后又听九难说自己日后再也动不得内力,霎时间脸色惨白。
九难可不管她,对着卫肖道:“我才到慈宁宫,你就寻来了,看来你对这皇宫里的掌控已经到了极致。”
卫肖道:“师太,这可不是我要监视你,只是师太不带我来,我只有自己去寻师太了。”
九难面无表情,“你很机灵,但愿你能把这分机灵用到正道上。”
卫肖一时摸不着头脑,“师太,我虽然不是什么一诺千金的人物,可我的心和师太一样,都向着天下汉人。”
九难道:“那就将你的心思用到如何光复我大明江山上,有些事还是不要强求的好。”
卫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九难看出自己并不想光复大明了,面上却保持着镇静,信誓旦旦道:“师太放心,我必然会为了天下汉人舍生忘死。他日,等京城光复,我在正阳门外等着师太。”
九难垂下眼,“京城若是光复,我自会来此。”
卫肖挠挠脑袋,“是,是。只是若京城光复,咱们必是要去思陵告谒孝烈皇帝。师太要是独自前去,只怕孝烈皇帝地下有知也放心不下。”
九难听了,瞪她一眼,一甩袖子就要往外走。太后眼看九难离开,叫道:“公主请留步,我这位兄长给公主打了一掌,不知情况如何?”
九难道:“他只是给我震伤了经脉,没有大碍,你不必忧心。”说完大步出了慈宁宫寝殿。
慈宁宫门口,小毛子正守着,突然看见卫肖跟在九难后面走了出来,立刻跪下行礼道:“奴才给公主请安。”
九难在小毛子面前停下,盯着小毛子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你还真是忠心!”
小毛子不明其意,又不敢抬头,“奴才...谢公主夸奖。”
卫肖一看这情况,九难师太黑化成长平公主了,连忙解围道:“师太,我看这慈宁宫的值守太监宫女都倒在地上,万一巡逻的侍卫看见了,那就麻烦得很。所以我才让小毛子守在这里。”
九难这才将目光转移到卫肖脸上,“我倒忘了,你如今的本事可大了。”
卫肖听出九难话里有怒气,可她不知道九难到底在气什么,要是气她自作主张跟进皇宫,倒也不至于吧?“师太,您要是今夜离了皇宫,再来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您要不要去见一见陶姑姑?”
九难冷冷的盯着卫肖,一言不发。卫肖给她看的心里发毛,却实在想不出来九难到底生气什么,与九难对视一会儿,也不知怎的,卫肖心虚的低下了头。
身边两个大人物默然无语,小毛子可急坏了,他知道自己的主子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将有志反清复明人士围了进去,可眼前这位是大明嫡出的公主,是最正统的皇家血脉,要是两人闹翻了可怎么办?多年辛苦的布局难道就这样被打破吗?
正当小毛子愁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卫肖开口了,“师太,您要离开京城,我也要走了,此次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如就请去我那儿喝杯茶吧。”
九难道:“这茶...就不喝了,你府中还有家人等待,恐多有不便。只要你能光复大明江山,他日咱们必有相见之时。”
卫肖虽然想不起接下来与九难还有什么重要的剧情,但对于这位身世坎坷的公主殿下还是颇为怜惜。“师太,江湖上风雨坎坷,你虽然武功高强,但有些事情总有不便,我手下还有几个得用的人,不如就让他们跟着你,一路上打点食宿。”
“你的好意我知道了,只是出家人不重口腹之欲,这些却是不必了。”夜风吹来,九难身上的僧衣飘动,在月光照射下更显清冷孤寂。
卫肖皱着眉头,还欲再劝,九难忽然对她展颜一笑,卫肖登时愣了神,这空档,九难足尖轻点,飞身而起,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唯有一句话回响在卫肖耳边,“记住一定要光复我汉人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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