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头陀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不对，生怕卫肖生气，抢着答道：“白龙使请尽管吩咐，属下一定办到。”

“胖大师客气了。我只想问咱们神龙教的标记如何？二位可是一进京城就在九门留下了神龙教标记？”

胖头陀脸色一下就僵住了，当初他与陆高轩二人进京，对卫肖不是很信任，一进城沿途都做了标记。后来苏荃找来也是沿着这个标记。

陆高轩到底城府深沉，面不改色，“白龙使入教时间尚短，又不曾在神龙岛上住过，是以不曾知晓咱们神龙教的记号。”

卫肖勾着嘴角，“既然这样，那就请陆先生今日教一教我。”

陆高轩自然不能推脱，无奈之下将神龙教各种记号尽数说与卫肖听。

两个时辰之后，卫肖才算记全了神龙教的暗号标记，出了头发胡同，她又绕道护宝堂，将这两日的事情尽数交代给秦玉、李西华二人，又嘱咐他们送两粒豹胎易经丸的解药给陆高轩等。

等一应事情办完，已到傍晚时分，卫肖回府，同曾柔和向氏一起吃了晚饭，二人自回房间。

卫肖握着曾柔的手，“柔柔，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你在京里要照顾好自己。”

曾柔虽然早知卫肖要走，此刻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她自从委身卫肖，二人就是聚少离多，如今她们成亲也不过才几天，卫肖就又要离开，怎么能不让曾柔委屈。“你既然要做大事，万万不可以被儿女私情牵绊住。只要你有空能想起我...还在京城等着你，我心里就很欢喜。”

卫肖听了这话，一时心中酸涩不已，落下泪来，冲动的话语脱口而出，“我不走了，在京里陪你。”

曾柔伏在她怀里，强忍着泪道：“皇帝的圣旨已下，你又怎么能改变？再者你做的事是为了天下汉人，是大义，我又怎么能拖住你？”

卫肖忍不住收紧了怀抱，“你在京里一定要保重，我时刻记着你，你有什么事也要立刻告诉我知道，我会尽快办完事回来的。”

曾柔微微摇头，“我会好好在京里呆着，侍奉好娘，你不必为我忧心。”

卫肖更是愧疚不已，她自认穿越以来事事顺遂，各个与韦小宝有关的人物也处理的很是妥帖。唯有与曾柔之间的这一段情让她乱了手脚，那夜营帐中阴差阳错成就的这段姻缘倒成了她目下最为牵挂的。

曾柔拿出帕子，替卫肖擦干眼泪，“好了，你又不是不回来了，怎么还落泪了？”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顿住，“今日娘对我说...”话到这里，却又低下了头，不往下说了。

卫肖不明所以，“娘对你说了什么？”一想到向氏那个性子，该不会对曾柔说了她什么坏话吧？“柔柔，你千万别听娘的！她的话总是害我。”

曾柔双颊染上两片飞霞，轻声道：“娘才不会害你！娘她只是...只是...”

卫肖见她吞吞吐吐，问道：“娘她怎么了？”

曾柔横下心来，闭了闭眼，“娘说她想抱孙子了。”说完站起身来，进了内室。

卫肖楞楞看着自己空空的怀抱，方才她听到了什么，这是给她的暗示吗？

第二日，卫肖去了皇宫与康熙辞别，带了她去河南时的那一队骁骑营人马，两千余人浩浩荡荡自永定门出了京城。

行到沧州之时，卫肖下令在沧州城外的一个茶水摊旁休息，她正叫了骁骑营参领富春商议行路事宜，忽然有人来报，茶水摊上有人闹事。

富春怒道：“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竟敢扰了卫大人的清净！”又对卫肖请示道：“大人，要不要卑职去查看一番？”

卫肖道：“哪能劳烦富参领，让别人去吧。”

说着对自己身后的李吉道：“你带几个人去看看。”

李吉领命去了，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只是脸色有些怪异。

卫肖问道：“怎么，果真有人闹事吗？”

李吉犹豫道：“是一位姑娘，不过这位姑娘似乎是大人的故人。只是属下没有见过，不敢确定。”

卫肖一愣，李吉是她从五台山回来以后才跟在她身边的，要说卫肖的故人，只怕李吉一个都不认得。

正说话间，两个亲兵带了人过来，卫肖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只觉得熟悉异常。等那人走近，卫肖更是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相公！”才看清远处人影，那人就飞扑而来，紧紧抱住卫肖。

“双儿，你怎么在这儿？”卫肖回抱住双儿，给了李吉一个眼色。

李吉会意，将富春带了下去，又下令近处的兵士散开来。

双儿这才想起四周都是兵士，一下子红了脸，收回了手，在卫肖面前站着。

卫肖含笑看着双儿不住的搓着衣角，好一会儿才握住她的手，“好了，你再搓下去就把衣服搓破了。”

双儿虽然羞涩，但双眼却睁得大大的盯着卫肖的脸猛看。“相公，双儿终于见到你了。”

卫肖大大方方的让她看，“双儿，你不是在扬州吗？怎么到了这里？”

双儿闻言立即收回目光，忐忑道：“是娘...不，是老夫人让我来的。”末了又添了一句，“我...我在扬州时很想念相公。”

“老夫人？是我娘吗？”

“嗯，娘...老夫人思念相公这才让双儿来的，在扬州时老夫人天天念着相公呢。”

卫肖点点头，看着双儿道：“双儿似乎比以前长高了。”卫肖每月都会收到扬州来的消息，知道她娘在扬州过得很快活。

“真的吗？”双儿很高兴，不住的比划着，“似乎相公也长高了，以前相公只比双儿高这么多，现在都有这么多了。”双儿嘟着嘴，拿手比着记忆中卫肖的高度。

卫肖看的心里有些难受，“双儿，你...在扬州过得好吗？”

双儿答道：“双儿过得很好，老夫人对双儿也很好。”

卫肖握着双儿的手，看着双儿的笑颜一时不是滋味，“双儿，我不该让你一人留在扬州的。”

双儿笑着摇摇头，“双儿是三少奶奶送给相公的丫头，应该替相公分忧的。”

卫肖只觉得喉头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双儿笑道：“相公，你怎么变得多愁善感了？我在扬州听老夫人说相公小时候就算挨打了也不会哭呢！”

“双儿...”卫肖轻轻摇了摇双儿的手，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了，仿佛这时世上一切言语都无法表达。

双儿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相公今日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说着歪歪脑袋，“双儿这次上京可不仅仅是来看相公的，还要拜见少奶奶呢！”

这少奶奶三个字却是让原本的气氛一扫而空，卫肖扭曲着脸，不知道该给出一个怎样的表情。好半晌，卫肖才挤出一句话来，“双儿，谁和你说有少奶奶的？”

双儿笑道：“相公娶了少奶奶怎么自己不知道吗？”

“双儿，我...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柔...曾姑娘她和我的事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卫肖深觉双儿变得和去扬州之前不一样了，难道是被她娘带坏了？

“双儿明白，相公做事自有相公的道理。”

卫肖闻言立刻舒了一口气，看来双儿还是原来那个善解人意的双儿。

谁知双儿接下来道：“可是双儿很想见见少奶奶啊，双儿还没给少奶奶行礼呢！”

卫肖捂住脸，麻蛋，双儿绝壁是给她娘带坏了。“双儿，你是不是听我娘说了什么？”

“相公，双儿是你的丫鬟，拜见少奶奶是应该的。”

卫肖深深盯着双儿看了一会儿，确定她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双儿，我成亲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双儿依旧笑着，“这是好事啊，老夫人听到之后连夸相公有能耐呢！”

卫肖直视双儿的眼睛，“那你呢？你高兴吗？”

“双儿当然替相公高兴了，相公吃了那么多苦，终于有人可以照顾相公了。”这话虽然说的欢欣，可双儿却微微撇过脸去，不看卫肖。

“你只是高兴有人可以照顾我吗？”卫肖的口气有些严厉，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想好要给双儿找一个好人家的，可话出口却不是那个意思了。

双儿的笑容僵住，嗫喏道：“相公，你怎么了？有少奶奶，不是应该高兴吗？”

卫肖吐了一口气出来，“是，该高兴才对。”微微调整心情，卫肖问道，“双儿，你在扬州有看中哪家公子吗？扬州自古多才子，我听秦先生说有好几位有功名的才子都很喜欢你。”

秦玉确实对卫肖说了双儿在扬州的近况，可秦玉的意思是要卫肖在往福建的路上能去扬州看望双儿，毕竟他还是很看好双儿的。不过秦玉还有一点没有告诉卫肖，那就韦春花对那些所谓才子的评价，韦春花自从知道日日光临丽春院的才子们都是冲着双儿以后，便不让双儿陪她一起去丽春院了，用韦春花的话说就是“这些书呆子长了个方脑袋，想娶我们双儿，做梦去吧。”

双儿生怕卫肖误会，连声解释，“不是的，那些才子们都是去丽春院喝酒的，双儿只是个小丫鬟，怎么比得上丽春院的姐姐们。”她看看卫肖的脸色，觉得她不信自己，急得流下泪来，“双儿听相公的话，每天都只侍奉老夫人，那些公子们是他们自己要来的，我没和他们说话。”

卫肖心里自嘲，她有什么资格管双儿的私事。替双儿擦干眼泪，“好了，我又没说什么，看你急的。不过，你要是真有了喜欢的人，一定告诉我，我...替你准备一份大大的嫁妆，定不让别人看轻你。”

双儿摇头，“我这辈子都是相公的丫鬟。”

其实双儿这次上京还是韦春花看出双儿的不对劲来，韦春花的原话是“双儿，我家那个小崽子只怕在京里乐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去好好教训教训她，叫她别有了媳妇忘了娘。再说，我家的儿媳也不只京里那一个，你去和小宝一处，也好叫她别做了负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