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暗暗叹息一声,她故意延迟数日来杀鳌拜就是为了检验剧情,看来她成了韦小宝,这剧情也随着她的变化而变化了,也许这便是宿命吧!也不及多想,跟那老仆要了铁门的钥匙,赶紧让他逃命去了。小宝闪身进了铁门,将门锁上,又拔出匕首等待时机杀了鳌拜。
外面的人已经攻了进来,十来名侍卫被逼退到石墙前面。侍卫首领转头看到小宝已经进了石屋,也不多话,用力捏了捏手中的钢刀,大喊:“援兵马上就到,弟兄们坚持住!”
十余名黑衣人一拥而上,只片刻功夫侍卫们就伤及大半。黑衣人中分出四人,冲向铁门,其中有一个黑衣人看到小宝在里面,立即大声喊道:“里面有一个小孩,还有…鳌拜!是鳌拜!鳌拜在这里!”四人立即拿起刀来砍向铁链,但那锁门的铁链极粗,四名黑衣人拿刀砍了数下也不见成效。这会儿功夫侍卫们已经死伤殆尽,余下的黑衣人纷纷涌到铁门边上,一名似乎首领的黑衣人喊道:“都闪开。”说着走到铁门前握住两根铁格,一发力,只见那两根铁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弯曲。直到将铁格间拉出一个可容人通过的大小,那黑衣人才停了下来,他指挥一个身量相对瘦小、手拿钢鞭的黑衣人让他钻过去。那黑衣人艰难的钻过一半就听到外面铜锣声,呼喝声,兵刃击声响成一团。
鳌拜在前,天地会在后,小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鳌拜给药的疯疯癫癫,胡乱冲撞根本近不得身。小宝只能龟缩在墙角,不敢动弹。
这时那黑衣人正从铁格中钻出来,鳌拜连手铐带铁链往他头上猛力击下,这黑衣人登时脑浆迸裂而死。小宝看的惊骇不已,窗外众黑衣人大声呼喝,吸引了鳌拜的注意力,鳌拜举起手铐铁链,往铁门上猛击。这下恰好将后背露了出来,小宝知道机不可失,提起匕首,猛力向鳌拜后心戳去。鳌拜服药后神智已失,浑不知背后有人来袭,小宝匕首戳去,他竟不知闪避,波的一声,匕首直刺入背。鳌拜张口狂呼,双手连着手铐乱舞。小宝顺势往下一拖,那匕首削铁如泥,直切了下去,鳌拜的背脊一剖为二,立即摔到。
门外一众黑衣人霎时之间都怔住了,似乎见到了世上最稀奇古怪之事。三四人同时叫了出来:“这小孩子杀了鳌拜!这小孩杀了鳌拜!”刚刚那似乎首领的黑衣人道:“咱们一齐动手,撬开铁门,进去瞧个明白,是否真的鳌拜!”当下便有二人拾起钢鞭,用力扳撬门上铁条。
这时两名王府侍卫冲进室来,黑衣人首领迎了上去,挥动弯刀,将那二人一一砍死。一名黑衣人提起□□,隔门向小宝不住虚刺,令她无法走近伤人。过不多时,铁格的空隙扩大,一个黑衣瘦子说道:“待我进去!”话音刚落就从铁条空隙间钻进囚室。
小宝虽知他不会伤害自己,但情急之下还是条件反射般拿起匕首向他刺去。那瘦子举刀一挡,嗤的一声响,单刀断为两截。那瘦子一惊,手中断刀向小宝掷出。小宝低头闪避,双手手腕已被那瘦子抓住,顺势反到背后。
瘦子单手将小宝提起拎到铁门边递了出去。另一个黑衣人接住她,将刀架在她颈中,喝道:“不许动!”小宝知道自己反抗不过,也不想反抗,安安静静的做一个俘虏。那瘦子将小宝递出去之后,又将鳌拜的尸首拖到门边,抓住鳌拜的辫子,提起头来,那黑衣人首领一看,立即道:“果真是鳌拜!”瘦子想将尸首推出门外,但铐镣上的铁链牢牢钉在石墙之中,一进无法弄断。瘦子拿起小宝的匕首,嗤嗤四声响,将连在鳌拜尸身上的铁链割断了。门外的黑衣人们合力将鳌拜的尸首拖出,但鳌拜身形粗犷,铁格的空隙太小,无法将鳌拜的尸首拖出。
这时屋外又进来一个黑衣人,连声道:“官兵来了,屋外都被围起来了!”黑衣人首领下令道:“割了鳌拜的首级,这孩子也带走。咱们冲出去。”众人齐声应答,向外冲出。一名黑衣大汉将小宝挟在肋下,冲出石屋。小宝给夹带到屋外,只听得飕飕声响,箭如飞蝗般射来。康亲王府中二十余名侍卫不住放箭,康亲王提刀亲自督战。众黑衣人为箭所阻,冲不出去。黑衣人首领一手提着鳌拜首级,一手提着钢刀,叫道:“跟我来!”
康亲王见到鳌拜首级,知他已死,又见小宝被刺客拿住,大叫:“停箭!别伤了桂公公!”王府弓箭手登时停箭。
黑衣首领见状打了个手势,那些黑衣子高声呐喊,分成两路冲出石屋,一路朝康亲王冲去,与防守侍卫打成一团,另一路趁乱逃出了王府。
小宝被大汉挟在肋下飞奔,只听得街道上蹄声如雷,有人大叫:“康亲王府中有刺客!”正是大队官军到来增援。
一众黑衣人奔入王府旁的一间民房,闩上了大门,又从后门奔出,显然这些人干事之前,早就把地形察看明白,预备了退路。在小巷在奔行一程,又进了一间民房,仍是从后门奔出,转了几个弯,奔入一座大宅之中。各人立刻除下身上黑衣,迅速换上各式衣衫,顷刻间都扮成了乡家模样,挑柴的挑柴,挑菜的挑菜。
一名汉子将小宝用麻绳牢牢绑住,再用破布将她的嘴堵住。又两名汉子推过一辆木车,车上有一只大木桶,将鳌拜的首级和小宝装入桶中。小宝还未反应过来头上骨碌碌倒下一桶大枣,瞬间将她淹没,桶盖盖上,什么也瞧不见了。跟着身子晃动,料想木车推出大门。枣子之间虽有空隙,不致窒息,却也呼吸困难。小宝定定心神,尽量不要让自己去想鳌拜的首级,她知他们是要将自己与鳌拜的首级带回天地会,如此她今日就要见到传说中的陈近南了。
木桶外传来辚辚车声,小宝仔细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反复推敲了见到陈近南时说话的语气声调。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宝只觉得木桶原来的颠簸不再,又过了片刻,车声也不再传来,车子停了下来。却没有人放她出来,让她留在枣子桶中。过了大半天,栆桶中空气不甚新鲜,小宝有些昏昏欲睡,但想到这桶中还有鳌拜首级立时又清醒了。
忽听得豁啦一响,桶盖打开,有人在捧出她头顶的枣子。小宝深深吸了口气,大感舒畅,睁开眼来,只见黑沉沉地,头顶略有微光。有人双手入桶,将她提了起来,横抱在手臂之中,旁边有人提着一盏灯笼,原来已是夜晚。抱着她的是个老者,神色肃穆,处身所在一是一个极大的院子。那老者抱着小宝走向后堂,提着灯笼的汉子推开长窗。但见一座极大的大厅之中,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少说也有二百多人。这些人一色青衣,头缠白布,腰系白带,都是戴了丧,脸含悲愤哀痛之色。大厅正中设着灵堂,桌上点燃着八根极粗的蓝色蜡烛。灵堂旁挂着几条白布挽联,竖着招魂幡子。
小宝看着屋内,知道他们这是为死去的堂主祭奠。那老者将她放下,左手抓住她肩头,右手割断绑住她手脚的麻绳。小宝在枣桶里呆的久了,双足酸软,无法站定。那老者伸手到她右肋之下扶住。小宝别扭至极,但又无计可施,只能任他扶着。
一名中年汉子走到灵座之侧,说道:“今日大……大仇得报,大……大可你可以眼闭……眼闭了。”一句话没说完,已泣不成声。他一翻身,扑倒在灵前,放声大哭。厅上众人跟着都号啕大哭。
小宝看着厅上众人哀伤一片,心底微微有些不屑,她虽是个女子,但这些年以来每日所面临的死亡压力早已让她明白哀伤和泪水都是无用的,所谓悔意不过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凭吊。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人丛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上祭!”一名上身**,头缠白布的雄壮大汉大踏步走上前来,手托木盘,高举过顶,盘中铺着一块细布,细布上赫然放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小宝看着那颗人头险些要吐出来,在木桶里看不见也能催眠自己忽视,但此刻见到方才与自己相处的是这么一个恶心的人头,小宝只觉得胃内翻滚起来。那大汉将木盘放在供桌上,扑地拜倒。大厅上哭声又振,众人纷纷跪拜。她身后老者拉着她一同跪下,小宝再不愿也只能被强逼着跪了一回。
众人哭了一阵,纷纷起立,一个高高瘦瘦的老者走到灵座之侧,朗声说道:“各位兄弟,咱们尹香主的大仇已报,鳌拜这厮终于杀头,实是咱们天地会青木堂的天大喜事。今日咱们大闹康亲王府,杀了鳌拜,全师而归,鞑子势必丧胆,于本会反清复明的大业,实有大大好处。本会各堂的兄弟们知道了,一定佩服咱们青木堂有智有勇,敢作敢为。”
众汉子纷纷说道:“正是,正是!”“咱们青木堂这次可大大的露了脸。”“莲花堂、赤火堂他们老是自吹自擂,可哪有青木堂这次干得惊逃诏地!”“这件事传遍天下,只怕到处茶馆中都要编成了故事来唱。将来把鞑子逐出关外,天地会青木堂名垂不朽!”“什么把鞑子逐出关外?要将众鞑子斩尽杀绝,个个死无葬身之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精神大振,适才的悲戚之情,顷刻间一扫而空。
小宝看着这群江湖义士的做派,心里不由得有些了然为何他们会被康熙一网打尽。不过打退几十名侍卫而已,何况还有自己做挡箭牌,有什么好自吹自擂的。看来这群江湖人士也天真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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