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在开往郊区的火车上,李谦谦挨着窗边坐着,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眼睛却望着某处不动。

车内车外尽是喧闹声,硬是不厌其烦地拼了命往人耳朵里挤。

但李谦谦似乎关闭了任何通往耳朵深处的通道,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经过一夜的沉淀,她已经冷静下来了,这时头脑也出奇得冷静。

经过思索,她内心已经清楚明白地陈列出目前摆在面前的难题以及自己仅剩的可用资源。

一是外债未清,随时有人上门讨债;二是如何维持自己的生活,并且能够恢复原样,前者简单,随便找份工作,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她清楚地知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保持温饱不是她想追求的生活。

目前学校是回不去了,唯一剩下的就是爷爷的乡下的旧屋和田地了,是父亲仅剩不多的良心。也或许是他忘记了,这将成为自己白手起家的唯一资本。

想到这,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明朗起来,只有有一只鸡,那就可以鸡生蛋,蛋生鸡,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也就离发家致富不远了。

此刻,李谦谦的内心已经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就等着爷爷乡下的资产也灌溉了。

火车兜兜转转到了一处停了下来,李谦谦拉着行李从车上下来,随着人流往站外走去。

初来这陌生之地,心中不免忐忑,她四处打量,像极了刚进城的乡下人。

走到站外,火辣辣的阳光照在脸上、身上,李谦谦无处躲藏,只能眯着眼睛看向远方。

这里的太阳都似乎比城里的还要大,视线尽头,蓝色的天空与墨青色的远山相连,这是她在城里不曾见过的广阔天地。

四周没有高楼大厦,目及之处是一望无际的平坦。

没有遮住天空的高楼,没有川流不息的车辆,过个没有人行道的马路,李谦谦都步步为营,甚是不习惯。

手机上的地图显示已到达目的地,但爷爷的旧屋她是没有看到,这意味着剩下的路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幸运的是,这里的路是水泥路,至少跟外面城市的钢筋水泥有点接轨。

想致富,先修路,李谦谦瞬间有点信心了。

要是这是最原始、最古老的泥土路,她干脆在这里找个尼姑庵,修行得了,还想致什么富?简直白日做梦。

李谦谦顺着水泥路往前走去,前方道路两旁是密密麻麻的树丛,倒是提供了不少凉意。

没走几步,李谦谦已经汗流浃背,路上硬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这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还是这是一个无人村。

这深山老林里要是自己一个人住着,那还真是挺害怕的。

刚盈满的信心此刻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股脑儿又全都流了出来。

走得脚趾发痛后,李谦谦终于看到了希望——炊烟。

她用衣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红彤彤满是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越发沉重的行李箱此刻也如李谦谦的脚步一般,变得轻盈起来。

在拐过几个被树丛挡严的弯后,李谦谦见到了零星分布在山里的房子。

稀稀疏疏的,就像老年人的头发,仿佛风一吹,都会全部散落,随风飘走。

黑瓦红砖白墙的建筑,是这里统一的颜色,而这颜色毫无规律秩序可言,白色的墙皮从红砖上脱落下来,一些落在墙角,一些变成尘埃,被风吹走,红砖裸露在外。

不像大城市里小区住宅死板无趣的整齐化一,这里的房屋虽然破旧,但是造型不一,每一幢都有它独特的特色。

有几幢维持着古老的模样,有几幢已逼近现代的风格。

屋与屋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树立着几处电线杆,和卫星天线,这让人看着怪不安全的。

古老的乡村特色与现代城市化的发展在这里激烈碰撞!

扫视一圈后,李谦谦走近一处房屋,想探头瞧瞧这家人家的门牌号。

“内喂宁?”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把李谦谦吓了一大跳。

她定睛一看,只见模糊不清,碎裂之处贴着旧报纸,玻璃窗后露出一双眼睛。

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要是晚上,这一吓,定是三魂不见七魄。

李谦谦惊魂未定之间,对方又说了一句“内喂宁啦?”

李谦谦凑近,“你说什么?”

“内自啦个劳做滴树啦?”

李谦谦露出一脸疑惑,不过她很快明白过来,对方讲的是方言?

她摇了摇头,“我听不懂。你可以讲普通话吗?”

对方瞪了她一眼后,迅速“嘭”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李谦谦吓得往后一缩,她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友好。

“这里的大多老人都讲方言,听不懂普通话的!”

听见普通话,李谦谦像是找到了亲人般亲切。

寻着声音,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老伯从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身上斜背着一个包,手中拿着一个竹笠,看样子像是要外出。

她欣喜地上前几步,“老伯,我今天刚来这,对这里不熟悉,也不认……”

“我没功夫跟你唠嗑,我忙得很!”说完就要离开。

刚以为遇见了亲人,下一秒就立马被下了逐客令,这让李谦谦心中越发的委屈。

但她马上收住情绪,要想成功就得脸皮厚,她继续追问道:“那你知道这里8号屋子在哪吗?”

老伯脚步顿了顿,“都有门牌号,你自己找。”随后就大步离开了。

没想到这里的人都这么不友善,这是李谦谦对这里的初印象。

她环顾左右,没见到人,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她抬头扫视着眼前屋子的正视图,终于在大门上方见到一个长方形的铁片,铁片上刻着2号的红色字体。

她再往旁边那家看去,在几乎相同的位置,她看到了同样的铁片门牌,上面写着1号。

那顺序就是东西向排列,面对房子,左手边数字大。

根据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方位口诀,一般人家都是坐南朝北,那就应该往西走6家。

然而让李谦谦始料未及的是,房子并不是整齐排列,而是参差错落,毫无规律可言。

她走了两家之后,就发现旁边是一块空地,其他的房子都在不远处七零八落地分布着,有的在半山腰,甚至更高。

难不成她得把这里所有的房子都找一遍,这样找到天黑都找不到。

车到山前必有路,她也只能抱着试试的态度,摸着石头过河了。

在走了一段路程后,她看到一片农田,惊喜的是农田里还有人在劳作。

她走到泥泞的田埂上,一步步艰难地靠近,因为前几天刚下过雨,泥土松松软软的,李谦谦的鞋子上已经粘满了泥土。

田里到处都是水,她可不想下去,于是隔着老远,朝他们招手。

田里几个佝偻着背的男人直起身来,抬头向这边望过来,黝黑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请问,8号房子在哪里,怎么走啊?”李谦谦隔着半亩水田大声喊到。

幸运的是,对方接受到了她的信号,并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男人淌这泥水走近,一双大脚站上田埂,卷到大腿的裤管下,全沾满了泥水。

他弯腰拿起放在田埂上的水杯,哐当哐当喝了好几口,喘了好几口气后,开口道:“内港兑树啦?”

面对方言,李谦谦是一窍不通,她指了指远处的房子,然后用手竖起八根手指。

男人对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对她的比划,不禁皱起了眉头,“外头来的?”

李谦谦终于听懂了一句跟普通话非常像的方言,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着李谦谦的反应,男人估摸着她听不懂方言。

“内要寻喂宁啦?”

“房子?”李谦谦想了想,找了个方言与普通话听起来差不多的词。

“哦哦,房子。”因为不确定男人指了指远处的房子。

李谦谦用力地点了点头。

因为终于获得了可以沟通的语言,两人都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

李谦谦趁热打铁,再次竖起了8根手指。

男人斟酌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李谦谦的意思,他指了指远处被掩映在树丛后的房子。

李谦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依稀可以见到树丛后房子的轮廓。

她欣然表示感谢,在转身离开之际却见男人腿上血流不止。

她大惊失色,指着男人的小腿,并立马翻找包里的创口贴。

男人却不屑一顾,操着方言“没事,蚂蟥罢了”,顺着小腿用手一撸,几条又肥又大的虫子沾着鲜血盈满掌心,随后就被扔在了田埂上。

李谦谦被震惊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前上学的时候,一只幼小的蜘蛛都能喷上半瓶杀虫剂,一只蟑螂更是能让整个宿舍的男生失声尖叫。

如今,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紧接着,李谦谦朝着男人手指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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