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话还真扎人疼啊。”赤红霄的话音里遍是哭腔，“婳伊，还有没有……不如你都说了，这样没准我就聪明了，会知难而退了……”
“你！你真是无可救药。”
沈婳伊闻罢思索了片刻，继续在她耳畔说：“你不是说赵万熠其实很少让你离开他身边吗？你也很少离开洛州，而他当初把你派去静海县打听消息时，那是他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他就是想看看你会怎么做，会不会真的供出金光门，把真的情报全都告诉他。”
“结果你是怎么做的？你非但没想着回去，还跟我跑去兴济，还让安晓生知道了你的行踪和意图。赤红霄，你在赵万熠那儿早就没有可信的余地了，是我一步步栽赃陷害了你，他杀你都是应该的。”
“还有吗？婳伊……”
“你！”沈婳伊深深地叹了口气，“多的是，你这个蠢女人。但我懒得跟你说了，你的血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真晦气。你把伤口的血止住了再问我。”
沈婳伊话音未落，赤红霄突然像发了狠一样按住了她的头，把她的唇瓣往自己的唇边送。她没顾上自己身上的伤口，只自顾自地深吻了她许久。
沈婳伊没有抗拒挣扎，她的话想必还在脑中思索，但赤红霄多的是话想问她：
“既然都是算计，既然你一早就打算陷害我。那当年在静海县，我中了毒镖被人追杀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舍下接你的人前来救我。”
“你好歹救过我两次，还点恩情罢了。我给你点小恩小惠，你还当成宝一样，给你煮顿古董羹，你居然直接被我感动哭了。
赤红霄，你活得真可怜，你是多没人爱啊，我当年看到你哭的时候，心里一直都在笑话你。”
“沈婳伊，你真是坏蛋。这世上最大的坏蛋，谁有你坏。”赤红霄哭得身子都颤抖了起来。“那你之后对我说的所有话，给我的所有情谊都是假的吗？都是你逢场作戏，觉得说来就可以利用我的真心……”
“是，你信了只能代表你蠢。你现在都知道了，可以从我眼前滚了吗？”
“沈婳伊，你不了解我啊。”赤红霄说着便把那沾了血的珠钗又递到沈婳伊的手里，“你招惹我时就该知道，我赤红霄一向爱把别人的好意当成宝。
我从来没被好好爱过，每次都只能自己学着去爱别人，求别人对我好一点。你可以觉得我没出息，没底气没尊严，但我的出身让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要来这钱财权势有何用，你以为我在乎你给我的宅子。”
“我赤红霄就是被情爱牵着的，我的心意全被人背弃，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既然是坏人，不如你直接杀了我，反正我不会让别人给我报仇。
我死前抱过你、亲过你，能死在你身边就够了。既然你这么坏，那送我最后一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你！赤红霄！你无可救药！你蠢笨至极！”沈婳伊被她这番浑话气得全身发颤，“你听了实话你怎么还不滚！这世上除了情爱外还有那么多事值得你做！
还有那么多人值得你去爱去等！你就想死在我这样的人手里？我看不起你！”
赤红霄听罢后不为所动，反而无所顾忌地直接躺在了她怀里，一副从容赴死的阵仗：
“沈婳伊，你不是说你是坏人吗。坏人向来是不讲道理的，真正的坏人此刻就应该成全了我才对，正好还可以给你省了套宅子。”
“赤红霄，你无赖！”
沈婳伊特别想把她从自己怀里赶走。但她的手脚早就被绑住，怎么挣扎都没能赶走赤红霄。
“你不动手也可以，我可以自己动手死在你怀里。”
“混蛋！混蛋！你给我滚去治伤！滚去治伤！”
“婳伊，你急什么。你个坏蛋怎么自己急了。”
赤红霄对着她那着急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给沈婳伊气得差点没晕厥过去。
“婳伊，你知不知道，你虽然缜密聪慧，但是演技差得要死。”赤红霄伸出手拍了拍她气得通红的脸，“我赤红霄不是没被人用虚假的情爱骗过，是真情还是假意，我看得出来。”
“你也许觉得之前跟在赵万熠身边的我笨的要死，那不是因为我真的被他所骗，而是我自欺欺人。我想要那么一点人情温暖，哪怕是假的。
婳伊，你之前同我的许诺，和你现在气急败坏的模样都在告诉我，你对我的情意是真的。不要骗我，你其实骗不了我。”
“我真是受不了你，你怎么跟话本子里的女娘不一样！普通的女娘要是听了负心人说这话，就算不急着想给一巴掌，也会自己伤心地跑掉，怎么会像你一样留下来当无赖！”
沈婳伊几乎是妥协了一般，激动地骂完她之后只得好声好气起来：“就算是我服了你行不行，你去治伤行不行。你把伤治好了再来行不行……”
“好啊，除非你跟我说，你其实很关心我受伤流血，你心里很爱我……”
“赤红霄，你无赖啊你……”沈婳伊对着她那满脸无所谓的样子哭成了泪人，也不知那泪水里有几分是伤心的，有几分是被她气的。
“婳伊，你还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我？”赤红霄满是认真地抚摸着她的脸。
“没了，没有了行了吧！”
这下二人转眼间似乎调换了位置，赤红霄一脸平静，只剩沈婳伊一个人气急败坏地陷入在自己的情绪里。
“我当年本来想同你一起去京城，你也愿意跟我去京城。我们明明好好的，要不是因为赵万熠找来了……”沈婳伊抽抽搭搭地说。
“我当年本来也想要直接设计杀了赵万熠的，但是我不敢。因为我当初问你你要选谁，你怎么都答不上来，我在想你是不是还对赵万熠存有恐惧与情感。
如果我真的杀了他，我只怕，赤红霄会恨我一辈子。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自己设计跑了，一个人在外头躲了三年，都不敢来找你……”
“婳伊，我当年答不上来，是因为你真的在为难我啊。”赤红霄无赖劲儿也不耍了，直接起身复又把她揽进了怀中。
“你知不知道，世上万千的选择，只有有能力的人才能做。而我当年不管是什么选择，都没有能力选。我什么都做不到。是我没用。所以三年来，我都只能挣扎在失去你的遗憾里……”
“我对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不光当年在青刀门里陷害你，还说谎话骗你我死了。碧纹回来时跟我说，你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就死了，红霄……”沈婳伊哭着依偎在她怀里。
“我对不住你，早就没脸见你了。呜呜呜……我不配……我不配赤红霄的真心，我巴不得你忘了我，我这样的坏人就该孤独一世，一辈子都得不到赤红霄的原谅。
赤红霄就该去再找一个不会骗她、不会陷害她的人……”
“确实，话本子里负心人的下场好像总是这样。不过婳伊，我们不是胡诌出来供看客满意的假人。我舍不得让你孤独一世，我舍不得。
你既然觉得对不起我，给我宅子后一个人躲起来有什么用。你该知道我赤红霄不会再爱别人……”
“你若真心有愧疚，不如换个方式。”赤红霄抱着她的力道更深了几分。
“婳伊，当年我就说过，不论我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想有娶你的能力，让你不再吃苦，能在我身边安稳一生。我知道我眼下也许并不算有多强，可现在我多少有一些能力了。婳伊，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说什么都行，说什么我都答应行了吧。”沈婳伊依旧在她怀里哭得发抖，“红霄，赶紧去治伤好不好，不要在我面前受伤流血。呜呜……红霄……”
“没事没事，不严重不严重。”赤红霄拍着她的后背宽慰她。
“可是！方才明明扎得那么深，还流了那么多血！”
“我赤红霄刀尖舔血的日子过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一点心眼也没有。我今天本来就穿了软甲，而且划的伤口是特地挑了位置的，那位置有东西隔着，其实扎得很浅的。”
“那血呢？”
“假的。”赤红霄云淡风轻地对着她笑了起来。
“沈婳伊，就许你骗我，不许我骗你吗？这么点小伤，方才我们谈话的时候早就自己愈合了。是你关心则乱，这么久了都没反应过来。你真笨诶，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能被这点伎俩瞒这么久的人。”
沈婳伊被她的话呛得泪水瞬间止住了，直接愤愤地锤打起了她的胸口：“赤红霄！你心眼子比鬼还多！比鬼还多！”
她锤她的力道很轻，赤红霄紧紧地搂住了她：“婳伊，既然所有的事情都谈开了，那就不要走了好不好。婳伊，我今后还想叫你夫人。不是别人的夫人，是我赤红霄的夫人……”
“赤红霄，我眼下可有一堆烂摊子事。你想娶我，今后有你麻烦的，你可得想好了。”
沈婳伊看向她时，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对着她很是正经地说：“不仅我嫁你，你也要嫁给我！我可不接受只有我穿嫁衣，我也要看赤红霄穿着嫁衣，嫁进门来做我的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