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续奔忙了多日后,今年七月二十的万寿节总算是到了眼下了。
天子寿辰全国皆会放假三日,以图与天同乐。京城内的主要街道亦会被匠人们用各类彩画与布匹装点得绚丽多姿,四处歌舞升平。
天子开心过寿辰,民间百姓则开心自己能蹭着这喜气多享几日休假,以及借个由头在各样庆贺中热闹一番。
过节前的这阵子众人皆忙坏了,哪怕肯干如赤红霄这般的人,到了万寿节当日,也真是一点干活努力的心思都没了。
沈婳伊在这点上同她不谋而合,以至于万寿节当日,许多百姓都上街出游时,两人只赖在房内,瘫在床上不想起身。
“唉,这假休得可真短呐。前阵子人都忙坏了,今天突然一口气松下来,反倒跟散了架似的,怪不适应的。”
外头天光已经大亮,赤红霄虽想让自己好生休息一番,但眼睛却出于习惯在卯时四刻就自动睁开了。
虽然醒得早,但她并没有早起的心思,因而只干躺在床上抱抱夫人,肆意且珍惜地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休假。
直到沈婳伊转醒时,她才意识到赤红霄早就搂着自己手脚不老实许久了。她笑着抚摸她,赤红霄黏着她时十分感慨地在她耳边呢喃着:
“夫人好可爱哦……”
“红霄,你是怎么做到越久越黏我的。”沈婳伊对着她这黏人阵仗几乎是有些不可思议。
她听闻的大部分话本戏曲,但凡是涉及情爱的,基本只终结在终成眷属的大婚之日。若要扯上之后,好的便是两人喜得贵子,坏的便是两人时日久了矛盾渐生、相看两厌。
翻来覆去全是这般。她知道她与赤红霄走不了戏曲话本中常有的好结局,而性子又恰巧多忧多思,因而总是时不时担心与她走向坏的结果。
但如今这大半年处下来,赤红霄对她的情爱非但没有削弱,反而越久越深,简直让她惊奇。
沈婳伊的心里疑窦丛生,终是忍不住又多问了一遍:“红霄,你是怎么做到越久越黏我的。”
“因为我爱夫人呐。”
“只是因为这个?你不会觉得对着我久了后,没有初见的新鲜了吗?”
赤红霄听到这儿只正经了神色,很是担忧地反问她道:“嗯?夫人怎么这样问,难道是对着我也开始没新鲜感了吗?”
“我怎么会在意有没有新鲜感这回事,人又不是凭新鲜过日子的。”沈婳伊笑着安慰她。
“与人携手一生,自然是越熟识才越安心,时日越久才越安心。尽管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世人总说,伴侣在一起久了若无孩子,那总会……”
赤红霄连忙打断她:“干嘛要管世人怎么说呀,男女间才会有孩子呢。世人说的那是男女之间,不是女子之间。”
她笑着安慰她:“我与夫人想的是一样的,与爱人当然是越熟识才越安心、越久感情才越深……”
“话虽这般说,但你对着我的身子不会习惯到腻的?毕竟你可不仅是心上安心了,简直是成天巴不得黏在我身上。”
赤红霄略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神色迷茫自然地就跟在解释世间的太阳为何会东升西落一样:
“可是夫人是我的呀,我每天都能随意亲热,当然越久越稀罕了。我要是不让自己越来越稀罕,难不成我寻别人去?
哪家姑娘愿轻易与我做这般事啊,这多冒犯人家,何况我也不想把自己的身子给人随便瞧了去,是男是女我都不乐意。”
沈婳伊依偎在她怀中,听赤红霄最后总结了一句:“再说了,随便在外沾花惹草,作为女子这多不守妇道……”
沈婳伊噗嗤一笑,在她怀中笑得几乎发起抖来:
“看来你是真记挂着要守妇道呢,与女子在一处都把它当金科玉律奉着。我跟你就不一样了,我一向不守妇道的,这妇道谁爱守谁守去。”
“你不守妇道,你还想着跑哪儿去啊。”
赤红霄连忙把她拢在了身下。沈婳伊没回话,只是贴着她的身子兀自在笑。
她因笑而颤动的身子像是活泼生动的波浪,一簇一浪地舔舐贴近着她的肌肤,一阵一会又溜走了,反反复复。赤红霄从她的反复当中咀嚼出了朝三暮四,很是难过地哀嚎着:
“呜呜……你个坏女人!除了跟我你还想跟谁睡啊!你三心二意要去外面找新的是不是,我知道了你是嫌我了……”
沈婳伊对着她那撒娇的模样,居然狡黠地生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是啊,毕竟外面的人可多呢,男男女女他们都稀罕我……”
她话未言尽,赤红霄的哀嚎声就把她的话音给盖过了。沈婳伊见她哭的动静大,赶忙话锋一转道:
“不过他们都没我家妻君好,没我家妻君可爱。”
“你胡说!外面人可多了,我本来就不是最好的。”赤红霄摆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夫人你生了比较之心,谁对你更好,你就要去选谁。你三心二意,不守妇道了……”
“没有没有……”
沈婳伊亲热地安抚了她好一阵子,说了好多腻歪话才稳住了赤红霄。她依偎在她怀中,玩笑话也不开了,只是一脸认真道:
“红霄,只要你不变心,我沈婳伊自然也不会。这是你我之间的许诺,跟那些君子所许的生死之誓一样重要……”
赤红霄照旧在委屈:“但夫人你那样可爱那样好,就算你没心思,外面的人也会争着抢着要亲近你啊,你但凡比对一下……”
“我的生意、我的底细,你是知道得最清楚的人。”
沈婳伊正经道:“我沈婳伊再如何胡闹,也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胡闹。我与你的利益紧紧捆在一处,与你越捆越深,便是我的承诺。不要负我,红霄……”
“夫人,你这样说还差不多。”赤红霄听到这儿才彻底安稳了下来,但终归是有些心有余悸。
“但我还是不放心,外头豺狼虎豹太多了,他们都有好眼光,知道夫人是最好的。我若不再强点,他们还要跟我抢……”
沈婳伊被她逗笑出来,打趣儿地戳了戳她的脸颊:
“以后再也不吓你了,稍微一逗你就禁不住吓。好好好……我从此都信你,信你哪怕与我待久了,也只会越来越喜爱我,永不负我……”
“红霄,也许不是因为你可能会负我我才忧心,而是我自己就在忧心,这结不在你这儿,而在我这儿……”
沈婳伊品尝出其中端倪后,不由得忧虑地叹下口气:“我总是不安心,总要时不时把这事儿拿出来试你,你一定觉得烦了吧……”
“不烦不烦,我不烦夫人多问这个。夫人问得越多,我心里也越安心。”赤红霄心中的忧虑与她不遑多让。
“只是夫人,你若要试,直接问我就好了。你不要说你不想守妇道、在外面发现了更好的人要喜欢,为妻我禁不起吓……”
“好,我不吓你。”她笑着安抚下了她心中的隐忧。
“只是红霄,我虽能与爱人许海誓山盟的承诺,但我确实不是个守妇道的人。当初跟着赵万驷时我就没守过妇道,也不爱与他欢好,只巴不得躲开他。
和赵万熠在一起时,我为了追寻心中所想,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地把他送上绝路。”
“我虽不爱他们,但他们都是我夫君。我为人妻子,却一点妇道都不想守,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守妇道的好女人。”
赤红霄听罢只啐道:
“呸,他们值得女人为他们守妇道吗。他们用一纸婚书把女子娶进门来,哪怕自己是个品行低劣的歪瓜裂枣,也能仰着脖子让女子为他们守节。凭什么,女子为他们这种人守妇道,才是憋屈了她!”
“就算要守妇道,那也得为值得的人守!莫说妇道了,就是臣子守臣节,那也得是这君王值得托付,对他们有恩惠,他们才乐意守呢!若委屈欺压了人家,那些臣子也不会为君王守节的!”
“好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沈婳伊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女人。这好女人我不当了,你也别当,我们谁都别当。谁让我们开心,我们才去爱谁,谁对我们好,我们才跟谁讲情义。”
沈婳伊结束了这番言论,只赖在她怀里没想起身。正经的谈论结束后,赤红霄的心思果然拐到别处去了。
沈婳伊闭眼就猜到了她那点盘算,克制忍耐的同时几乎是在埋怨道:
“你稀罕人稀罕到没边了,就只净顾着占人便宜……”
赤红霄没脸没皮地回复着:“夫人可爱死了,嘿嘿……夫人好看……夫人这阵子抱在怀里软乎乎的,越来越可爱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骨头化掉了吗,你说得我就跟没长骨头一样,怎么会比以前更软。”
“就是更软了呀,抱在怀里更舒服了,摸起来肉乎乎的,当然软了~”
赤红霄尚在感慨的时候,沈婳伊却突然脸色大变,话音微颤地问:“比以前更肉了?比多久之前更肉的,我们上次从大沽回来之后吗?”
赤红霄被她问得一头雾水,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答她,只剩沈婳伊一人怔怔低喃着:
“肉了……胖了……居然胖了……我居然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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