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来每一次喘息的声音都像是一声叹息。
就算做着再暧昧旖旎的事,她的呼吸也像是幽叹,呻/吟像是挨不住疲累,松软下来的身子更像是力竭后的虚弱。
赤红霄总觉得自己的猜测并没出错,可却寻不到证实它的证据。
她的叹息声轻飘飘落下后,每回都轻雾般散去。想抓也抓不住,徒留掌心与肌肤上的湿润,乍暖之后就是冷。
她变得愈发难以容忍温暖散去后的湿冷,只感觉刺骨入心。
她要留住她,每寸肌肤活着的意义都仿佛是为了贴近她。挨着她的部分才有暖,没触碰到的部分是被汗水浸透的冷。
好冷。为何总有地方是冷的,为何总无法做到寸尺不留的亲近呢。因为怎么都不足够,所以宁愿抓紧点,至少保住被暖住的当下。
“红霄!快住手!快让我歇歇!”
她每回总在她最依恋她的时候喝止她。
赤红霄心不情愿,收敛的时候甚至满脸委屈。她用几近于可怜巴巴的口吻嘟囔道:
“不是都说两人之中动手的那个才是最累的吗。我都还没累,夫人你怎么就累了。”
“谁跟你说不动手的那个就不累了。”
沈婳伊的身体因为喘息海波般不断起伏:“何况你那叫亲热吗,你都要把我抱散架了。你还动口……”
“我不一向都是这样的吗……”
“你最近不一样了。”
沈婳伊确切实际地叹下口气。她们二人心照不宣地明白,她们彼此都变了。
“夫人若是觉得我放肆了,也可以反过来折腾教训我呀。你最近也一直不动手了……”
她勉强撑起些笑意想缓和冷住的氛围:
“毕竟我没你贪心呀。我一向就不是个在这事上贪心贪吃的人,可我察觉到你很贪心,所以我在这上头所有的心思都用来惯着你了。”
“既然是惯着我,怎么你还喊我收手。”
沈婳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妻君,你可饶了我吧。我本就体弱,身子又不是铁打的。就你这恶狼扑食的劲儿,谁能扛得住。”
“可是婳伊,我爱你……”
她加大了拥抱她的力度,直到看见沈婳伊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堪承受的苦色,才知趣地选择了松开。
“婳伊,其实我这阵子还总是会做噩梦,但我不忍辜负你请道士的心意,也不舍得总打扰你休息,所以我一直没说。
何况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早已经习惯做噩梦了,被惊醒时也没那么大反应了。”
沈婳伊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红霄,你到底在怕什么呢。你若说你怕我走,可我人都已经在了,你为什么还在怕,你究竟怕什么……”
赤红霄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呢喃着自己的心事:
“婳伊,我这辈子没什么害怕的事,我唯一害怕的只有你不在了。你若是真的知晓我的恐惧,那就别轻易离开我……”
“红霄,我刚认识你时,就看出你是个很害怕被抛弃丢下的人。可之前的你还是死士。
身为死士,一旦被主人觉得无用、一旦被丢弃,那就失去了存在与活着的意义。所以你以前害怕这些,在外人看来还能有个由头。”
“可红霄,如今你早已不是死士了,我也不是利用你的主人。我从没像对待死士那般对待你,你没必要怕。人活一世,就算被放弃了又如何。”
“只要自己有办法活下去,那就不需要依附他人,被放弃、被丢下也无所谓。我早就不怕这些了,而红霄你这么厉害的人,也早应该释怀这些才对……”
她的这番长篇大论并没有说进赤红霄心里,赤红霄也选择了叹气,说出了她潜藏的心思:
“那是你,婳伊。你自小在这事上就和我不一样,因而你远能比我表现得坚强。”
“你之于我不光是这些。在我眼中,你就是光和幸福。你出现之前,我根本就没触碰过这些东西,哪怕是亲眼见过也不曾。
你出现后,我仿佛才握住了这些。我是死士出身,平日里并不留恋钱权。我很清楚我活着需要什么、想要什么……”
“你不在的每一天里,于我来说都像是种折磨。”
赤红霄恍若被记忆中的孤冷触碰到,整个人都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认识你之前是这样,在你假死离开我的三年里也是这样,你沦落到萧国的时候更是这样……”
“婳伊……我好冷……你不在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心里的情与爱可以丢给谁。我不知道谁能像你一样温暖我,更不知道谁能让我放心,好把自己的软弱全交托安放出去。”
“没有人,没有人值得我这样轻易冒险。除了你,我也不敢对旁人这样冒险。我比谁都怕,自己交托出去的真心在旁人那儿只是不算价的玩意儿,比狗还轻贱。
我怕真心被人握在手里只有被利用牺牲的份儿,当我无用后,我的真心会和我的人一样,被人当绊脚石踢开。”
沈婳伊认真看着她,清浅的笑意中不觉掺了些许酸楚:
“红霄,你真是傻瓜。什么叫除了我之外,你未免也太相信我了。你就不怕我哪天转了性,变成个唯利是图的恶人,用最刻薄恶毒的方法利用你?”
“那我也值了,至少你曾爱过我。哪怕只是装出来的,和你在一起的我也很幸福,总好过没有你的日子……”
“可了不得了,赤红霄怎么可以这么蠢的。”
沈婳伊索性坐起身来。她刚一起身,就被屋中冰桶所散发出的冷气所侵袭,间接体感到了赤红霄口中所说的冷意。
她并不把这冷意放在心上,只是拿起枕边的衣衫披上,像安抚孩童一样把赤红霄搂在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鬓发道:
“红霄你还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想穿什么?你一睡着就做噩梦,要不要我唱首歌给你听?听了歌谣睡着后就不怕了……”
温柔细致的关怀在她口中动听到仿佛是唱出来的。赤红霄听恍了神,她不忍直接回答,只怕这话停了。
沈婳伊安抚着她,她不答话,她就往其中细猜。她猜出了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事无巨细,说上一会儿就唱上几句,只想把她哄睡。
赤红霄在这份温柔和爱意中,渐渐放下了所有的不安与惶恐。她在迷糊入睡前,仍有执念似的,只絮叨着自己能懂的断断续续的话:
“你知道我……所以不要走……不要走……”
“我家红霄真像是个被抛下的小孩子。”
沈婳伊玩笑地回了一句,床帐之中再无二话。
——
尽管赤红霄做出了许多不舍与依恋的姿态,但沈婳伊心中的目的始终很明确。
她不可以在事情未明朗前把赤红霄拖进未知的危险里,至于赤红霄口中所念叨的冷,在她那儿就如冰桶的冷气一般。
人冷久了就会习惯了,披件衣服就暖和了。
人心之冷和丧命之险,沈婳伊知道这二者孰轻孰重。再怎样赤红霄也得活着,不论如何她都想要赤红霄能安稳地活着。
沈婳伊打定了主意之后,对应的脱身之策也想好了。她知道自己这一走,最坏的情况就是永别。
这世上再如何缜密细致的谎话都无法弥补永别带来的遗憾,因而这回,沈婳伊不再选择编有关之后的假话骗她。
她只要在离开前好找抽身的借口,这段时日抽空留下封表露心意的书信,让赤红霄之后看见即可。
沈婳伊在最后的这几天里,除了处理一些琐事,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琢磨该如何写好这封诀别信。
最好能让赤红霄看后明白她的心意,最好能让她彻底断了寻她的念头。
在她眼中,人怎样都可以活着,没了所爱也能活着,而人这辈子不该只有一个所爱之物。
沈婳伊在安排好一切后,第九日也和赤红霄打了招呼,只说自己明日一早想再回沈宅取些东西。
赤红霄听罢淡淡回复道:“明日恰好我没什么事,我同你一起去沈宅取东西吧,把想要的都带上来。”
沈婳伊随口拒绝道:“不必了,我知道你总部的事多,一点小事而已,我取完就上来了,何需兴师动众。”
“既然是小事,那让手下人去取也是一样的,你何苦亲自跑下去。”
“普通的手下哪儿能认出其间的东西?我不过是想取东西的时候回沈宅那再瞧瞧,那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
“可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已经想开了,不会再回去触景生情了吗?”
“我只是不打算为此伤怀了,又没说自己不会再回去……”
沈婳伊本打算继续同她絮叨,赤红霄忽然沉着脸插话道:“你一定得明天回去吗?为什么一定是明天?为什么非得是大早上?”
沈婳伊略微一愣。她正打算照旧不以为意地同她解释时,赤红霄就高声叫喊了出来:
“因为你明天想着走是不是!你同外头的人商量好了,明日巳时一到,你就要抛下我离开!你说白了还是要抛下我!想一个人轻飘飘地找借口走!”
沈婳伊被她这嗓子吓了一跳。她尚未来及反应时,就感觉脖颈处被人控住。
她被她摁在床边角落,眼前是赤红霄恐极生怒至扭曲的面孔。
赤红霄瞪着她的双眼中遍布血丝,狰狞到开始嘶吼,话音像野兽的哀鸣:
“你还是要这样找借口!骗我是寻常的事,然后丢下我一个人!你怎么可以再这样!你怎么忍心!!”
[裂开]好的,甜蜜了许久,准备开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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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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