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担忧

人怎么能惨成这样。

阎祈平看了也叹气,便自作主张,送了他一杯清辣酒。

烈酒入喉,成溢出眼角的泪,又混着盘中的饭菜被他吃下肚。

童样的手艺还是好的,至少让温翎光渐渐止住了泪。

盘子渐渐在桌面摞高,他的动作渐慢。

“掌柜的。”

“嗯,客人你说。”

“若是她来问,就说我吃的很好。”

“客人放心。”

“老哥宽心,总有后来的。”张萧散难得不忍,试着安慰。

周围客人也接着话,你一言我一语劝说起来。

“多谢,多谢,是我自己错过了。哪怕我,试着给她寄些书信呢?”

烈酒带来了更大的醉意,让温翎光忍不住一吐为快。

原来他也一直暗恋着栾秀云,但自知二人身份悬殊,再加上又遭落榜,他便憋着气想去挣军功回来娶她。

可进了军营才发现自己的天真,熬过皮肉苦,还有张冠李戴的摘功小人。

此一去,十年,他才挣得了有脸去见它父母的功绩。

但十年过去,再见面一切都来不及了。

温翎光说完,吃光了所有的菜,又叫了几壶酒,将自己灌倒在吧台。

一直睡到关店,阎祈平将他的故事再说给上楼的童样和魏添秧听。

“他好惨。”

“比我们惨。”

“哥,他醉成这样,要不我们带他回家里歇着吧。”

“行,能叫醒的话还是问问他的想法。”

魏家兄妹二人如今换了个更大些的住处留在京城。

因阎祈平和她介绍给秦晟,再由秦晟介绍给许多贵女的胰子生意,家里不只同意了魏添秧留下,还特令魏直稻跟着妹妹好好笼络新主顾。

就这样,叫不醒的温翎光被二人合力抬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又通红着脸跟魏添秧回到食肆,为添麻烦给大家道歉。

至于并没有跟来的小秧哥哥,他不知何时同另一个哥哥童陆打的商量,一早神神秘秘出门去了。

食肆一切如常,善心堂也有轮班的景星看着,阎祈平放心得很。

偶尔还有空闲,与言行上更加亲近的张萧散来往几下。

也是昨夜,阎祈平才后知后觉明白了张萧散的表白。

她突然兴奋得睡不着,拉着来催许愿的系统,说到它忍不住逃离才算完。

今早一见张萧散,只觉他像一只克制着,不叫唤只拼命摇尾巴表达欢喜的大狗。

食肆里冒着粉红泡泡,另一边的两个哥哥,则是冒着森森寒光。

他们今天打算着好好找找那个穷酸小子的麻烦。

另外,童陆也托魏直稻想办法,找出曾经辜负童样的人一并办了。

两人就这样气势汹汹走到了画摊。

摊上那小子还在打着瞌睡,听到有人走近,兴奋抬头,却见到这辈子不想再见的人。

“你,你们想干什么?”

“听说你画卖得不错,我带兄弟过来,给你捧捧场。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

“那哭丧着脸干什么?笑啊!”

“哈哈哈,哈,哈,哈......”

他就这样哭丧着脸,看着魏直稻将他精心装点的画扯散,听着童陆刺耳却也直击痛点的评价。

“嘁,执笔的时候手是被鸡啄了吗?线条抖成这样。不过这墨色的过渡倒还不错,像刀砍斧劈一样利索。呵呵,基本功差成这样还指望挣钱呐?”

“你俩是哪家的小子?闲出屁了在这里欺负一个小小画贩子?”

一句呵斥打断了两人的动作,他们回头,见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高壮武夫靠近。

“好汉有所不知,此人......”

魏直稻竹筒倒豆子一通说,把准备仗义执言的秦镇听得怒发冲冠,一拳直接砸碎了画摊。

三人一见如故,便没管以为得救却又更惨的男人,热络地聊着走远。

“原来你是童样的哥哥,童样以前的男人我知道,我同你讲讲。”

他们一路走到一间茶馆,茶馆中央的戏台上正有人搭台说书。

伴着说书人越来越激动的语气,这回轮到童陆越听越窝火。

“好好好,好他个傅兴瀚颜兴瀚,别让我遇上他。”

“陆哥莫气,若我遇上,定也替你给他一拳。”

“这你俩省省,算是我泼冷水,他傍上个有钱有权的干爹,平民百姓还是别贸然行事。”

“秦兄不必忧心,我童某人自有手段。不说这些了,童某有幸结识二位,实在是天佑之福,我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一小碗茶下肚开了胃,三人干脆叫了小菜,继续闲话。

那说书人讲到谁人谁人一朝发家赚了钱,恰好琢磨经商琢磨了许久的秦镇便跟着眼馋感叹。

这可刚好打童陆手背上了,论经商,不说全燕越,只说整个桂古,就没有赢得过他们童家的。

就当为了感谢秦镇给了他颜兴瀚的消息,童陆可谓推心置腹倾囊相授。

“镇哥亲爹都当了武官,也还为银钱发愁吗?”

“直稻你有所不知,朝廷自然没有短缺了我们,但眼见着太平盛世渐兴,今后用到武将的地方会越来越少。”

“一来我们总得找个退路,二来要是有燕越一统天下的最后一战,军粮物资便越多越好。”

童陆已经猜想到秦镇的身份,必没有他说的普通武官之子那么简单,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秦镇的话中,他嗅到了与邻国通商的巨大商机。

不知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哥哥们,能否让自己少挨些打。

“哎。”

“童陆兄弟怎么又叹气?”

“小妹受苦至今,我不知如何向家人交代。”

“这好办,小时候小秧让我帮忙照顾过猪仔,但猪仔刚好在我手里病死了,我不敢告诉小秧,否则她大概要跟着责怪到我头上。”

魏直稻匆匆咽下嘴里的花生米,“你们知道我之后是怎么解决的吗?”

“怎么解决的?”

“我先急了,问她为何不给病猪找大夫,等我发现猪仔生病已经迟了。陆哥也可以先去数落你的家人,至少现在你可是在妹妹身边了,他们还没影呢。”

“害,盘算这些干啥,一家人有什么不好直接告诉的。说两句不能少块肉,也不会真绝情狠心与你决裂。”

两方各有说法,童陆盘算了一阵,最终一咬牙选择听了秦镇的话。

没想到除了三姐瞪了自己两眼,他没有被数落一句,但几个收到消息的姐姐哥哥们,都憋不住气要到京城来了。

希望不要吓到童样吧,毕竟爹娘都为此打算在京城定居了。

童陆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不过他立刻就有了新的任务——好好打听颜兴瀚此人和童样的养母傅家。

又要看着童样,又要打听消息,有各方来客的善心堂成了好去处。

一来二去,他与林陈儿便熟识起来。

过去的童陆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小丫头忽悠过去帮工,还在后来的善心会馆干得任劳任怨,一干就是几十年。

今年的春天格外温柔,万物生灵迎来一阵平静的日子。

但这回的平静却总让阎祈平心中隐隐不安。

她猜想着,或许是现在自己已经幸福过了头,幸福到像在吃一碗断头饭。

母亲在身边,家境殷实还有名望;丈夫省心,本以为只是搭伙过日子近些天也萌生了爱意;自己的一番事业,也向好向稳,更别说还有个神力莫测的系统帮着兜底。

可明明那些暗中的威胁仍在。

曾让阎家灭门,让景星庆云一死一残的真凶还只有眉目;张萧散恢复记忆后,二人不知是否会生嫌隙;系统到底是不知底细的外物,也不能真心信任依赖。

还有最近在眼前的,母亲阎月英即将出海,远洋之行不知能否一帆风顺。

果然,现在的安宁与幸福只是假象吧。

“祈平还是担心妈妈?”

“有些担心,不过妈放心去闯吧,我有招保下你。”

码头上晴空万里,风向正好,阎月英看出了女儿笑容下的担忧。

为了让母亲安心出行,阎祈平暂且放下了所有愁思,推着母亲登船。

那船是皇命下,集全燕越能工巧匠之力所造,自码头望去,只觉是一座高耸的水上宫殿。

坚固安全自不必说,火炮火铳弓弩应有尽有,带兵随行的,正是秦镇秦晟亲爹,秦将军本人。

吉时到,扬帆起航,帝后立于高台之上目送全程,以示重视。

阎祈平几人与百姓们站满了码头,期待着数月甚至更久之后,这艘宝船能带来远方的新鲜消息。

等巨船缩小到如虫蚁的足尖,阎祈平才踩着愁绪回到食肆。

“夫人安心,有秦将军在,母亲定能平安归来。”

“好。”

“夫人在我爹娘下江南时不是也时常安慰我,要顾好自己的生活吗?同理,夫人也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嗯,好。”

感知到身边人的关怀,阎祈平心中回暖了一些。

她主动牵住依旧在滔滔不绝安慰的张萧散,抬头微笑。

却见张萧散突然愣住了,手上僵硬脚上打结,对她回以傻笑,紧接着左脚踩右脚绊倒。

阎祈平看看牵过他的手,又看看地上捂头呻吟的他,终于忍不住笑。

这下心情大好。

准备扶起功臣,却听张萧散说:“我好像,都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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