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二十一年,冬至。
凛冽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霜雪,吹拂过四方的皇城,往日热闹喧嚣的长安街也变得冷冷清清,任由雪花落下,在地面铺了厚厚的一层。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碾过了白雪铺就的道路,留下两行车辙,一路往远方驶去。
最终,马车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门前停了下来,侍女站在府邸门口迎接着远来的客人。
一只如同羊脂玉般细腻白皙的手,轻轻撩开了帘子,刀子般的寒风让那手的主人瑟缩了一下,又钻回了还算温暖的马车中。
面带微笑的侍女失去了耐心,柔和却又不失威胁地说道:“大小姐,夫人还在里面等着,您别让她等急了。”
马车内,林曦轻轻叹了口气,在漫天的风雪中,提裙下来,一抬眼,就望见了悬在高处的匾额。
那上面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承安侯府,落款还是当今圣上。
“外边风雪大,大小姐您快进屋,夫人正等您等得着急呢。”侍女热情地说着,仿佛她们是在一起生活许久的熟人。
然而事实上,这是林曦第一次见到她,也是林曦第一次来到这个名义上的“家”。
她的娘亲嫁给承安侯的时候,他还不是侯爷,而只是个侥幸中了秀才的寒门学士,娘亲的母家给了他进京赶考的盘缠,而他也不负众望的中了举人,位列三甲,只是自那之后,她爹就再没回过老家,再没理过娘亲,也没理过她。
她是许久之后,才听到舅舅家进京做生意的人说,她爹得了泼天的富贵,成了了不得的侯爷,而且又娶了一房继室。
林曦敛去思绪,在侍女的带领下,走过了回廊,又穿过了垂花门,这才来到了承安侯夫人所在的院落。
“女儿给母亲问安。”她身上的风雪尚未散去,便行了个十足的礼节,这是她在离开家之后就告诉自己的,她不知道十六年来都没有想起自己的父亲,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让她回京,只能做的万全些,免得叫人拿捏到错处。
侯夫人坐在花梨太师椅上,眼神扫过林曦微微垂下的面容,神情中看不出喜怒,说道:“大姑娘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今日便不必见家里其他人了,早点歇着去吧。”
林曦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未曾出声,只是顺从地跟着侍女离开了。
她不觉得能将她抛在老家多年的父亲,会突然父爱爆发想起她这个女儿来,只怕是不知前路如有什么如狼似虎的东西在等着她。
待林曦走后,从隔断后走出来了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撒娇似的对侯夫人说道:“娘亲,您看她这不是也看不出来,其实是个乡下来的村姑吗?就让她代女儿去吧。”
侯夫人的神情中露出了些许宠溺,对女儿说道:“娘让人带她来京城,就是这个意思,都是你爹多嘴惹出来的事端,让他女儿平事去,凭什么让我们婵儿嫁。”
侯府其他的侍女,将林曦带到了一处收拾干净的厢房,又是很热切地对她说道:“大小姐,您看您这一路上沾了不少雪,等会儿地龙烧起来,那雪该将您的衣裳打湿了,奴婢这就去给您那些换洗的衣裳来。
说着,还没等林曦同意,侍女便转身就走了,再回来时,不止拿了换洗的衣裳,还让人烧了一大桶热水过来。
看着林曦困惑的目光,侍女说道:“大小姐,您久居江南可能不知道,这冬日里的热水浴最是宜人。”
说罢,侍女便颇为自来熟上前,要解林曦的衣衫,林曦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惊恐,连连说道:“不必劳烦姑娘,我自己来就好。”
侍女讪讪地笑了笑,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举止不妥,便将洗浴的物什准备齐全之后,便退了出去,并关好了门。
林曦褪去衣裳,把自己泡在温暖的水里,这让她的心情愉悦了不少,她心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位继室夫人总归不会直接吃了她。
厢房里的地龙烧得比往日热些,有些清淡的香味从香炉中徐徐飘出,让人昏昏欲睡,林曦已然舟车劳顿一月有余,实在耐不住满身的疲惫,就这样靠在浴桶的边缘睡着了。
再醒来时,她像是吸入了某种迷烟似的东西,头昏昏沉沉的。
她现在是在哪儿?
一抬眼,她便看到了马车的内饰,这让林曦送了口气。
是了,她在去“家”里的路上。
不过冬日里的官道怎会如此吵闹?林曦心下疑惑,撩开帘子,看向马车外。
然而帘子却被马车外的人给压住,一个另她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小姐,还没到新郎家,您不能朝外看,那样不吉利。”
林曦顿时愣住,记忆回笼,她昨日就到了承安侯府,所以这辆马车要往哪里去?
再一低头,她便看见自己身上绣着龙凤呈祥的火红嫁衣,这是谁给她换上的?
林曦的心里疑惑重重,然而答案其实显而易见。
唢呐吹着喜庆的花好月圆,马车在京城中的另一处府邸停下。
“新娘子到啦!”
林曦被侍女扶出了花轿,并盖上了红盖头。
“这都是侯爷的意思。”侍女在她的耳边说道,而后便将她交给了迎亲的侍女。
林曦瞪大了眼睛,父亲应该不会害她的,毕竟她也见过别人的父亲,都是严厉而又慈爱的,她的父亲不至于在女儿的婚姻大事上,还要坑她一把。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成真。
傧相说着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酒席上的客人们恭喜着娶妻的新郎,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然而,林曦的心里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在这冰天雪地,冰得彻骨生寒。
“大小姐,您别不情愿,这可是门顶顶好的亲事,”离开了宾客所在,陪着林曦来到洞房的侍女开口说道:“若不是二小姐看不上,可轮不到您。”
侍女的口吻中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优越感,然而她还在继续说道:“大姑爷家里只有他和嫡母两个人,正好大小姐没在高门大院生活过,夫人可是为您想得极好。”
然而,林曦听了这话却只是嗤笑了一声,继母有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儿,这婚事若真是如侍女说的这样好,夫人不让她女儿去?
侍女没有在意林曦略显讽刺的笑,眼神一扫,撇见了她紧握着的拳,她又自来熟地坐到了林曦的旁边,握住那只手将弯曲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捋直。
并说道:“大小姐,奴婢也听说了些关于您的事情,在这里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就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别想些有的没的才是正道。”
林曦一僵,只听得侍女继续说道:“诚然这婚事是二小姐看不上才留给您的,但您也不看看二小姐是什么身份,可别说您二位都是侯府嫡出的千金,二小姐的生母不止是侯夫人,更是淮安侯府上的千金。”
侍女拿着帕子拭去林曦手心渗出的薄汗,接着说道:“您再看看您的生母呢?商贾之女。虽为商贾,但生意却也没做到富商巨贾,只能局限于江南的某处,也与皇家沾不上半点关系。”
“您拿什么和二小姐比?”侍女将帕子收起,看着林曦的眼睛说道,“更何况,京城与江南隔了千山万水,您就是想回也再难回去了。”
侍女的话让林曦心神微颤,她不是没想过偷偷逃跑这样的事情,只是天下浩大,她孤身一人,身无分文,如何能够回去?
况且,她已为人妇,当真还能回去吗?
就算她能回去,被这样博了面子的承安侯,她的父亲,会放过她吗?
她不会连累其他人吗?
林曦陷入了沉思,侍女也不再逼她,而是走向了窗边,张望着。
片刻后,她便对林曦说道:“夫人,大人他过来了。”
此时,已然月上中天,借着庭院里的灯火,萧戎有些踉跄地朝着洞房走去。
今天是他的好日子,往日里走得近的好友便联合起来,灌了他好些酒,他现在看眼前的房屋都有些重影。
有下人从他身旁经过,未出声,只是行了个礼。
萧戎暗自点头,他就喜欢这样伶俐的下人,知道他被灌了一肚子的酒,便不再叽叽喳喳的说些令人头疼的废话。
“嘎吱”
红木雕花的门被推开了,呼啸的北风将屋内的红烛吹得明明灭灭,如同林曦的心一般。
她下意识地攥起了手下的布料,听着那人拿起放在桌上的玉如意,缓步朝她走来。
在未见到萧戎其人之前,林曦先闻到了他满身的酒气。
她下意识地一躲,本来该挑开盖头的玉如意落了个空。
林曦将手中的布料攥得更紧,而尚有些昏沉的萧戎只以为是自己手抖而已。
玉如意终是挑开了红盖头,萧戎看见了自己的新娘。
那将是一生与他相濡以沫之人,他曾经见过承安侯府的嫡出小姐,也听过她广为流传的好名声,饶是这场婚事有些仓促,他也仍是期待的。
然而红盖头下,女子的容颜清丽无双,却不是他见过的那一个。
古言新文预收《小郡主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重生)》
圣上心忧镇北王功高震主,于是镇北王之女、长宁郡主陈妤便不得不入京去当人质。
当人质就当人质,可偏偏圣上打的是为陈妤挑夫婿的名头,意图用婚事将长宁郡主永远留在京城。
这可急坏了陈妤,她在北地待有滋有味,可不想在京城了却余生。
而后,长宁郡主飞扬跋扈的传闻便传遍了京城。
传闻,长宁郡主多疑善妒,三句话说哭了柔嘉公主
传闻,长宁郡主傲慢无礼,一见面便打了与她谈论礼仪的礼部尚书家二公子
传闻,长宁郡主刁钻刻薄,逼得宣平侯府上月夫人黯然离席
……
故而,人人都道长宁郡主身份尊贵,然,绝非良配。
陈妤心满意足准备打道回府,却不想,有人上奏明帝请求赐婚。
陈妤:???
沈止:我就喜欢这样的。
阴冷偏执但黑切白三皇子X耿直善良的傲娇小郡主
阅读须知:
一、架空世界杂糅历朝历代
二、其实是男女主双重生,但是女主明确有前世记忆在很后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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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初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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