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一夜到沣京,日晴风暖烟淡,凭阑远望,梅花已残,薄衣初试。
山色返青,人事却无常,冷宫里死了一个女人,掀起了沣京城里的暗涌。
“你们听说了吗,卫尉寺少卿宴烽为了给死去的夏昭仪翻案得罪了皇上,还差点被皇上给贬官了。”
“这事我知道,夏昭仪的父亲对宴少卿有半师之谊,他是个知恩图报的,拼着乌纱帽不要,非得还人一个清白。”
“宴少卿真是个厚道人啊。”
握瑜茶楼一楼大堂的议论声顺着半掩的窗户,传入二楼的雅间内,屋内黎文漪正好奇地听着这位追寻真相不惜得罪皇帝的人物之事迹。
她对宴烽略有了解,他是京兆尹宴涯长子,说是长子也不完全是,宴烽是晏家旁支过继给宴涯的,据说宴涯身体有异,难有子嗣,为了后继有人,便从旁支过继了一个来,过继没两年,宴涯的旧疾被治好了,宴夫人便孕有一子,宴涯看重宴烽,有了亲生儿子也没有将人退回家去。
“看来宴少卿是个好官。”
夏昭仪是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后妃,多年前因她宫中婢女与外男私通而贬入冷宫,是非真假黎文漪不清楚,宴少卿为了半师之谊惹怒皇上也丝毫不动摇,身居高位不畏强权能为弱者出头,黎文漪对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宴烽印象不错,就像她大哥,不为名利所动,一心为百姓。
听了黎文漪的感慨,她的贴身丫鬟青萝笑道:“他可不单是个好官,还是个俊朗公子,人品能力相貌都是上上乘的,是世家夫人贵女们眼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青萝曾在街上见过宴少卿,丰神如玉的年轻官员骑马经过,马蹄扬尘,落在了不少姑娘家的心上,道路上的姑娘们红了脸,街道两侧的高楼上,窗户都开了,羞涩的,躲在未开一侧的窗户后偷偷打量着他,胆大的,探出身来,朝宴烽挥手,她是头一回见到那种情景。
青萝跟黎文漪描述着她所见过的场面,让黎文漪对宴烽此人多了几分兴趣,主仆二人说着话,忽闻窗口有动静,黎文漪抬头看去,一手执长剑,身上带伤的人翻窗而入,他进入屋内后迅速将窗户关死,面色阴沉地盯着黎文漪二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黎文漪,她本能地想要尖叫,却生生地被眼前滴着血珠的剑给卡在了喉咙里,她鼓起勇气抬头,入眼的就是男人杀气十足的眸子,眸中有血丝,愈发可怕。
“谁敢叫一句,就割破谁的喉咙。”男人压低着声音,语气里是刺骨的寒意。
黎文漪用自己发抖的手将青萝护在身后,轻咬着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不能慌,闯进来的男子神色紧张,又是青天白日悄无声息来的,后头大抵是有官兵在追他,雅间外又有黎府的下人在,她和青萝只要拉开跟着人的距离,然后引起外头的人注意,她们就能安全。
她镇定下来,拉着青萝,借着木桌的遮掩,往门口后撤了一步,谁知她这一动,长剑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你想试试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剑快吗?”男子面容憔悴,眼神很是锋利,威胁黎文漪的同时还关注着外头的响动。
冒着寒光的长剑散发着强烈的危险气息,好似只要她一动就会让她身首异处,黎文漪僵着身子,不再轻举妄动了,可她想不通,为何在京城里还有如此猖狂的人存在。
然而在有性命之忧时该识时务,黎文漪收回了脚并松开了青萝的手,他一个人只会抓她一个,青萝一个小丫头对他没什么用,如果官兵追了上来,青萝至少可以没事,就怕官兵找不到这儿来,这男人知道自己能逃脱后,极有可能会杀她们灭口的。
外头街道上有些嘈杂,黎文漪心里有了些期盼,她对男人说道:“我家下人就在门口,一旦我们出了事,阁下的行踪就曝光了。”她想转移男人的注意力,然后找寻可趁之机。
“闭嘴!”
男人并没有上当,相当不耐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黎文漪不敢再说话,以免激怒了这人,再另想其他法子吧,黎文漪微微低头,眼尖地瞟见他腰间的腰牌,心下一惊,他居然是金吾卫?
金吾卫,天子近卫,基本上是世家子弟,他们大多相貌端正,出身不俗,又有本事傍身,在京中颇受追捧,他如何落到被官兵追赶挟持无辜百姓的地步的?她也没听到父兄说起金吾卫有任何变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隐隐透露着怪异,黎文漪想不通也猜不透缘故为何,她有些绝望,要从一个犯过罪的金吾卫手里逃脱,对于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说,着实太过困难,而且她还不能提自己的家世,她父兄皆在御史台为官,这些年,惩治和得罪的权贵不在少数,不知这犯事的金吾卫有没有被她父兄弹劾过,说了反倒是更糟了。
外头的嘈杂声渐渐消失,追着男人的官兵可能走了,黎文漪的额角冒出了冷汗,他不会真的要,杀人灭口吧?她听到了自己心口猛烈跳动的声音,要不要赌一把,大声呼救,这样至少青萝能多一线生机。
黎文漪正犹豫不决,一小队人破门而入,动静之小,速度之快,连一直关注着外头动静的犯了罪的金吾卫男子都没有察觉。
这队人里领头的是一个面容白皙,眉眼温和的年轻官员,身姿挺拔,宛如不屈青松,他见到黎文漪主仆二人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这屋里还有女眷在,他抬手示意,他身后锦袍金甲的卫兵关了房门,将外头想要看热闹的视线挡在门外。
“崔安成,你莫要一错再错了,及早束手就擒,本官会为你求情的。”声音威严又温润,像初春的风,夹杂着冷冽又不失暖意。
架在黎文漪脖子上的长剑逼近了一分,冰冷的剑贴着她的皮肤,身后之人朝年轻官员道:“宴少卿,废话不必多说,我不会相信你们的敷衍之词的,想要这位小姐活命,就放我离开,否则……”他的话没有说完,未尽之意却十分明显。
被人称呼宴少卿的正是黎文漪方才跟青萝谈论的宴烽,他的目光在被挟持的黎文漪身上停留了一瞬,做出了决策,“好,本官放你走,但是你万万不可伤及你手里的小姐半分。”
说完,宴烽和他所带着的金吾卫给崔安成让出了一条道来,崔安成挟持着黎文漪就往门口走。
黎文漪松了半口气,不管她的处境如何,青萝总算是安全了,是她一时兴起想给母亲买这家茶楼的点心的,她带着人出门就要负责才行,走到半道,黎文漪颈上的长剑向下滑落,一股大力将她拉离了崔安成,撞入一人怀中,她无措地抬头,与宴烽的眼神正对上。
他慌乱地躲开视线,似乎是知道自己失礼了,黎文漪也赶紧移开目光,方才那一眼,宴少卿那双顶好看的丹凤眼便印入了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抓着她的手,修长又白皙,指尖的温热顺着衣裳蔓延到皮肤上,黎文漪不太自在,想远离宴烽的影响,还没等她迈出步子,腰上一紧,整个人被宴烽抱住,他的气息完全包围了她,鼻息间萦绕的全是淡雅的沉香气味,众目睽睽之下他如此失礼之举,一向好脾气的黎文漪都愠怒了,她丹唇轻启,刚要生气,就听到青萝的一声惊呼,她定神一看,才发现宴烽的左臂受伤了。
原来是为了救她才会如此的,被金吾卫的袖箭所伤而走脱了人质的崔安成怒而奋起,提剑要伤她,宴烽为了护她被崔安成所伤。
崔安成已经被宴烽带来的金吾卫扣押住了,箍在黎文漪腰间的手松开了,宴烽连退几步,顾不得手臂的伤,拱手赔礼道:“一时情急,唐突了小姐,是在下之过,无礼之处,小姐若是介意,在下会携礼到府上拜访。”
他的手还在流血,最先顾忌的却是她的感受,她若在意,这人也真会如他所说,上门提亲的,黎文漪为自己方才误解了他而惭愧,宴烽宴少卿,是个真君子,“宴大人不必在意,上门拜访属实折煞我了,是我该感念宴大人的相救之恩才是,宴大人先处理伤口吧。”宴烽救了她,她怎么能以此要挟他娶她。
从他手臂上滴落的血,一滴一滴的,都滴在了黎文漪的心上,愧疚、感恩和欣赏交织在一起,让宴烽这两个字在她心里留下了印记。
金吾卫替宴烽粗略地包扎了一下,宴烽动了动受伤的手,见其不流血了,对黎文漪说道:“小姐明情理晓大义,在下敬佩。”他听明白了黎文漪不需要他对此负责的话中之意,嘴角微微上扬。
而后宴烽转身,对屋内的金吾卫命令道:“方才之事,不许往外透露半句,如若小姐将来名声有损,本官唯你们是问。”
“是。”众金吾卫应下。
宴烽放了心,带着被抓获的崔安成就要离开,离开前,他还叮嘱黎文漪:“我等走了之后,小姐稍待一刻钟再离开,以免落人口舌,在下会让茶楼掌柜配合的,小姐尽可安心。”
“多谢宴大人。”黎文漪跟他道谢,今日是多亏他了,他办事办的滴水不露,品性又好,她是知道了为何宴少卿会如此受京中贵女的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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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狱中,宴烽屏退左右,睥睨着牢里因疼痛而弯着腰的崔安成。
崔安成靠着大牢的墙壁,对眼前之人很是警惕,他很不安,手习惯性地搭上腰间,摸了个空,他的长剑已经被卸下了,他垂丧着脸道:“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你当真能保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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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是青囊药堂的女掌柜,她苦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家传药铺。
这日,一个长相清艳的哑巴少年上门,带着她的定亲信物。
少年穿着破布短衣,难掩身上狰狞的伤痕,抬头望向她时,星眸噙泪,泪珠儿凝在眼睫上,似落非落,我见犹怜。
苏叶心口一触,阖上入不敷出的账本,咬咬牙将人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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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不眨眼的温珵安一时兴起,当起小白脸,软饭硬吃。
采药时,故意弄伤手,可怜巴巴地让苏姐姐喂饭。
打雷时,拎着小枕头,泪眼汪汪地求苏姐姐安慰。
温小魔头极爱苏叶一脸为难然后因为他而妥协的表情,他找到永不会乏味的乐子,贪心地想要占据她的一颦一笑。
某夜,皓月凝霜华,仇人寻上门,小魔头煞兴昂然,银针寒光飞闪,白衣染绯色,玉面沾暗红。
妖冶少年舔着嘴角的血渍,杀气未散,抬眸便撞上了苏叶震惊慌乱的眼神……
温柔心善大姐姐vs病娇疯批少年郎
*男主有哑疾,后面会治好的
*男主哭得有多可怜,心就有多狠
*女主大男主四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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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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