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中,除了宴烽陈述案情的声音外,偶有几声咳嗽声夹杂在里头。
元朔帝静静地听完了宴烽说话,不发一言,让人看不出喜怒来。
“陶少府已经招供,当年陶昭仪用金钱收买夏昭仪宫中的宫女,将名为慧绣的宫女诱骗至御花园中,在她与崔安成私自放进后宫的侍卫见面后,夏昭仪着人当场捉奸,诬陷慧绣与侍卫私通,而慧绣与那名侍卫从未见过,也不曾有染,夏昭仪约束宫人不当,属实冤枉。”
宴烽将崔安成和陶少府的供词呈上,另外说明了陶少府见事情败漏,刺伤黎彦谦一事。
宴烽呈上来的证词,元朔帝一眼都没有看,他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宴烽道:“依你所见,此事该怎么办?”
“臣为夏昭仪平冤,是皇上督促臣完成的,如今已经还夏昭仪清白,为了昭显陛下圣明,臣以为应当补偿夏昭仪母子,以皇贵妃之尊厚葬夏昭仪,并重赏七皇子。”
宴烽抬头,望向窗边的元朔帝,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皇上看的方向是冷宫的方向,皇上的心里放不下夏昭仪,这也就是为什么他非得要为夏昭仪申冤的理由。
揣摩圣意,投其所好,就是如此。
话又说回来了,宴烽确实认识夏昭仪的父亲,在他没有过继给宴涯前,夏昭仪是他家的邻居,他跟着夏昭仪的父亲学过几天字,说半师之谊并没有骗人,但是他跟夏昭仪的父亲没有太多的交情,他是跟着他以前的嫡出的弟弟们去夏昭仪家学字,他那些弟弟们才是被郑重托付给夏昭仪父亲的,他不过是顺带的而已。
元朔帝单手撑在窗台上,紧紧抓住窗沿边上,手背上的青筋毕露,眼眸里全是悲伤,申不申冤,清不清白,她应该是都不在乎的,她巴不得离他离得远远的。
元朔帝对夏昭仪心存愧疚,然而他也不高兴她和韩家那个小子在黄泉欢喜相会,所以就算是死,她也必须深深地打下他的烙印,碧落黄泉,他都不愿意放手。
“朕准了,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元朔帝回身,已经恢复了寻常模样,眼中的情绪均以收敛。
宴烽应下,后又犹豫地说道:“此事牵扯后宫,臣不敢不好继续深究,皇后和陶昭仪那边……”
已经将人得罪了,往后基本上是会走上对立了,此时不削弱对手更待何时,宴烽提醒元朔帝,而且皇上早就对陶家不满了,他正好给皇上递送一个能敲打陶家的机会。
“朕自有主张,不会轻饶陷害之人。”
元朔帝对宴烽的举动很满意,嘉赏了他、徐漠和黎彦谦三人,尤其是宴烽,元朔帝更为看重他了。
出了紫宸殿,宴烽就往金吾右仗院去了,崔安成不能再留在他手里了。
到了金吾狱,徐漠见宴烽急匆匆要将崔安成转移,不解其意,问他道:“夏昭仪的事情才刚了结,你着什么急啊,我们金吾卫又不是养不起区区一个犯人。”
宴烽命令金吾卫立即将崔安成交给皇上,刻不容缓,交代完之后,他才跟徐漠解释:“崔安成知道皇上的私隐,继续留在我手里,就相当于我也会知道皇上的私隐了,这种危险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再说崔安成到了皇上手里,黎彦谦想找我要人,我也是‘无能为力’的,他便不能将韩家之事扯到我身上来了。”
什么事情能碰,什么事情不能碰,宴烽心里有数。
徐漠沉思片刻,宴烽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们可不是黎彦谦那样不识时务的人,该退的时候就要毫不犹豫地退。
“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皇上对夏昭仪的感情不一般的?”都十多年了,前朝后宫的人基本上都已经遗忘了这个人了,宴烽他怎么就知道皇上对夏昭仪余情未了呢?徐漠挺好奇的。
宴烽嘴角上扬,自信一笑道:“我看过内侍监的账册,冷宫里夏昭仪的用度比宫中其他昭仪的用度还要多,便使了些法子,从冷宫和夏昭仪之前被贬前的宫人口中打听到了不少事,稍微整理一下各人的说辞,当年发生了什么,基本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他甚至知道夏昭仪是主动前往冷宫的,不过是她宫里的宫女出了事,皇上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追究,是夏昭仪自己主动出来承担罪名,然后搬到冷宫去的。
“任何与常理不符合的地方,都隐藏着蛛丝马迹。”
宴烽神采奕奕,徐漠本不想打扰他的兴致,但是不合常理之处,已经出现了,此时不说,以后不知来不来得及。
“黎文漪应该早就对你有意了,你想要的都达成了,可你并未顺其自然了,而是为了黎文漪把握瑜茶楼买下来了,你难道不觉得这不符合你以往的性格,不符合我们的常理吗?”
不知道为什么,徐漠总觉得,宴烽跟黎文漪的相处中,陷进去的不止黎文漪一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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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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