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兄长见完故交,路过此地。”
黎文漪说完后,她身后的马车上又下来一人,青色长衫,面容刚毅,是宴烽和徐漠认识的人,也是黎文漪的兄长,黎彦谦。
徐漠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说起来,他们金吾卫跟黎彦谦有些小过节。
去年,黎彦谦他弹劾过金吾卫,说什么金吾卫奢靡,在南衙十六卫中每年消耗的银子最多,比其他各卫的支出的所有银子还要多。
他那一弹劾,把徐漠给弄无语了,他们金吾卫用钱用的多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金吾卫是皇帝的门面,要扈从天子出行的,花在他们身上的钱就是花给皇上的排场的。
就算他弹劾有效了,户部削减了金吾卫明面上的开支,还不是要找各种由头贴补回来。节俭谁都节俭不到皇上身上去,这么简单的道理,徐漠不信黎彦谦不懂,他真不知道黎彦谦是针对他们还是针对皇上。
难怪没人拦着黎家的马车,他手下的人还算机灵,让他们进来了,黎彦谦是御史台的官员,有监察百官之责,遮遮掩掩是会让人起疑的,让御史台那帮一个个固执的跟牛一样的人盯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又不是什么私密的事,坦坦荡荡让黎彦谦看反而更好。
趁着黎家兄妹没注意,徐漠一脚踢晕了地上的死士,他不愿意和爱管闲事的人多纠缠。
三人互相见了礼,黎彦谦跟宴烽、徐漠二人虽同朝为官,但是并不相熟,他是听过黎文漪说起过宴烽,却惊讶于自家妹妹和宴烽的熟稔程度,君子之交淡淡如水,他们明明只见过一两回而已。
“后面躺着的小偷没事吗,看着伤得不轻?”黎彦谦看了看两侧的墙壁,又打量了地上的人一眼,伤口不像是摔的,倒像是被人打的。
金吾卫办差,本不该他插手,眼前的事和宴烽的说辞不太统一,他免不了多问了一句。
宴烽脸上无一丝波澜,还是保持着方才温和的样子,回答道:“确实伤得不轻,已经昏迷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宴烽解释道:“我们方才进来这条小巷时,此小偷正在别人家的屋顶上,金吾卫的兄弟们是管理京城治安的,便上前去捉拿他,谁知此人有些本事,和金吾卫厮打起来,好不容易抓住了,又发现他嘴里藏着毒,因而把嘴绑住了,被绑之后,原以为他会老实,不想他剧烈防抗,企图翻墙逃走,不慎从墙上摔下来晕倒了。”
宴烽让开路,让黎彦谦将地上的人看了个仔细,黎彦谦的官比他小,他如此客气,是想给黎彦谦和他身后的黎文漪一个好印象,这俩兄妹都是有用之人,客气些也值得。
黎彦谦得了宴烽的许可,才上前检查地上的人,衣物和使用的兵器都是相当普通,很难追溯源头的,以宴烽的描述,此人多半是个死士,如今人晕了,尚不知是否是冲着宴烽来的。
“并无特殊之处,背后之人相当谨慎。”黎彦谦转身对宴烽说道,如果此人是针对宴烽来的,他大抵有些头绪。
宴烽自嘲一笑道:“大抵是冲着本官来的,本官今日与徐长史来此是为了当年在夏昭仪宫中当差的,后来年纪大了被放出来的宫女。”
黎彦谦拱手行礼回道:“宴少卿大义,下官也认为当年之事有蹊跷,此事若用得上下官的地方,下官自当尽力。”
夏昭仪之事,黎彦谦早就想查了,可碍于后宫权势,他无力插手,眼下说不准是个机会。
“有劳黎侍御史了。”说完,宴烽将视线转移到他身后的黎文漪,关切道:“黎小姐,伤势可好了。”
在一旁和徐漠一样当背景,不打扰他们谈正事的黎文漪突然被点名,茫然道:“好,好多了。”
“那在下就安心了。”
宴烽朝黎文漪一笑,凤眼弯弯,里头闪着光,让黎文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微微低下了头,心口跳动得似乎比寻常快了一些。
她心里想不明白,宴少卿还是宴少卿,言行举止和之前所见并无两样,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好官,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宴少卿变得更加俊朗了,连声音都比之前好听了?
而一旁的黎彦谦听到宴烽嘴里的“在下”二字后,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妹妹跟皇上身边的红人扯上关系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回到黎文漪身边,将黎文漪挡在身后,顺带将宴烽的目光给挡住了。
“宴大人帮了舍妹,下官不日将替舍妹上门道谢。”所以别指望挟恩图报,把注意打到他妹妹身上来,黎彦谦暗搓搓地警告宴烽。
黎彦谦保护黎文漪的姿态昭然若揭,宴烽当然明白黎彦谦要他和黎文漪保持距离的意思,他又怎会让人如意,“黎侍御史客气了,黎小姐已经谢过我了,再说我只做了分内之事,担不起黎侍御史如此郑重的谢意。”
谢完了不就扯平了吗,那可不行,他得让黎文漪欠着他,记着他。
宴烽和徐漠是出来办事的,黎彦谦不好打扰他们,就先告辞了,心里想着回头还是要给宴烽送上谢礼,他不想黎文漪跟宴烽扯上关系。
黎彦谦走后,一直没说话的徐漠开口了,“他为何也对夏昭仪一案有兴趣?”
“尚不清楚,不过黎彦谦好像之前就打听过这事。”宴烽望着黎家兄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人还继续找吗?”徐漠问道。
“今日先回去,既然黎彦谦愿意帮忙,我们要加快进程了,黎文漪那边,不能慢慢来了。”宴烽眯着眼,要尽快拿下黎文漪了,如此他就可以尽情使用了黎彦谦这把刀了,因为名为黎文漪的刀鞘即将握在他的手里,不用担心被黎彦谦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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